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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六 双方护撕(1 / 1)

两个人正互诉衷肠,一个女人忽然哭着闯过来,原来是余紫苑。

此时她也扔了大红盖头,金冠歪在一边,大红的喜袍有些凌乱,哭着冲过来,就要去拉扯弘羽,“你怎么了?你到底怎样?”

甲二伸手把她拦住,他们个个愤怒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扔到河里。

陆清雨站起身来,冷冷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余紫苑,心里明白一件事,刺杀弘羽之事,看来余紫苑不知道。也对,她心仪的人是弘羽,若说她跟萧珩做交易,那定是两个新娘互换最好,这样,他们两个人尽皆欢,岂不美哉?

想必萧珩不管这一套,痛下狠手,干脆要杀死弘羽,这样,陆清雨对他来说,就如掌中之物了。

而余紫苑会如何,他才不管呢。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冷笑起来,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不想理这个疯女人,对甲二使了个眼色,他们就把余紫苑给拖下去了。

“陆清雨,你不是懂医术吗?你快救他啊。”她哭着喊着,陆清雨充耳不闻。

是,她懂医术,她也会救弘羽,可这跟余紫苑没有任何关系!

定了定心神,她想起了一个办法来,当一时不知道弘羽中了什么毒,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可用。

那就是——地浆水!

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可救弘羽一命了。

她当即让甲二带人在河边往下挖,挖出底层的黄土后,就从迎亲队伍抬的嫁妆里找到一口大缸,把那土放在缸里,用澄净的河水灌满。

她脱下大红的喜袍,用轿夫抬轿的杠子在缸中使劲搅拌。

这是体力活,没搅拌多久,她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甲二见状不忍,要替她接过来,陆清雨擦把汗摇头,“这个必须我亲自来,搅拌成什么样子也只有我有数。”

弘羽此时已经昏迷不醒,众人把他抬在花轿内躺着,等着陆清雨不停搅拌那满缸的泥水。

渐渐地,陆清雨的双臂酸痛地如同不是她的一样,可她依然咬牙坚持着,这就是弘羽的命,她不敢有一丝懈怠。

甲二等人都不忍再看,他们一点忙都帮不上,只得好好守着弘羽。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地浆水才算搅拌均匀。

陆清雨瘫了一样坐在地上,瞪眼看着那水缸上浮出一层清亮亮的水来,她长舒了一口气,让甲二从嫁妆担子里找出一个金碗来,舀了一碗,喂给弘羽。

看着弘羽的面色变成红润,气息稳定下来,她则放下心来,身子一软,就躺在了地上。

甲二吓了一大跳,忙把她搀起来,扶在花轿内坐着。

等陆清雨悠悠醒转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架子床上,抬眼是米黄的纱帐,上面还绣着几只翠绿的竹竿。

这是她喜欢的颜色和花色!

不是她在相府的家,那又是哪里?

弘羽醒了没有?

她忙起身,发现浑身酸痛,两条胳膊更像断了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只好又躺下去。

门吱呀响了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走进来,手里托着一个茶盘,似乎端着什么。

一见陆清雨转头朝门口看着,他惊喜地几步奔上前,欣喜万分,“你醒了?”

陆清雨定睛看时,正是弘羽。

她高兴地眼角都湿润了,“你醒了?”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相同的话,问完后,两人又都裂开嘴笑起来。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和门,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整个屋子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气。

两人都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见对方都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陆清雨看着弘羽右臂上包扎的白纱,止不住心疼,“昨日那人交代什么了?”

“交代了,”弘羽眸光一暗,他们死士的手段就没有撬不开的嘴,“是慕容驰的人!”

陆清雨也不知该说什么,那人毕竟是他的兄弟。

“他就这么死心塌地为萧珩卖命?”良久,她才叹了口气,问着。

“萧珩说,若是能办成此事,就出兵帮他攻打北齐。”弘羽讥讽地勾起唇角,“他也不想想,萧珩不过是个太子,南梁的天下,还由不得他说了算!”

何况,这太子之位能否坐得稳,还在两可之间呢。

陆清雨也不知道萧珩到底图什么,论姿色,她虽不俗,可比她长得美的人多的是。

论家世,她现在是余丞相的庶女,对太子上位并没有什么助益。

她实在是想不通,萧珩那个疯子,为何要对她如此耿耿于怀,大有非她不娶之意?

如果他执意想娶她,也许她还会心存一些歉意。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让慕容驰对弘羽动手,想要了他的性命!

她是一介没有身家没有背景的柔弱女子,可有人想动弘羽,她发誓,这辈子她都会不死不休的。

这个仇,她会报!

这辈子,都不会忘!

“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追踪慕容驰了,也让人去北齐报信了。到时萧珩做不到出兵北齐,慕容驰也不会再为他所用,北齐也会派人追杀他,他不过是跳梁小丑,不成气候!”

弘羽见她面色凝重,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陆清雨垂头不语,那是他的父兄,想来他做这些的时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可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好,这样的事,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别担心,”弘羽忽然拉过她的手,让她和自己面面相对,一双深邃的眸子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一样,“虽说他们是我的父兄,可我从小就颠沛流离,受尽折磨,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我对他,没有什么孺慕之情。”

说完,他闭了闭眼。

陆清雨看到他眼角有细微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忙一把抱住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

而在幕后指使这次刺杀事件的萧珩,在东宫的寝宫一夜未眠。

喜床上的新娘子始终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木偶一般。要不是她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时不时动一下,别人都看不出她是个大活人。

萧珩昨夜入了洞房之后并未挑开盖头,刺杀弘羽之后,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他娶亲上,一晚上都在打听弘羽的动静。

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可始终没有探听到弘羽是生是死。

萧珩发火了,他的人怎么这么无用,竟连一个死士都探听不到,还能做什么?

“废物,都是废物!”萧珩坐不住,站起来,在寝宫内来回踱步,“你说,他到底是死是活?”

这话是对着喜床上坐着的太子妃说的,互换新娘的事,余紫苑全程参与,但刺杀弘羽,是萧珩单方面做的,并没告诉过余紫苑。

太子妃不说话,萧珩以为余紫苑在生气,不由冷笑,“实在想不通你,好好的丞相大小姐,竟然想嫁给一个死士,简直就是丢人!”

余紫苑依然不出声,激得萧珩更加怒火万丈,“哼,你也用不着这样,过了今日,咱们各奔东西,谁也不欠谁的。”

太子妃挪了挪身子,手先松开接着又绞在一块儿,似乎有些不安,“殿下,我,我没想嫁给他的……”

声音扭扭捏捏,听得萧珩疑窦重重,余紫苑何时这般矫情了?

他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终于走上前,一把扯下那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

一张娇俏万分的脸娇羞默默地抬起来,旋即又垂下去。

萧珩傻了,两手扎煞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他才抖着双手结结巴巴看着那女子问,“你,你是何人?怎会在这里?”

那女子见问,复又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萧珩,“殿下,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在这里?”

萧珩气得手脚发凉,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一天,他就算不想娶余紫苑,可比起这么个陌生普通的女子,他宁愿坐在这里的是余紫苑。

谁这么大胆,竟敢偷梁换柱换到他头上来了,而且还是在东宫?

若是此人想要他的性命,岂不易如反掌?

“谁把你送进来的?”他声嘶力竭揪着那女子的衣襟,大红的喜袍都被他揪得皱巴巴的。

“殿,殿下,我,我也不知道,就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都快哭了。

萧珩喊了一通,慢慢镇定下来,知道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眼下先查问这女子是谁,把她处置了才成。

“那你,怎知本宫是殿下?”冷静下来的萧珩,忽然意识到这女子一开口就叫他殿下,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是,之前紫苑姐姐告诉过我的。”那女子羞涩地看着他,低声道。

是余紫苑换的?难道她不想嫁给他,特意找来个陌生女子充数?

这该死的女人,蛇蝎心肠的女人!

萧珩恨得咬牙切齿,但转念一想,觉得又不对,余紫苑纵然是相府千金小姐,可要在东宫安插一个大活人,还没这个本事吧?

他知道,柳家老夫人进京了,那个老太太,的确有些手段,手底下也养着不少人,但不过是些后宅手段,不可能在东宫里翻云覆雨。

这女子,到底是谁给换过来的?

“你老实说,你到底是谁?”萧珩没了耐心,眼神凶狠地瞪着那女子,里面全是她不老实交代就掐死她的凶焰。

“我,我叫陆曼儿,家住牛口衔村,是紫苑姐姐把我接过来的。”女子害怕地缩在床沿,声音断断续续的,不过萧珩还是听清了。

陆曼儿,牛口衔村?很好!

他磨着牙,刚要叫人把陆曼儿给带下去,忽然又想起来,陆清雨就是牛口衔村的,这个陆曼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跟陆清雨,是不是一家的?”他记得之前叫人打听过,郑氏嫁的那个人虽然死了,不过还有个兄弟,那兄弟家也有个女儿。

陆曼儿赶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我跟陆清雨,是堂姐妹。”

原来如此!

余紫苑这是找来一个乡下丫头来恶心他的?

哼,就算她没本事把人送进东宫,但她肯定有这个心思的。

很好!

他勾唇冷笑,半眯缝着眼睛,沉声喊人,“来人!”

门外进来两个小太监,垂首静听吩咐。

“把这个女人关起来。”他错身让开,就见两个小太监如狼似虎地扑向陆曼儿,没有任何迟疑。

陆曼儿吓傻了,当初余紫苑进京把她也带着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从此麻雀变凤凰了,又听余紫苑说,她不想嫁给太子殿下,陆曼儿还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给她分忧解难的。

当时余紫苑还瞧不上她一副眼热心热的贪婪嘴脸,她还怕余紫苑把她送回去的,谁知后来竟然真的美梦成真,余紫苑还真是仗义,让她嫁给太子殿下。

从此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可太子殿下却翻脸不认人,让人把她关起来。

即使心里跟火炭一样,她也知道这铁定不是好话。有哪个太子妃是被关起来的?

她吓得忙跪下猛磕头,“殿下饶命,饶命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您要找,也要找紫苑姐姐。”

“闭嘴!”萧珩看不得这么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求,本来化了浓妆还能入眼,这么一哭,整张脸红红白白一片一片的,跟鬼一样,看得他更恶心。

他一声吩咐,两个小太监就手把大红盖头塞进陆曼儿嘴里,把她给拖出去了。

萧珩这才捏着额头颓然坐在喜床上,看着那满眼的红,怒火冲天,一把撕烂大红的帐幔,往前一掷,恰巧那帐幔一角碰到喜烛的火苗,顿时就烧起来。

天干物燥,又是易燃的布料,那火势蹭蹭往上窜,竟把整张床都给烧起来。

萧珩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喊人来救火。

等火灭了,他的寝宫已经满屋狼藉,哪里还有点喜房的样子?

他站在门口,看着还冒烟的屋子气得跳脚,诸事不顺,连他大婚都是这么个模样,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明日一早,按照规矩,他还得和太子妃去给皇上皇后请安,不见太子妃,该怎么交代?

这个时候,他想起余紫苑来。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能把皇上皇后应付过去呀。

如今太子妃易人,余紫苑不见踪影,这事儿不能全压在他身上,既然她不仁,别怪他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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