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清雨就和弘羽向别院那位老爷——慕容俊告辞。
慕容俊自然不肯,才刚认下儿子,就要分别,哪来的道理?
“小哥儿要走自然可以,我这儿子,还是留下来陪我吧?”
人家这话也在理,陆清雨当然不能拆散人家父子,就笑道,“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弘羽却不愿意,坚决要跟陆清雨走,闹得慕容俊一个头两个大,“小哥儿还是留下来吧。”
陆清雨当然不能,“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这一夜都没回去,还不知道她急成啥样了。”
慕容俊闻言面色很不好,“小哥这是想活生生拆散我们父子?”
陆清雨针锋相对,“是你想拆散我们母子吧?”
慕容俊气结,面色阴沉,冷冷一笑,“若是我不放小哥走,小哥能走得了吗?你可要想好,杀了你们母子,于我来说可是易如反掌。”
“是吗?”陆清雨唇角一勾,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我可不是吓大的,你就不怕我拐走你儿子?”
这人想仗势欺人,她偏不如他的愿!
他人多势众,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真把人命当草芥啦?
摸摸袖中的一块玉佩,她想起当初在润生堂见到的那个叫单维的老头,他们可是约好了七月十五相见的。
单维可是说过,有什么困难找他的。
“小哥真是好大的胆子!”慕容俊都有些佩服陆清雨的胆量了,不过这人知道他双生子的事,留不得。能在这儿跟她好好说话,已经抬举她了。
陆清雨看他那眼神,知道他动了杀机,当即摸出那枚玉佩,在慕容俊面前晃了晃,笑道,“不敢当,我胆子小得很,你可别吓我!”
那枚玉佩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色,用一条细金链子穿了,此时在晨曦中,轻轻摇晃着。
正面刻着一硕大的莲花,含苞待放,花瓣上的纹理纤毫毕现,很是美丽。
慕容俊那双酷似弘羽的眸子猛地一缩,下意识后退两步,死死盯着那枚玉佩。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伸手要去够,却被陆清雨轻巧闪过,塞进袖子里。
“这个你就别管了……”她笑嘻嘻说着,混不吝的样子让慕容俊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她好整以暇地问道,还不忘看了眼弘羽,那意思,任谁都明白。
她就是要带走弘羽!
慕容俊脸色黑得难看,可又不得不放她走。圣巫族的势力,不是他惹得起的,当年圣女下嫁,难产而亡,这笔账,圣巫族还没跟他算呢。
“你走吧。”他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来,冷冰冰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压抑。
“那就多谢了。”陆清雨作了一个揖,又转向一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的慕容驰,毫不客气指着他,“奉劝你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害人害己而已!”
慕容驰没想到心事被她戳穿,当即又惊又怒,想要上前拦下她,却被他爹给拦住了,“让她走!”
陆清雨没想到这枚玉佩用处这么大,刚才她心里还极为忐忑,也不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试而已,谁料竟然这对父子奈何她不得!
她不由得踏实许多,转身就走。
弘羽紧跟其后,对身后的父兄没有丝毫留恋。
慕容俊心头火起,喊了声“儿啊”却没人应,只得咬牙看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渐渐远去!
“爹,怎么不拦下他们?”慕容驰不明白那枚小小的玉佩到底意味着什么,忍不住发怒。
“你懂什么?”慕容俊甩下袖子,不想跟他解释。旧年的恩怨,还不到需要儿子知道的时候。
何况,双生子的秘密现在已经揭开,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慕容驰尚且恼火,压根不知道他们兄弟相见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波澜。
“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肠子里的小九九!”慕容俊回头见这个儿子一脸狠戾,忽然想到刚才陆清雨说过的话,面色为之一变!
当年圣女产下双生子之际,正是他和兄弟争储最激烈的时候。皇室规矩,双生子不吉利,凡是双生子,按照规矩是要处死一个的。
为了储位,他狠心让人把小的那个带到宫外埋了,谁知连同那人还有孩子后来都不见了踪影。
后来圣女身边的侍女泄露秘密,圣巫族一直在寻找那个孩子。这也是他和圣巫族结仇的始末。
如今圣巫族插手,他当然要小心谨慎!
既然陆清雨手里有了圣巫族的玉佩,看样子也是知道了小儿子的存在,将来,他们父子之间,怕是会生出许多龃龉。
身边这个大的,干的什么事,他一清二楚,若不是被人揭破,他倒也乐见其成。如今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知晓,日后要收敛了。
慕容驰虽然不知道他爹一眨眼就前思后想了那么多,但还是恭敬地应“是”!
有他爹在,他们复国才名正言顺!
却说陆清雨带着弘羽回到家里,郑氏都快急疯了,一见着他们,二话不说,上前就扇了清雨一个耳光。
陆清雨从未见郑氏如此怒火冲天,捂着半边脸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郑氏却是双眼通红、眼泛泪光下死眼瞪着她,“你还知道回来?你现在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吗?”
骂着骂着,她再也忍不住,坐地上大哭起来。
一夜的煎熬、担惊受怕,此时终于得到释怀,她终是控制不住了。
陆清雨长叹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蹲下来,去拉郑氏的手,“娘,昨儿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带着弘羽去找人的。好在找到了,县太爷也不抓弘羽了,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昨儿弘羽差点被杨氏和陆曼儿反咬一口,成为杀人罪犯,郑氏也是知道的,怎么今日还这么大的火气!
“你知不知道,你二婶和你妹妹被打了……”郑氏嚎哭一场,心里的火下去一半,“都送了半条命了。”
陆清雨吓了一大跳怎么搞的,这跟她有关系吗?
“外头人都传,是你不三不四勾搭县太爷,才把她们娘两个打了……”郑氏擦了把泪,说完这句话,复有号啕大哭。
“啊?说我勾搭县太爷?”这回,陆清雨彻底傻了,“娘哎,您闺女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她不过一介农女,又抛头露面缝尸行医,十里八乡的名声早就臭了吧,怕是嫁个普通的庄稼汉子人家都不乐意要,如今还能勾搭县太爷了?
这也忒看得起她了。
她只想笑,却碍于郑氏哭得双眼核桃一般,只得死死憋着。
“他们还说,你早就被弘羽玩够了……”
妈呀,怎么这么难听?
陆清雨狠狠磨牙,“是谁说的?我去撕了他的嘴!”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