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叶晚的警告,季名点了点头,到底放在了心上。
处在什么位置,该有的谨言慎行他还是知道的。
“我就不跟你回基地了,我去趟季氏,再回一趟家,左右两三天时间。”
叶晚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别忘了交报告,之前潍城的行动你私自行事我给你抹了,但季澜和季氏搞出来的事儿,你得给个交待,做弟弟的,辛苦了。”
说到后面,叶晚的眼神有些古怪。
看得季名汗毛都倒竖了几根,但又说不上来古怪在哪里。
索性摆摆手,“我会处理好,这边就交给你了,算欠你的人情,以后还。”
叶晚点点头,笑了起来,如沐春风的,又有了那个世家公子,风度翩翩的气度来。
“你以前最不乐意的就是欠人情,如今倒是变了不少。”
季名莞尔一笑,“现实所迫,而且有句话不是那什么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吗?我如今就是,欠多了,大不了慢慢还,还不了就算了。”
叶晚低笑着,“这种思想觉悟,早点回去重头做人吧!”
季名微微眯眼,“晚哥,你说四方还能走多远?”
叶晚愣了愣,摸出一根烟抽上,吐出一口烟圈,随意的递了一根给季名,慢慢的开口,“还有点时间,我得等队长回来。”
季名嗤笑,没有接那根烟,“现在你才是队长。”
叶晚摇摇头,语气沉重而郑重,“不管秦队在不在这里,四方都只有一个队长,一个信仰。”
“哪怕她开了那一枪?哪怕她背叛了你们的信仰和未来?”季名模糊的问道,也不知道是在问叶晚,还是在问自己。
叶晚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把烟收了回烟盒,深吸一口气,不答反问,“你也开了一枪,什么感觉?”
季名眨眨眼睛,终究忍不住那湿润的袭来,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我不知道……”
叶晚轻轻一笑,眼里是万千种情绪的杂糅,有悲哀,有怜悯,也有嘲讽,“是啊,你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秦然开那一枪的心情。
更加不知道叶清坦然承受那一枪的心情。
局外人,从来没有评判的资格。
唇瓣抿着,成了一条线,风轻轻的吹过,两张刚毅的面庞更加的刚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尊重和支持。”叶晚慢慢说完这一句话,也没再管季名,用力掐灭了那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烟头,抛物线丢出去,毫无留恋。
季名眼中神色渐渐的沉淀,让人看不清,手再次摸上那枪口,冰凉的,也是炽热的。
爱,总是有很多种方式。
信仰也是。
他们都太过笨拙,选择了最笨的那一种。
禹禹独行,未来哪一日的回头,兴许就是回头无岸。
秦然,你知不知道,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等你。
转身,凛冽。
长风猎猎,身姿孤绝。
这才是最真实的季名,狠辣,凶戾,被地狱释放的魔鬼。
在他眼里,没有原则,只有输赢这个结果。
*
“爸。”洒下一身的清寒,披着孤凉月光,季名踏入了阔别许久的,家。
季子毓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时不时扶一下那老土的黑框眼镜,似乎没有听见季名的呼唤,头都没抬。
季名脸色不动,换好鞋,脱了身上大衣,搭在玄关,慢慢的走进屋子。
“爸,我回来了。”
再喊了一声。
这次季子毓抬起了头,摘下眼镜,露出那双寒芒收敛,凌厉非常的眼眸来,褪下那游戏人间的伪装,男人举手投足间的成熟魅力不期然的显现了出来。
“名儿。”
两个字,从季子毓口中说出来,音调醇厚,有着以往季名没有听见过的欣慰。
季名眼角微微拉开,缓缓启唇,“不知道父亲是否去过陵园的西北角。”
那日与秦然分别之际,秦然所走的方向。
闻言,季子毓眼里划过一抹了然,浅淡的笑了起来,“看来你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没有太多的意外,似乎理所当然。
季名也没管这一点,同样淡漠的语气,“我需要确认。”
季子毓点点头,动作优雅的收起了那一张报纸,“现在确认了,你打算怎么做?”
季名唇角上扬,“我想怎么做都可以?”
季子毓一哂,眼中弥漫着笑意,“我季子毓的儿子,何时循规蹈矩过?你很久没有胡来了,我个当父亲的,没有儿子的烂摊子收拾,也挺觉得生活无趣的。”
季名听了自家父亲这句话,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我妈栽在你手里也是不奇怪了。”
在所有人眼里,包括他自己,都是季子毓比不上秦山的,对于季子毓和季妈妈的结合,更偏向的都是季妈妈。
再者季子毓对外表现得确实是个花花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很多人忽略了,一个能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皮囊下面隐藏的,不会是简单的二世祖。
“和我妈好好过。”淡淡留下这句话,季名就转过了身要走。
季子毓叫住了他,“上去看看你妈再走。”
季名背着身子,没转回去,只是摇摇头,声音凉薄,“下次吧,这次就算了,不太合适。”
季妈妈眼里,他也是个乖儿子形象。
现在这一身寒气戾气的,不合适。
闻言,季子毓摇摇头,没再挽留,“路上注意安全,始终记着家里还有爸妈在等。”
季名点点头,“我会注意的,下次回来,把东西给我吧,你总不能替我扛一辈子,我也是男人,家里顶梁柱。”
“自然,我的儿子,我相信。”季子毓笑意深深,眼中柔色慢慢的从雾色里破碎出来。
季名脸上线条也软化了些许,大步走了出去,披上大衣,迈入夜色。
陵园西北角,华国为数不多的绝对禁止之地。
那里埋葬着最黑暗也是最光明的一切。
他曾经在秦然的身上看到了属于那里的东西。
他必须要去确认。
然后,抉择。
“子毓,儿子他……”季名前脚出了门,季妈妈后脚就从楼上走了下来,坐到沙发上,靠着季子毓的胸膛,前所未有的安稳。
是她看不透,白白蹉跎了两人的岁月。
季子毓摸摸季妈妈的发梢,长臂一揽,“我们的儿子是最优秀的,一直都是,从未叫你我失望过,这次也同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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