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片混乱。
棍棒与枪击交错着,玻璃碎裂,尖叫迭起,反抗与镇压并行。
季名却没有办法思考其他,温热的血铺天盖地,将他眼前的世界弥漫淹没,甚至是崩塌。
手颤抖着,却也不足以表现出他心上的恐惧,他只能感受着怀中的躯体逐渐变得冰冷。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一如那些分别的夜晚。
只能够看着她离开,伸手只有虚无一片。
忽然,他疯魔了一般拥着她,用手捂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
滚烫的血从指缝漏出,灼伤了他满心。
呼减着,孩子一般,“陆默,陆默,陆默,你别死,别死!”
“快救秦队!医生!医生!伤口需要紧急处理!”
“季名你快放手!你想真的害死她吗?季名!”
“阿默,坚持住!求你了,求你了……”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泪水滑落,入口极其的咸涩,涩到了心底。
季名从未想过与陆默真正意义上的重逢竟是这般惨烈。
*
缓缓睁眼,是洁白的天花板,陆默适应了一下光线,转动眼珠将四周扫视了一遍,恰看着端着热粥的季名推门而入,像极了昔日。
平淡的相处,反而最是幸福。
扯开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却牵动了内里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咳了起来。
季名忙放了粥,快步走到床边,极其熟练地为她顺气,自医生告诉他她醒后会有咳喘,他便四处串门,跟着医护练了百遍不止,听着渐缓的咳嗽声,松了一口气,讷讷唤道:“陆默。”
陆默却是闭上了眼,伸手拉住季名的手,并不言语。
季名一愣,却觉得这两个月的前熬在此一刻获得了救赎,紧紧将陆默的手包在掌心,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秦队!”叶晚推开门只见得这温馨一幕,叹了口气,将果篮放下,走上前。
陆默看着叶晚,默了一时,慢慢开口,轻且沉,“秦然已经离开了,现在这里的只有陆默,只是陆默。”
“秦……,好,陆默,”叶晚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多劝,她的身体确实不允许她继续在那个位置呆下去,五年时间足够,“你永远是我们的秦队,既然想好了,要离开了,就好好保重自己,相信伯父怕母也会理解的。”
陆默神色微动,轻咳了两声,“也算不上离开,休息一阵罢了,我想过了,爸爸妈妈留下的荣耀并非只有枪林弹雨里穿梭能保住,一昧的烽火未必就能守好这个家,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爸妈失望的。”
闻言,叶晚点点头,表示理解,大致交代了一番那天后续的扫尾便离开了。
走时深深地看了季名一眼,“好好照顾她。”
季名露出一抹笑,拍拍叶晚的肩,“放心吧,晚哥。”
叶晚闻言失笑,只希望这段平静能持续的久一些。
近来队里杂事颇多他实在不好多呆,索性收敛了心里想要和季名就着陆默的事儿促膝长谈一番的打算,径直走了出去。
陆默看着季名,眉眼温柔,“季名,我爱你,这份爱不是几分可形容的。”
季名愣了愣,随即回想起多年前那个不欢而散的夜晚,她竟还记得他气怒时口不择言的诘问,心口不由一暖,低低发笑:“是我对不起你,说了那些混账话,叫咱们白白错过了这许多年。”
陆默摇头,看向窗外,阳光意外的柔和,仿佛可以将所有罪恶都救赎。
兴许,这些年的分离,是上天给他们的成长空间,让他们更加明白怎样才是最好的爱恋。
当初的他们,都太年轻,衡量不来轻重。
“谢谢你,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日子,要不是你一直陪着我,等着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今天,所以,季小名,我们,重新开始吧!”
季名微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很好,“小傻瓜啊,从始至终,我们都不曾结束过啊!说什么重新开始?哪个你,都是我爱的你。”
陆默轻笑,“那就委屈季大总裁继续先金屋藏娇着了,等我赚了钱当聘礼啊!”
当聘礼?季名颔首,嘴角上扬,“好,我等着呢。”
陆默微笑,真好啊,现在这样,安宁,自然。
“阿名,我们结婚吧!”
“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