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听见自家老婆又再满嘴胡缠,偏生还头头是道,得嘞,他说不过,转移话题行了吧,“其实,我觉得顾暖这样宜室宜家的女孩,更适合我们苏珩,小怡那样的,堪比九天玄女啊,咱家高攀不起,苏珩也消受不起,何况,但凡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人家小怡对我们苏珩根本没那意思,咱们儿子纯属剃头挑子一头热。你没发觉吗?最近小怡都很少上来了,小沁自从重新工作以后,人也忙起来了,同样很少上小怡那里去,两人照比往常疏远了许多。”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纵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既然儿子喜欢,那么我们做父母就该全力以赴为他争取,况且,小怡跟小珩份属青梅竹马,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至于高攀不高攀,嗤,天底下看似不般配的夫妻多了去,不照样和和美美一辈子么?总之,我一定要让我儿子吃上这天鹅肉,哪怕只吃一回。”苏母愤愤不平,呶嘴。
冷不丁听见这不怀好意的话,苏父当即搁下切葱花的刀,继而,侧头,深眸肃穆,瞋视着蛮不讲理的妻子,“我警告你啊,别想那些龌龊手段,否则,我们苏家和严羽那个伤天害理的混账,有什么两样?”
“我…我不就说说而已嘛,何况,她现今连门都不上了,我即便想下药,好等咱们儿子一偿夙愿,不也没机会吗?”苏母心有不甘,嘟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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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暖,你以后不要再上来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心有所属,金石不渝,我跟你是不可能的。”苏珩无精打采,颓坐在电脑椅上。
闻言,顾暖眼沁泪光,轻咬唇瓣,饮忍道,“可她不也没接受你吗?咱们为什么不能试试呀?日久生情,兴许我们交往后,你会发觉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她只是你一个镜花水月的梦,而我才是实实在在适合你的人。”末了,顾暖素手抵于胸口,声泪俱下。
“但是,顾暖,我的心满满都是她,装不下旁人,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耽误你,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条件这么好,哪怕在我们公司,也有许多人暗地里喜欢你,你不妨考虑一下他们,何必在我身上吊死呢?”苏珩不想给顾暖残留任何希望,狠心说道。
尽管主动倒追男人,可顾暖好歹是女孩,岂会没有自尊呢,她茫然若失听着苏珩说完,然后,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拧开门,火箭般冲出了苏珩的卧室,来到客厅,攥起自己的包,强颜冲着厨房,喊了句,“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就不留下来吃饭了,谢谢你们的热情,我先走啦。”
苏父苏母听了,忙不迭从厨房追了出来,却见顾暖纤细玲珑的身影已经走到了玄关处,她拧开门,正好与哼着小曲、推门而入的苏沁迎头相撞,苏沁眼见顾暖眼眶红红,恰似哭过,顷刻明了,遂而,透过敞开的卧室房门,觑了眼不为所动的苏珩,尔后,望向泪光荡漾、强颜为笑的顾暖,苏沁笑容可掬,“顾暖姐来了,你这是去哪里啊?就要吃饭了,吃完饭再走吧。”
顾暖攥紧包带,勉力挤笑,回答,“不了,小沁,有个朋友突然找我,说是有急事,我得马上赶过去一趟,改天再来拜访吧。”随而,顾暖回眸,对着厨房门口的苏父苏母,礼貌道别,“叔叔,阿姨,我先走了。”话毕,顾暖越过苏沁,径直夺门而去,对身后苏父的呼喊,充耳不闻。
“欸,顾暖啊……”苏父抬手,叫唤。
苏母拍下苏父的手,不咸不淡,开口,“哎呀,行了,人都走了,你还嚷嚷什么啊,走了就走了呗。”
苏父没好气地瞥了眼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苏母,苏沁瞅了瞅伫立在厨房门口的父母,随即,三人面面相觑,过后,他们的视线统一转向苏珩敞开的卧室房门。
思忖几许,苏沁抬脚,风风火火踏向苏珩的卧室,苏母眼看女儿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担心兄妹俩起争执,张嘴欲阻止,苏父拉着苏母胳膊,冲着她严肃地摇了摇头,苏母只好作罢。
苏沁兀自走到苏珩床边坐下,双腿交翘,双手抱臂,瞩视着电脑椅上嗒焉自丧的苏珩,“哥,纵然你不喜欢人家顾暖姐,谈话间也合该注意分寸,断不可轻易伤害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不然,你自己于心何安呐?”
苏珩燃起一根香烟,不紧不慢地抽着,未曾开灯,昏暗狭小的房间里,烟雾速即弥漫,“小沁,我的心思,你未尝不懂,我既然无意于她,做什么非要蹉跎她的大好青春,我也是为她着想,话说狠了,方能断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哥,你怎么有口说别人,没口说自己呢?其实,孟紫怡的事,我老早就想和你谈谈了,你何尝不知道孟紫怡她从未喜欢过你,你们是不可能的。”苏沁注视着苏珩指间忽明忽暗的光点,低叹,直言不讳,“孟紫怡生于玉堂富贵,钗环金命的,非得配个宏宸万里的男人,方不至于明珠暗投,纵使你是我哥,可我不得不说一句,哥,你当真配不上她。兄妹一场,我岂能没为你争取过呢,然而,凤凰非梧桐不栖,且不论,孟紫怡素来自视甚高,她单单一套护肤品,就贵得吓死你,哥,这样的女人,哪怕你兢兢业业一辈子,你也无福消受,我既是你妹妹,何妨掏心掏肺与你说一句,背景悬殊特别大的两个人是很难有好结果的,我和林奇就是前车之鉴。”
话落,苏珩猛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大团烟雾,心生不忿,反驳,“小怡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陆宇的家境何曾大富大贵,当年,小怡不照样随心而为选了他?”
“她和陆宇情自年少,彼时,他们都是学生,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陆宇虽说也算中产家庭,但是他家与孟紫怡家一对比,非但相形见绌,还秒成穷光蛋,光凭这个,孟紫怡的堂哥孟骁就不会同意把妹妹嫁给陆宇。说实话,哪怕陆宇当年没有失踪,我也不看好他们两人能走到最后。我甚至觉得孟紫怡其实没有那么爱陆宇,尽管她等了陆宇四年,回顾往昔,孟紫怡当年之所以会接受陆宇,兴许是她其时正经历着父母双亡的悲痛,而陆宇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且与她母亲一样都是学医的,莫名给了她一种亲切感。之后,陆宇失踪,孟紫怡虽说等了他四年,可孟紫怡若是足够喜欢陆宇的话,以她的财力,她大可满世界去找陆宇啊,但孟紫怡没有,她仅是守株待兔地静静等待,并且她在漫长的等待中,完全没有耽误她自己的人生,该上学时上学,该考试时考试,该工作时工作,日子过得有条有理。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就连孟紫怡自己都未曾察觉,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爱陆宇,所以,哥,不要拿陆宇说事,他根本不具代表性。”苏沁一股脑地说了一大车话,兼且,一针见血。
苏珩烦躁地磕了磕烟灰,颓丧接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小沁,饶是我自己,也不记得我喜欢她多久了,尽管被她明言拒绝,可我非但没有就此放下,反而更加不可自拔了,试问我此时如何能退?”顿了顿,苏珩目光闪烁,自欺欺人,道,“终归小怡目前还是单身,在那个真命天子出现之前,我仍然有机会。”
苏沁不由得感慨,红尘皆苦啊,情关最是难过,犹记得胡靖扬休假期间,何止郭希莱对他日思夜想,彼时,她对胡靖扬的思念比起郭希莱,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唉,终究是泥足深陷了,幸好,如今她不再是痴心妄想,不再是一厢情愿。
苏沁心生甜蜜之余,也替为情所困的哥哥叹息,苏沁想了想,干脆迎头痛击,“哥,孟紫怡现今不是单身,她身边有人了,那个男人甚至都已经在她家里过夜了……”
兄妹俩对话其时,苏父和苏母一直闷不吭声杵在苏珩卧室门口,听到这里,苏母勃然大怒,“什么?她怎的这么不要脸,明知我们小珩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整天郁郁寡欢,她反倒好,背着我们小珩,背着我们苏家,恬不知耻地和其他男人滚床单,不守妇道的贱人。”
“够了,你瞎说什么?小怡她连阿珩的女朋友都不是,更遑论老婆,和我们苏家更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人家从未脚踏两只船,正正经经恋爱,何谈不守妇道。”苏父疾言厉色,呵斥,“事到如今,阿珩,你正好死了这颗心,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我就痴心妄想了,怎么样?”苏珩霍地从电脑椅起身,继而,一脚踹翻电脑椅,目光狠鸷,呼吸急促,哭嚷,“我苦等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让别的男人捷足先登,我不甘心。”
“我…我打死你这个孽子……”苏父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进而,怒不可遏,他抬起手来,势要教训不争气的苏珩。
苏母爱子心切,一边拼力拦着苏父,一边龇牙叫嚷,“儿子有什么错啊?错也是孟紫怡那个坏女人的错,枉费我从前待她如女儿,后又待她如儿媳,她居然这样回报我们,白瞎了我们苏家对她的多年关爱。还有我们小沁,倘若不是孟紫怡,那么我们小沁何以会遭遇那件破事,如果没有那件破事,我们小沁现下已经是风光无限的林家少夫人了。孟紫怡欠了我们苏家,哪怕让她无名无分为我们苏家生儿育女都是应分的,更何况,我儿子还打算明媒正娶迎她进门。”
“我看你是疯了。”苏父目眦欲裂,用力甩开苏母。
由于力度过猛,苏母一时没站稳,脚下趔趄,重重跌坐在地上。
“妈”
“妈”
“老婆”
苏父、苏珩以及苏沁忙不迭上前扶起苏母,询问她如何,苏母一把推开嘘寒问暖的苏父,伏在苏沁肩头,手指着苏父,流泪斥骂,“我嫁给你三十多年了,今天你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对我动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老婆,我…我不是有心的,你怎么样啦?让我瞅瞅。”苏父一脸愧疚,上前两步,却又被声嘶力竭的苏母给呵停了。
“你站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离我远点。”
眼瞧着父母因他而吵架,苏珩握上苏母胳膊,泪眸夹了愧悔,自责开腔,“妈,您别怪爸,都是我不好。”
苏母怆然泪下,从女儿怀里转到儿子怀里,“傻儿子,你道什么歉啊,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妈说得对,都是孟紫怡的错,她弄得我们家鸡飞狗跳,我这就去找她。”话音未落,苏沁怙恃着一腔怒火,飞奔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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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辉照,光怪陆离,苏沁打着方向盘,一路疾驶,风驰电掣,来到了金柏公寓,不曾想,轿车方一靠近6号单元楼,却见孟紫怡语笑嫣然,挽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迈下单元楼台阶,两人有说有笑,漫步在满天繁星下的林荫小道,貌似正往小区超市的方向走去。
苏沁猛然急刹,身体出于惯性,在驾驶座上弹了弹,她双手死死地收紧握着方向盘的力度,蓄满泪水的双眸淬了毒,渗了恨。月色融融,树影参差,一对璧人,然而,此时此刻,她怎么那么想不顾一切撞死这一双扎眼的璧人呢,孟紫怡小鸟依人,脸上洋溢着她前所未见的甜蜜,胡靖扬温邃暄暖的目光,亦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他反手搂着孟紫怡细腰,一举一动,无不昭示着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与众不同。
苏沁心中的恨毒犹如惊涛骇浪,排山倒海翻滚,她目露凶光,死瞪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那道娇娆纤媚的背影,磨牙凿齿,“为什么要抢我的?他是我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是戴在无名指上,那自然是我老公送的。”
苏沁冷不丁忆起三个月前,她出院那天,孟紫怡曾经说过的话,仔细回想,孟紫怡戴戒指的时间与胡靖扬甚为接近,再者,前一阵子,胡靖扬休假离开b市月余,与此同时,孟紫怡也不见了。综合种种,不消询问,苏沁已然捋清了孟紫怡和胡靖扬两人目前的关系,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她苏沁摧兰折玉的伤害,居然是为了成就孟紫怡幸福美满的姻缘。那她的姻缘呢?第一次因为帮孟紫怡送文件断送了,第二次直接被孟紫怡抢走了。胡靖扬从来无意于她,胡靖扬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孟紫怡,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非要在她对爱情满心憧憬之时,一盆寒丝丝的冷水浇下来,告诉她,她不配,她从来都是痴心妄想。不行,胡靖扬是她的,胡靖扬和孟紫怡结婚了又怎么样,她苏沁赌咒发誓,一定要搞到这两人离婚,非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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