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完,留给老爸一堆材料在那纠结,张贤便把行李箱提上了三楼的房间。张贤这一辈的房间都在三楼,老爸那一辈的在二楼,爷爷奶奶的房间则是在一楼。
房间很干净,家里的人都会定期打扫,行李箱随意的丢在某个角落,然后打开窗户通通风,再从柜子拿出铺盖,都是自家种的棉花做成的被子褥子,闻起来还有点阳光的味道,想来是最近晒过的原因,麻利地整理好床铺,张贤便找了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家里每层楼都有一个卫生间,所以张贤并不用跑去楼下,不过说到卫生间,他总是会不时地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爷爷奶奶第一次去大叔在城里的家回来后唠叨个没完的那段话,说城里人那叫一个奇怪啊,茅坑都在屋子里的,有的还挨着做饭的厨房,想不通啊想不通……
第一次进城的爷爷奶奶当然不理解城里寸土寸金的情况,在他们意识中厕所这种空间当然是在屋外重新盖一个就好,哪里有在屋子里上厕所的道理,最多有个尿壶什么的就够了。不过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农村的观念终究敌不过城里的生活方式和文化的渗透,现在山水村也有陆陆续续的人家盖起来了水泥楼房,大部分都设置了卫生间这个新兴事物。
什么?农村没有自来水,冲厕所怎么办?简单啊,楼顶弄个蓄水池或者储水罐,水井接上一个电泵,自来水不就是来了嘛。那要不要弄个化粪池什么的呢?当然不用,卫生间的排水管直接通向沼气池,既能产沼气又能当肥料,节能环保的典范啊。
张贤有时觉得不知道多少代的山水村人都过着一成不变的传统山村生活,突然有一天接受了现代文明的冲击也不懂能不能适应,然而事实却证明,大家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什么?你要来我们这旅游?来呗,又没人拦着你不给来;什么?你要在我家住宿?还付钱?那敢情好,多住几天呗;什么?你要去林子里过夜?去呗,小心山狼野猪什么的就行了;什么?你不认识路要找人陪你去?哎呦,我这地都没翻完哪有空陪你去瞎折腾;什么?你出钱请导游?哎呦,你早说嘛,走,我带你去,别说林子里了,就是山林子老林子什么的也没问题啊;什么?村子那谁家盖新房子了?不急,过完今年我也盖个……
朴实的村民从来不会想太高深的问题,张贤觉得自己也很朴实,高深的问题通常都比较费脑细胞,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了,像什么城市对农村的入侵、消失的农村文化、金钱的腐蚀、市场经济的殖民、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哪个更好之类的高深问题,还是留给专家教授什么的去思考吧,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反正现在的山水村就挺好的,正在改变却依然保持着它的风味。
等到张贤从卫生间出来,刚进房门就发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从窗台直瞪过来,吓了一小跳的张贤顿时忍不住骂道:“你妹的警长,迟早被你吓出毛病来。”
来的正是张贤家的那只黑猫警长,刚才张贤去洗澡时秉着节约用电的良好生活习惯,把房间的灯熄了,想不到一回来就被黑猫警长吓了一跳,要不是他五感过人,外加上黑猫警长和白毛狮王的项圈上都挂有像护身符之类的挂件能让他瞬间感应到,保不准就以为房间进来了什么不明生物了,差点就要从山水洞天里飞出一块板砖神器……
黑猫警长却不理张贤说的是啥,反正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妹妹,从窗台悄无声息地跳下,优雅地走了几个猫步,若无其事地用自己的猫脑袋碰了碰张贤的小腿就算打过招呼了。
张贤无语,知道黑猫警长为的是啥,吃晚饭的时候都没见这家伙出现,现在肯定是冲着兽灵果来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每次从学校回家都拿兽灵果给白毛狮王和黑猫警长做见面礼有点不妥当,看看现在,都养成习惯了。
习惯就习惯吧,张贤也没办法,只好把灯开了,再从山水洞天的虚空仓库里取出了一颗兽灵果扔给了黑猫警长。与吃了兽灵果后变得比同类体形更大和体毛更长的白毛狮王不一样,黑猫警长在外形并没有多大改变,除了由本来就黑变成黑得发亮以外,就是这越来越神出鬼没的行为模式了。
说到黑色的猫,张贤想到小时候奶奶似乎告诉过他黑猫不好养,容易招邪纳鬼不吉利,但后来养了黑猫警长后,奶奶又告诉他,黑猫是吉祥物,能够镇邪招财保家宅,张贤也不懂哪种说法靠谱,反正华夏很多说法讲究就跟硬币似的,有正有反,必要时正也可以变成反,反也可以变成正,他曾一度认为这是老百姓们在漫长历史岁月中自学领悟的辩证法……
白毛狮王吃了兽灵果一般都要狂奔几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黑猫警长却大不一样,喵星人怎么能跟汪星人一样嘛,只见它三口两口吞了这神奇的果实后,伸出舌头在嘴边卷了一圈,一只前爪再摸摸胡须,轻轻地“喵”一声跟张贤打过招呼,然后三步两步又跳到了窗台上,最后又从三楼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跳出去了。
没错,就是三楼的窗户,没人知道黑猫警长是怎么从外面来到三楼的窗台的,也没人知道它是怎么从三楼跳下还能安然无恙的,正如里对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的描绘一样:他来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他走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黑猫警长这只“白眼猫”走了,家里还没有网络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没事可干的张贤躲进山水洞天逛了逛,用意念浇浇水松松土,再啃了一个果子当夜宵,最后出来躺在熟悉的大床上会周公去了。
尽管在家里睡得远比在学校舒服,但张贤那蛋疼的生物钟还是让他早早的起了床,来到楼下出了大门,深呼吸一下山村的清新空气,张贤才发现爷爷已经在坪子上打着太极拳了。
虽然同出一脉,张贤的太极拳还是爷爷教的,但相对于张贤练拳时那种迅捷飘逸的路子,张万荣打的太极拳慢吞吞的,更接近城市公园里那些老头打太极拳时的样子,张贤知道这是由于“练法”的缘故,功夫的练法讲究因人而异,因时而变,爷爷的岁数摆在那里,练法当然跟自己的不一样。
看见张贤起了床,张万荣把他叫过来陪着练了几个来回的太极推手。在不懂的人看起来,这推手就是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既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拳脚相加,端的没意思,不过张贤却知道,太极推手及配合的步法走位却是实战的基础。
练了几手下来,张万荣便把张贤打发走了,他知道这推手对张贤已经没有多大锻炼价值了,这青出于蓝固然是好,也让老人家感叹惆怅啊。
而张贤却是依旧穿着大裤衩和t恤,一路小跑出了村子,绕过村道,沿着村河,跑上国道,没一会儿就来到燕尾山斜对面的骆驼山脚下。
骆驼山脚下的山坡不是什么肥地,如果把整个山头都算上的话,面积倒是有个好几十亩,但并不适合种庄稼,勉强过得去的只有靠近坡脊的几亩地,承包到户的时候,这几亩地都归到了张贤他们家名下,所以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家的田地。
张贤家得到这几亩地后,他老爸老妈把坡脊西边的坡地弄成了果园,把东边的坡地改造成了梯田,好些年头过去之后,山水村的村民才恍然发觉,这几亩地居然被张贤家一点点积肥垒土的弄成了高产田地,而国道通了之后,张贤的老爸老妈把东坡的梯田又改为了菜地,窄一点的阶梯正好做一行菜畦,宽一点的就做两行,隔三差五的运上过百斤菜到镇上卖,时节好时转手就能得几百块,再加上偶尔有游客路过居然也跑去自己摘菜,出手更是大方,可谓是让村子里的人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张贤一路跑来,既不是去菜地,也不是去果园,而是来到正中的坡脊上,说是坡脊,但依然还有着很大的宽敞面积,正如大家都知道地球是圆的但站在平地上看却是平的一样,站在坡脊上看,这绝不是窄窄的一条线,而是一片长条形的土地。
左边是张贤家的地,右边也是张贤家的地,这中间的坡脊自然也成了张贤家的了,虽然在这上面种不了东西。
老爸张代盛在坡脊上盖了一个小土坯房,用来放些杂物或者在特殊时节守果子和菜地时有个落脚的地方,而在土坯房旁边,是一棵树冠及其宽大的榕树,展开的枝条差不多有小半亩地那么大,整个坡脊都被这榕树占了近一半。这树的确切树龄到底多少没有人知道,张贤的爷爷推测说最少也要有个三两百年才行。
而此时张贤就来到了榕树下,从村子里跑过来的这点距离并不足以让他活动开身子,不过没关系,热身运动的方式有很多样,先找一根横着的粗枝条,轻轻一跳双手攀上,做上一百个引体向上再说,完了在树脚下那块半米高的石板上又做起了深蹲跳,折腾一番,自然就热身了。
最后绕着榕树那一条条垂直的假根打起了张氏太极拳,这些假根粗细不一,没垂到地面的只有手指粗细,而垂到地上长到土里的却有胳膊或大腿般粗,或远或近的分布着正好用来当打拳时格掌或走位的桩子。
一遍拳打完,一如既往地出了一身细汗,不过张贤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沿着坡脊继续往上走,直达来到骆驼山的山壁前,这里正好有一个叫“水岩”的岩洞,张贤想都没想就低头钻了进去。
在岩溶地区,一座山有岩洞再正常不过了,像骆驼山的岩洞有多少,张贤到现在都还没大弄清楚,而这水岩不过是诸多岩洞中的一个罢了。所谓水岩,自然是里面有水的岩洞,张贤进来正是为了洗澡的。
洞口虽说要低头才能进来,但越往里走,空间越宽敞,而这宽敞的岩洞里却是铺满了水,最深的地方甚至有两三米,仔细听去,还能听见水流的声音,没错,这水还是活水,通着地下河的,像张贤他们家山坡的几亩地,都是用从山上流下来的地下水浇灌的,从山上流下来的地下水,听上去很别扭,但事实就是这样,复杂的地下构造正体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水岩的水颇有点“冬暖夏凉”的韵味,脱光衣服的张贤在这小游了一会体验了一把就算是把澡洗了,上岸穿上裤衩,提着鞋子和衣服,就这么光着膀子走回了村子。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家才刚起床打开大门,张贤并不担心被人看见自己这有伤风化的穿着,就算看见了也没啥,山村里的汉子光个膀子不是啥大事,当然,像张贤这样在大冬天光着膀子的绝对是二*逼行为,也只有他才敢这么干。
等张贤一晃两晃地重新踏进家门,屋子里顿时就响起了老妈徐明秀的声音:“你能耐了啊,大冬天就光着个膀子你想干啥?!小时候没病死你,现在你得意了是吧!?还不赶紧给我去换衣服!!”
就这样,张贤的山村日子在老妈的怒骂声中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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