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又做梦了,一个四年来重复了n遍的玄幻梦境。
梦中的张贤化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无知无觉,只有一缕意识在这虚空游荡着,提醒他这片虚无的空间就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是这片虚无的空间,一晃眼间,梦中的张贤感觉到自己已经存在了无数年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贤感觉到自己这片虚空的中间不知不觉地生出了一缕缕灰雾,这些灰雾不断交织缠绕,一直到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椭圆形的巨茧。巨茧不断滴溜溜地转着,一边转还一边向着上下两端无限地延伸变长,直到两端似乎与无边无际地虚空重叠在一起了才停下……
又是不知多长的时间过去了,巨茧外面的灰雾变成了透明的薄薄一层,显出了里面的景象,只见巨茧里面向上是不知多高的蓝色天空,向下是不知多厚的青褐色厚土,就是横截面积有点小,只有一亩见方的样子……
这一亩见方的土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眼汩汩流淌的泉水,泉眼只有半米深半米宽,但是流出来的水却慢慢汇成了两条小溪,一条向南,一条向北,而且小溪流淌在这方土地上时不知不觉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宽,曲折迂回一番,溪水最后在土地的边界流进了那层薄薄的灰雾中突兀地消失了……
当张贤的意识在这片自己化身而成的虚空中再次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后,一个耀眼的光团出现在了这片虚空世界中,张贤的意识透过这个光团游荡过去,发现自己随着整个虚空世界一起,穿过了层层障碍,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高大的山脉,参天的大树,奇形怪状的巨兽飞禽,这是一个蛮荒而远古的世界!而张贤发现,自己所化的这片虚空世界就寄身于这个远古世界的某条巨大山脉之中。
张贤的意识终于找到事情做了,开始恍恍惚惚地游荡在外面的远古世界和虚空的内部世界,看看外面的日月升落、四季轮回,再瞧瞧里面一成不变的无边虚空、一亩见方的土地以及汩汩流出的泉水。
不知道是某一天,张贤发现外面的各种巨兽飞禽突然发了疯似的汹涌了起来,形成一股兽潮向着虚空寄身的这座山脉奔袭而来。原来,这些动物们居然是受到山间一棵不知名植株的吸引,在这株植物果实成熟之际,纷纷朝这里疯狂积聚,然后展开了一场血肉翻飞的争夺大战。
然而这场大战并没有进行多久,因为两头奇形怪状的巨兽在那植株边厮打时,弄得土石纷飞,一不小心就连带着把那植株连根拔起,而就在这时,那植株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就消失了!只有张贤才能清晰地“看见”,那植株是被虚空世界给收了进来。这之后,那些发疯似的动物才开始清醒过来,又纷纷摇头晃脑地或走或飞离开了,除了那狼藉的山间,似乎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外面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张贤所化的那片虚空却发生了异变!因为伴随着那植株而来的,还有其他东西,一种看不见却被张贤的意识清晰感应到的意志!这股意志似乎毫无自主意识与目的,但张贤却感受到了它所蕴含的意思,那就是“浩瀚乾坤,岂能有第二片天地”!这居然是外面的远古世界的天地意志!
张贤的意识感受到虚空世界在这意志威压下居然开始了崩溃,整个空间都震荡了起来。这是刚才从外面的世界收取那株植物时,被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发现”了,而这后果就是被碾压湮灭,彻底消失!这似乎是一种类似于“一山不容二虎”的天地法则,虽然两个世界都没有什么所谓的自主意识,但都本能的遵守着,就像虚空世界“出手”收取那株植物,就像远古世界在虚空世界瞬间就发现了“出手”的虚空世界,然后携浩荡天威而来,扼杀这尚未成型的虚空世界。
张贤感受到虚空世界眨眼败退,从外面的世界又退回到黑暗的山体岩层之中,直到将那能“看见”外面世界的那光团关闭后,那股天地意志才消失殆尽。虽然“罪魁祸首”消失了,但是后果已经造成,虚空世界的无边空间在一点点地开始消失,张贤感觉梦中的意识一阵虚弱,就那样“昏迷”了过去。
外面的世界,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亿万年间沧海桑田。如果张贤还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远古世界在经历几番变化后,原来那些如洪荒猛兽的动物都消失了,换之是越来越眼熟的现代世界。
等张贤的意识“醒”过来时,发现虚空世界就像一个行将就木而回光返照的老人,整个世界都在一种空间崩溃的奇特震荡之中,而原来收取的那株植物早已经不见,只在那一方土地上留下一枚不知是果实还是种子的东西。
虚空世界“打起”最后一丝精神,那团能看见外面世界的光亮再次出现,张贤的意识随即随着虚空世界延伸了出去。张贤感应到虚空世界“吃力”地穿透着寄身的山体的岩石,似乎是想去外面看最后一眼。
在穿透岩层的虚空世界“停”了下来,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岩洞里的一枚铜钱,一枚有着“外圆内方,乾坤寓义”的铜钱。于是虚空世界在“盯”了一会,突然就一头扎进了那枚铜钱之中。而张贤感应到,虚空世界融合进那枚铜钱后,空间崩溃的速度居然减缓了,就像是要死的病人被医生用办法吊住了命了一样。
就这样,虚空世界在铜钱里又“昏迷”了过去,而铜钱也渐渐被岩洞里少许的泥土覆盖。直到若干年后的一场大雨,地下水位上涨,岩洞的一个水眼冒出了水流,冲刷掉了埋没铜钱的尘土。随后,当铜钱被一只手从水里捞了起来时,张贤的意识伴随着虚空世界再次“醒”了过来。
张贤感觉到那捡起铜钱的手将铜钱和一颗狗牙系在一块,制成了一个小吊坠,然后把它挂在一个小男孩的脖子上,那只手拍拍小男孩的肩膀:“这是我们张家的传家宝,阿贤你挂着它以后就不会再生病了。”
张贤知道,这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小男孩就是自己了,小时候的他真是实实在在的体弱多病,三天两头生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父母一直担忧着“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养大”,所以为了养大张贤这孩子各种手段可谓层出不穷,现场制作所谓的传家宝用来辟邪就是诸多手段的一种。
于是张贤又在梦中回味了一遍自己的童年,看着自己跟着爷爷学着所谓的“张家太极拳”,跟着外公进山采药,然后泡着各种药浴,总算折腾着长大成人了,并且还很争气地一路从乡村小学、乡镇初中考到了省级重点高中,最后顺利地拿到了全国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整整一部农家子弟求学上进的励志片啊。
就在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张贤在梦中看着自己按照惯例进山,想着弄点山货草药什么的换点读书的生活费。进到山林子后的第一个早上,张贤按照习惯,起床后在帐篷前打了一遍家传太极拳,却不料这练了十多年的拳法在这个早上却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丝传说中的“气感”。然后还不等张贤感受到惊喜之时,挂在脖子的“传家宝”瞬间冒出了无数灰雾,将他包裹成了一个人形巨茧。
张贤再次在梦中经历了一遍自己的奇遇,他看着包裹在巨茧中的自己陷入昏迷之中,无数灰雾与光芒从脖子上的铜钱飘出,然后顺着刚刚身体里练出的那丝气感飞快地注入自己体内。等到整个巨茧消失时,张贤的身体也消失了……
然后,张贤就醒了,睁开双眼,感受自己所处的环境,张贤知道自己再次被下意识地收进了空间之中,每次做个这个梦时他就会被自己体内的空间收进去,就像自己第一次被这个虚空世界寄身时。然后一睁眼就是梦醒时分,仿佛与四年前的自己重叠了一般。
四年过去了,现在的张贤早已经与虚空世界融为了一体,经过这些年的摸索,他隐隐意识到,当初的虚空世界似乎是悟出了一个“人乃万物之灵长,夺天地造化,体内自成宇宙乾坤”的玄妙哲理,然后借着张贤体内练出一丝“气感”的时机融合进了自己的身体,不但稳住了岌岌可危的崩塌空间,从此从外界收取东西时还不怕被现实世界的“意志威压”发现,也不知道是那种“天地法则”随着时间流逝消弱了,还是张贤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身体消弭了两个世界的冲突。
而张贤也得到了无法言喻的好处,不但身体被改造了,还得到了一个完全受自己掌控的世界,这可是里主角的待遇。现在醒来的张贤就控制着整个空间,将自己缓缓升到半空中,打量着这个天空依然无限高,土地依然无限厚,只是表面的土地面积扩展到了十六亩的世界:
一个果林,一块菜地,一块稻田、一块药田。果林里面种着的常见果树和各种乔木,苹果、梨子、龙眼、柑橘等等挂满枝头;树下是各种铺满地面的藤蔓型植物和矮小植株,西瓜、香瓜、草莓等应有尽有;而一些高大乔木的枝丫之间则是攀附着藤蔓,偶尔从绿叶之间露出几个巨大蜂巢的轮廓;旁边的菜地里是各种常见的瓜果蔬菜,种类齐全,鲜嫩欲滴;稻田则是一片金黄的海洋,沉甸甸的稻穗随风起伏;药田里种着各种常见中草药,一股特殊的药草清香弥漫期间。
当年半米宽的泉眼在扩大成直径两米后就再也没变大过了,但是泉水汇聚而成的两条小溪依然在流淌中不断变大变深,当流到土地的边缘时,俨然是近8米宽的小河了,不过最后还是在一南一北流进那薄薄一层的灰雾之后突兀地消失了。灰雾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虚空,而虚空之中定格着一堆堆小山般的物品,显然被当成仓库来用了。
泉眼的旁边,种着一株只有1.5米高,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植物,正是当年引起各种巨兽飞禽疯狂争抢、害得这个虚空世界差点崩塌的“导火索”,在经过不知多少年之后,张贤靠着那残留的一颗种子模样的东西居然将它种活了。
而再往泉眼的旁边些,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屋子,门口边上搭着一个结满果实的葡萄架,架子下放着一把躺椅。一块比屋子还高3、4倍的界碑立在侧面,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一方山水,自成洞天。”山水洞天,正是张贤给这个奇幻空间起的名字。
繁花似锦,藤蔓悬架,林木交错,这山水洞天,仿若世外桃源,又仿佛是神仙天地。当然,现在这里只有张贤一个人,他定在半空之中打量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世界后,心中一股神清气爽便沁透了一身,文艺装x劲头忍不住上来了,于是一挥手,大喊一声:“水来!”
只见那已经可以称为小河的水面顿时掀起一股巨大的水柱直冲天空,仿若飞龙,眨眼之间,那直冲天空的水柱又化为一块巨大的水幕,笼罩了这十六亩的土地,然后如春雨般丝丝飘落,滋润着地上的花草树木。一番雨落,这土地上的植被似乎愈发精神了,而那河水还是那么缓缓地流淌进灰雾之中,丝毫不见刚才掀起冲天水柱的痕迹。
张贤满意地点点头,感应到外面的现实世界马上就要天亮了,于是意念一动,张贤在洞天中消失不见,直接出现在了宿舍床上那卷曲的被子里。现在的张贤,已经能轻松控制以什么姿势什么角度出现在之前进入空间的地方了。
虽然每当重复那个梦境时张贤都会不受控制地被收进洞天里,不过一直都没被同宿舍的人发现,就算偶尔消失,也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反正舍友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位老大的神出鬼没,好在这个梦境也是偶尔出现,而且频率有越来越少的趋势。
掀开被子,张贤悄无声息地爬下床,舍友们一如既往地还在梦中,轻手轻脚地洗漱穿衣完毕,打开宿舍门出来,吸一口清新的冷空气,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