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足音渐近,宋未辞猛然回头,便见宋玄青一脸冷漠的站在两人背后。
“小师弟,你再看,这刀的刀柄,手感可好了,你不信试试,我看可比你那灵剑还要好使呢!”
宋愠欢毫无察觉,依旧还在炫耀着那把短刀。
宋未辞急忙用手,拉了拉宋愠欢的衣袖,示意她。
宋愠欢又道“小师弟你总拉我做什么?别拉我啊,给你看呢。”
“大,大哥。”宋未辞急忙道。
宋愠欢一听,这才急忙转过头来,她一脸尴尬的看着宋玄青,但眼中没有畏惧,而是一种尴尬。
宋愠欢急忙将那把短刀藏在自己身后“师傅,你怎么了……”
“我是让你们来此担水的,你们是来玩耍的?”宋玄青沉着个脸,笑比清河的看着二人。
“师傅,我们……”宋愠欢顿时无地自容。
“既然你们无心于此,在一起便只会沆瀣一气,不务正事。”宋玄青眼色冷冷的,“未辞,你去前院劈柴,前院的柴在今日日落之前,若是劈不完,噬妖鞭伺候,宋愠欢…”
宋玄青脸色平静,厉色如往常,可当她连名带姓的,喊出她的名字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宋愠欢瞪大了眼睛,心惊了一下,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宋玄青冷冷的看着他,手指微微捏了一下,佯装镇定的看着她,严肃的道“你,今日担完这几个大水缸的水,不许叫旁人帮助,否则,今夜不许安置。”
宋未辞一脸不愿,“大哥……”
宋玄青扫了两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宋未辞一边看着宋玄青远去的背影,一边期期艾艾的道“小师妹,你说大哥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这样啊,分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完成的,还如此,真是不近人情。”
宋愠欢摇摇头,目光有些呆滞,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也许是心情不好吧,他吩咐了,我们尽管做便是,别惹他不快了。”
“这…”宋未辞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宋愠欢便挑起木桶,朝小路走去。
“小师妹,要不要我帮你啊。”宋未辞提起一只桶,又冲她背影喊。
她摇摇头,背对着他淡淡的说“不用了,你快去劈柴吧,师傅心情不好,别再惹他生气了。”
宋愠欢面色平静,但心中却蕴满了思绪,她不知他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竟然判若两人一般,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竟然那样陌生。
她想着,也许是自己真的叫他失望了吧,说罢,心事重重的便朝溪塘走去。
走到溪水旁,她挽起袖子,拿出水瓢,便开始往桶中舀水。
溪水清清,绿草如茵,溪水清澈见底,水面还荡漾着圈圈水花。
她朝水中望去,便见自己的面容,清瘦的轮廓,一双无神的眼睛。
晌午烈日如火,宋愠欢不知跑了多少个来回了,衣裳湿透了,全身都是汗津津的,太阳直接烤在她的娇弱身子上,她只感全身宛如火烧似的,汗流浃背。
这时,突然有人叫她。
“小师妹。”
宋愠欢站在院子中,正往水缸里面倒水,闻声便微微抬头去看。
只见宋忘凌从长廊走来。
宋愠欢一脸疑惑“三公子,你怎么来了?”
宋忘凌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便递给了她“小师妹,你歇一会儿,你担水担了一上午了,歇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吧,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填填肚子吧。”
宋愠欢口干舌燥,肚中早已饥肠辘辘,被累得全身酸软,倒不觉饿,可当看见了那两个白面馒头时,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咕……”这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
她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
“小师妹,你肚子早该饿了,你先吃吧,来,拿着。”宋忘凌说着,直接塞进她的怀中。
“谢谢三公子。”她低头连忙道谢,又才小心翼翼的拿起那馒头,轻轻咬了一口。
瞬间,那馒头的香甜,温暖了她那,原本干枯又苦涩的口腔和胃。
“不谢。大哥就是这样,可能对你们严厉了些,但他是为了你们好,你和四弟可不要记恨他。”宋忘凌又道。
“嗯,我知道的。”
“小师妹,你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你担了一个上午,才担了两缸水,还有七缸呢,我来帮你担几担吧,你这样也轻松些。”
宋忘凌说着,便拿起了木桶。
宋愠欢急忙将那馒头揣进怀中,连忙将那水桶,从他手中一把夺过。
“三公子,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师傅对我的,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要帮我,这是为分内的事情,你帮了我,师傅要生气的。”
见她如此坚决的样子,宋忘凌只好将那木桶还给她。
“那好(ノ?_?)ノ,小师妹你休息一会儿自己担,我去忙了。”
宋愠欢点点头“嗯,谢谢你了三公子。”
说罢,宋忘凌便转身欲离开,不料,宋愠欢却又叫住了他。
“哎,三公子。”
“小师妹,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对了,这馒头是,是师傅让你来送的吗?”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问道。
宋忘凌摇摇头,“不是啊,你可别告诉他啊,不然我以后都不能给你送了,大哥很严格的。”
宋愠欢愣了一下,又才强颜笑了笑,点点头“哦,好,谢谢你啊。”
她有些失望,但转念想,师傅许是有心事儿吧,自己就更不能让他失望了,说罢她又咬了一口馒头。
这次,她却觉得这馒头又干又苦,又急忙舀起一大瓢水了,猛得灌了一口。
咀嚼了几口,越觉得味同嚼蜡,她便所幸将那剩下的一个馒头,直接揣进了怀中,继续挑着水桶,往来溪畔边去了。
日落西山,宋愠欢还在卖力的担水,她的双腿早已经酸软得不行,宛如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突然,她担着水上坡时,一不小心崴了脚,砰的一下,整个人倒在路边,两桶水一齐洒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裳。
“啊…”她疼得叫了一声,急忙去揉脚。
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双肩已经被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一齐袭来。
她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
宋愠欢站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她的一切,突然见她摔倒在地,他指尖微微紧缩,眉头凝了凝,便欲走下去。
突然,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宋玄青猛然转身,只见宋北旭一脸平静的站在他身后,面上云淡风轻。
宋北旭看出来他的担忧和焦急,他淡淡一笑“既然都决定了如此了,这个时候你就不应该出现。”
宋玄青心中狠狠的拧了一把,又微微转身继续看去。
宋愠欢已经站了起来,她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一瘸一拐的捡起了水桶,又继续去水溪边打水。
看着她打了水,又重新将那担子放在肩膀上,一步一步,举步维艰的走着,他心如刀绞一般。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沉甸甸的月光洒落下来,盖在她那单薄的身上,风一吹来,她担着水,身体一颤一颤的,仿佛要摔倒一般。
她站在院子中,将最后一桶水倒入水缸中,看着满满的九缸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艰难的笑容。
九缸水中,盛了九个月亮,那么明,那么亮,风声轻缓,月光荡漾,人影恍恍。
冷冷的月华升到了东边,天际已经破晓,淡淡红橙色,浓重挥来。
她这才拖着笨重的身体,朝自己的寝阁,一步一步走去。
这时,远处的阁楼上,一摸白色的身影,这才静静离开,他身上照着晨曦,与她一般。
“知道吗,昨日长公子罚了他的第一个女弟子,担了一天一夜的水呢,听说肩膀都磨破了。”
“是吗?不是听说长公子最疼她的吗?”
“不知,反正若真是疼她,还会让她受这样的苦吗?”
“是啊,那,那个女弟子现在怎么样了?”
“双脚都水肿了,双肩双手破了皮,脚下满是血泡,一早还是自己去医士那里拿的药呢,哎你说,真是可怜啊,长公子真是狠心呢。”
“那我以前还以为长公子疼她呢,现在看来,帝王家哪里有情,不过是说说罢了,这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说不准。”
宋玄青路过蓬池的医馆,便听里面的两个药童,正在窃窃私语。
这些话虽然说者无心,但被他听了去,心中却不是滋味,他紧紧的捏了捏手中说那瓶药,又转身离开了。
清晨,练功院中,弟子们纷纷朝气蓬勃的练功起来。
宋愠欢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宋玄青已经到了,他站在院前的石梯上,静静地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宋愠欢脸色发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瘸一拐的弱小身子,似乎能被风一般吹走,宋玄青看着她,心中似被人刺了一刀。
院中百来弟子,全转过身来,纷纷朝她投去诧异的眼神。
“小师妹……”宋未辞大惊失色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惊诧和难以置信的心疼。
宋忘凌也不忍心的看着她走来。
宋愠欢一瘸一拐来地,到宋玄青的面前,她抬头看着他,“师傅,我来晚了。”
宋玄青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神中一丝不苟,全是厉色,没有半分怜悯“凡早功迟到者,马步两个时辰,小跑绕后山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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