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蓉她们觉得腿快走断的时候,那只又老又呆的蠢驴终于挪到了那处光亮处。
走进了才看清原来它来自一栋低矮的雪屋。
花蓉她们彭泽国四季分明,冬天也会下大雪,结冰棱,但雪来得快得的也快,太阳一出来,雪花少有地能长久保存。
“小姐!有药!你们看,这屋子是冰做的耶!”花无病定眼一看,被眼前玲珑别致的屋子惊到,忍不住惊呼道。
花有药安抚着那只老驴,替它捋了捋毛,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可能找到给驴吃得东西。“别兴奋的太早!今晚有人收留我们就不错的了。”
花蓉点了点头,她们三个一向都是花有药最为冷静理智。
这屋子看着别致,其实没多大,从两处窗户来看,至多有两到三个房间就不错的了,何况她们一下来了三个人!
她扭头跟花无病吩咐道“无病,你去叫门,要礼貌一点。”
“哦!知道!”
说是门,其实也就是两扇厚重的大冰块,门头上挂着一个极小的门灯,看着就要熄灭的样子。刚刚在山谷处看见的一点光亮估计也就是它发出的残光。
半晌了,大冰块移动一条缝,露出一个脑袋。
“啊!怎么是又你?”花无病大喊一声。
“喊什么喊?你们也太慢了!你们是学乌龟爬得吗?要不是少爷招呼我等你们,谁傻才给你们守着门!”念生打着哈欠,看样子确实是等了很久。
花蓉一看是刚刚那个神仙哥哥的侍从,心里一阵高兴,有些感动地问道“你家少爷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念生白了她一眼道“你们难得不知道这方圆几十里的死亡谷,只有这一个冰屋可以落脚的吗?”
说完,又打着哈欠,边往里走,边指了指靠门边的一个房间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凑合凑合吧。”
想必冰屋里也不比屋外暖和到哪里去,站在门口,就有一股奇诡的冷风乱窜。
花无病看了一眼念生指的房间,里面没有窗户,没有灯光,黑漆漆的。相反的,念生往里走的方向,那里却透出明亮的灯光。
“喂!凭什么你们住明亮的房间,让我们住小黑屋?”她不服气地朝着念生的背影喊道。
“无病,你安静一点!”安顿好老驴的花有药站在门口,冷清地开口。
“哼!”
花蓉也立马打圆场道“小哥,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
念生看一眼花蓉和花有药道,“总算还有懂事的人!”说完,消失在忽明忽暗的通道里。
幽深的通道弯弯曲曲,前面房间漏出来的光打在冰面上呈现一种诡异的淡紫色。
花蓉和花有药都不自觉地看了看地面,又对视一眼。
虽然夜色模糊,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她们心里都俱是暗惊。
这样的冰面甚是难走,刚刚念生走起来如履平地,脚步生风,没有雄厚的内力运气不会有那样轻快的步伐。
可他明明只是个侍从而已。
花蓉更理解了为什么月云朗让念生等着她们,并且让她们住在靠门口的这间房间。
以她和花无病的功力,估计在这地面上走不出三步!
花蓉主仆三人推开房间的门,里面果然黑咕隆咚,等站了一会适应后,模糊地辨别出,房间里只有一张空床和一幅简陋的桌椅。
花有药放下身上的包袱,喊了一声“小姐!”
花蓉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万事小心!不行的话,我们就不要太好奇了!我看那个月云朗对我们好像没什么恶意!”
在花蓉心里,救过一次自己命的人总不至于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更何况,这座冰屋虽然看起来诡异,但目前为止也没什么危险的信号。
“明白!”
“有药,你要去哪?”花无病没明白花有药和小姐之间的默契,但她看见有药起身要出门的样子,吓得要死,“喂,你走了,我和小姐怎么办?”
她们三个一向是花蓉出脑,花有药出力,花无病伺候。
有时候花无病也很生气,明明三个人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有药跟小姐更心有灵犀一些?
她们有时候不用前言后语,开篇启程,彼此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别怕!有小姐在呐,我就出去打探一下!”花有药难得地解释道。
“去吧,速去速回,我们等你!”花蓉吩咐道。
“嗯!”花有药人影随着一声低应消失在门口。
念生回去复命的时候,月云朗已经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月云天则端坐在桌前。
他们一行四人,三男一女,两个房间。自然是他们三个男人凑合在一间,月云雪一个人在隔壁。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其实这里房间的温度比花蓉她们门口的房间更低更低。
唯一看起来好点的是,他们点了火折子,房间里看起来要温暖一些。而且,冰屋在火光的映射下晶莹透亮,连桌椅也是亮晶晶的。
即使这样,月云天也是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月云朗体内的寒毒让他更怕冷,他们带的所有厚棉衣全部搭载他的身上,他依然感觉瑟瑟发抖。
越冷他越怀念花蓉在她怀里的那股蚀骨醉人的温暖,好像长么大,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暖洋洋、热烘烘的感觉。
那个女孩看起来那么苗条纤细,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热量?
难道她有超凡的内力?可搂着她的那一刻,他明明故意搭过她的脉相,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甚至连一点武功也不会。
难道那只是自己的幻觉?比“摄魂阵”有更高阶层的幻境?
想着想着,他更搂紧了怀里的棉衣,既然是幻境,那他就幻想怀里的棉衣是她好了。
可越搂越无济于事,棉衣依旧是冷冷冰冰的,好像比他身体还要更冷一些。
他听到念生的脚步,抖着牙问道“她们到了吗?”
“到了!现在应该都安顿下来了。”念生小心地回道。
“未…未必!”
“什么意思?”
一旁的月云天闭着眼替月云朗回道“一会应该有访客!”
“谁?”念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好不容易按照二少爷的吩咐等到了那几位姑奶奶,难道还要他去等人?今晚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随她去吧”,月云朗抱着棉被越来越冷。先是磕着牙齿轻轻抖动,后来忍不住卷缩着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二少爷!你怎么了?”念生先是发现他的异样。
端坐的月云天听见动静,立马睁眼起身走到床边,“二哥!二哥!”
月云朗感觉身上犹如被罩上了千年寒冰,那种冷仿佛是钻到骨髓里。
他知道他们原本不应该走“死亡谷”这一条道,可他只有三年的时候,还不知道玉山书院会是什么情况,那个传说中的麒麟宝盒能不能到手都是未知数。
既然一切都是冒险,他只能取最冒险的一条路。
可他越冷越怀念花蓉身上那说不清道明的奇异的温暖,如果此时他在她怀里多好!
可…可…
他一定是被这寒毒折磨的疯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他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只得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口腔里渐渐传来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他厌恶地哼了一声,身体缩得更紧更小。
“不是说吃过药可以管三年吗?”月云天看见二哥痛苦的样子,气得朝念生大吼一声。
“药…药…”念生大拍一下额头,“二少爷的药还没吃呐!”
“没吃?!你是死人吗?为什么出发之前不吃?药呢?”月云天气得想把念生狠揍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他们的声音太大,隔壁房间的月云雪听到月云天的大吼,吓得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肩上的披肩歪七八扭地从肩上一直拖到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她还没得到回复,看见月云朗痛苦地瑟瑟发抖的样子,猛扑了过去,“二哥!二哥!”
“药呢?快点快点!”月云天又大吼一声。
“药…药…药…”念生一边念叨,一边手忙脚乱地烦包袱。
越忙越乱,几个人本就不多的包袱,被念生一通乱翻,铺得满桌子都是。
好容易看到了那个救命似的琉璃药瓶,念生高兴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月云天一把夺过,猛地拧开瓶盖,扬手把琉璃药瓶倒个底朝天。
两个圆溜溜的,一白一黑的药丸,煞是好看地躺在他的手心。
“先吃哪个?”月云天烦躁地问。
“黑的…哦,不,白的…”念生结结巴巴地回道。
“到底哪个?”
“一白一黑,没错,白的,白的!”
念生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下定决心回道。
月云天捡起黑色的药丸,和月云雪一起扶起月云朗,把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太冷,月云朗的上下牙齿像是已经长在了一起。
没法,月云天只好捏住他的两颊,“得罪了,二哥!”一使劲,月云朗疼得不自觉地张开染着献血嘴唇。
没水,月云天轻轻一掌拍在他的胸口,药丸咽了下去。
蚀骨的寒冷仿佛已经抽干了月云朗的生气和温度,再被月云天一拍,他像一根吸饱水的面条一样软软地趴在月云天的肩头。
月云雪看得又惊又怕又心疼,“二哥!”泪水不知不觉滚满了她的脸颊。
长这么大,她只知道他这个无所不能的二哥从小身上就有一种无法医治的寒毒,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发病的样子。
看他平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只当是家里人瞎说的。可眼下……
“二哥…”好像这样轻唤能够减轻他的痛苦似的。
半个时辰后,念生拿出黑色药丸,月云天照样又让月云朗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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