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什么时候我做事,还轮到你来插嘴了?你管好自己的女儿就可以了,我的事儿,你还没资格议论!”
慕长歌薄唇轻启,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光是看着她,就让人心中平白地升起了一阵寒意。
慕夫人想着那日慕长歌走后慕远川所说的话,只能咬牙先忍下这口气,站在一旁赔笑道。
“瞧你这孩子说的,多见外呀。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你这么折腾,身心俱疲的,应该早些跟我说,我也好让人早做准备不是?”
慕长歌斜了她一眼,目光淡漠。
她甚至都不愿意和这个女人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沉着一张脸,走到了大门前。
自从那日从醉仙阁回来之后,慕长歌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而这位慕夫人确实,在府中大肆宴请和自己的闺中姐妹,聊的不亦乐乎,还将好不容易收上来的帐回手就给人送了回去。
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惹得家中不睦。
这种得了便宜,还想装好人的,慕长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随着外头敲敲打打的声音越发临近,慕长歌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慕夫人这个时候也终于察觉了不对,她几步窜了出来,挡在了门前,很用力的攥住了慕长歌的手。
“长歌!你到底要做什么?”慕夫人咬牙切齿的质问着。
慕长歌则是灿然一笑。
“姨娘,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那是花魁大选,我这位侯爷父亲一掷千金,定下了这位在京城当中炙手可热的花魁。慕侯爷没同你讲吗?”
慕长歌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扎在了慕夫人的心里。
她两只手紧紧的攥着,看着飘红挂绿的院子,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而慕长歌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锣鼓声,一张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从今往后,姨娘在这院子里也有人陪伴了,日子应当不至于过的太过无聊,只不过,我父亲这个人素来喜新厌旧,希望姨娘好自为之了。”
早在那次花魁大选结束之前,慕长歌就已经买通了宁远侯府的下人,将十九娘的画像摆在了这位慕侯爷的案头上。
慕远川这个人,胸无大志,蝇营狗苟,锱铢必较,最是好色。
宁远侯府如今虽然大不如前,欠了皇家一屁股债。
但是豪掷千金的买下一个青楼花魁,银子却是出得起的。
也正因为如此,当这位侯爷以家里没钱,找上门来想要让慕长歌出手相助的时候,慕长歌险些笑出声来。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烂泥扶不上墙这几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更别说,慕长歌一直从旁推波助澜了。
眼看着那个大红花轿停在了宁远侯府的大门口,后头起哄的人声响成了一片。
“侯爷真是好福气呀,得了这么个漂亮的姨娘!”
“谁说不是呢?这慕夫人呀,还真是大度,收了那么一个品行,不堪的女儿回家还不算,竟然还找了个青楼娼女给自己做姐妹!若是我家娘子也如此这般,只怕我做梦都会笑醒啊!”
这些人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针一样,扎在了这位慕夫人的心上。
身为这京城当中的官宦人家,侯爵之位,家里的妾室通房向来都是有名有姓,总有些过人之处的。
可是这些人当中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断不可和青楼楚馆的人互为姐妹。
当然了,那些养在外头的可以浑然不给,但是抬到家里来就是给了个正当名分,是万万不可的。
“姑娘,到了,下轿吧!”
眼看着那个大红花轿的门帘被人撩开,一只纤纤如玉的手指搭在了老鸨的胳膊上。
光看着那只手,就知道她的主人必然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慕夫人只觉得一阵热血上头,胸闷气短。
慕长歌的这个手段,简直就是当着全京城人的面狠狠的甩了宁远侯府一个大嘴巴。
从今往后,只怕宁远侯府在这诺大的京城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这老鸨带着十九娘就往大门口走,那旁若无人的架势就像是从此以后,十九娘都要在这府里头当家做主了一般。
慕长歌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压根就没有半点要出演阻拦的迹象。
而就在这时,穆夫人的那个狗腿丫鬟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扫把,直接就对着穿红点翠的十九娘抡了过去,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进我候府的门,你们都在这愣着干嘛呢?还不把这个贱人给我打出去!”
一旁一直隐忍不发的一种家丁,听着这句话,纷纷出手。
可这都还没等脚跨过大门,慕长歌就冷喝了一声。
“我看谁敢!今日可是侯爷大喜的日子,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把这位姑娘给伤了,仔细你们头上的脑袋!”
慕夫人养的最好的那条狗,这个时候忍不住狂吠着。
“慕长歌!我家夫人到底哪点对不住你了,你竟然要如此羞辱他,不过就是一个秦楼楚馆出来的小妾,你居然中门大开,要把她迎进府里来?!你如此这般不分尊卑,是想叫整个京城都跟着看笑话吗?!”
慕长歌寸步不让,她迎赢上了这个嬷嬷的目光,反唇相讥。
“姨娘一个妾室都可以在这宁远侯府里摆出一个主人的派头,我这个正室嫡出的大小姐反倒被一个下人指着鼻子骂。在这宁远侯府里头,有谁是分得清嫡庶尊卑的吗?”
事情现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十九娘进府,就差临门一脚了。
想想那些日日困扰着自己的梦魇,慕长歌怎么可能会就此罢手?
她给门外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滴滴答答的吹打声,平白的升了一个调门,整个街道上都热闹非凡。
杏林饭庄的一种伙计,这个时候也从口袋里掏出了散碎的银钱和喜糖,抡圆了胳膊,朝天上扔了过去。
“恭喜我父亲迎此美娇娘!慕夫人,这自古妻为夫纲,我父亲不过是想给你添个姐妹罢了,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慕长歌果断反咬一口,她挺直的身子就这么站在门口,言语中尽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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