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间的病房里。
晏幼绥静静坐在床头的折叠椅上,看着陆璟宁躺在病床,纹丝不动,就连睡相都非常规矩。他若有所思地翻阅医生送过来有关陆璟宁的体检报告所有指标与常人无异,人——是地地道道的人,但体质是意料之中的弱,究其原因就是仅剩一个肾,而这个肾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摘除。
……跟陆谨言都是在上拐船前就被摘除。
……到底是谁动的手?舍得对当年五岁女娃动手?
晏幼绥思索着,当他再度掀起眼帘,陆璟宁已从床头坐起。他顿了下,“你醒来是没半点征兆的吗?”
“你说的征兆是那种手先微微颤动,然后呻吟‘水’‘水’‘我要喝水’,再有气无力地睁眼,边咳边与人对视,再娇弱坐起那种?”陆璟宁翻了个白眼,指着床头那篮水果,道“橙子,谢谢。”
晏幼绥拿起橙子顺便剥好皮,这才递去,“电视跟小说不都这样演吗?”
“你也知道是电视小说。这橙子还挺甜的。”
晏幼绥识相地继续剥第二个,“你说我够拼怎么就不知道说说你自己?而且有朱百先生陪着你,他就这样任由你跳水折腾?不怕你在海底出事?对你这个小姑娘就这么放心?”
陆璟宁嚼着甜橙不想说话。
可惜晏幼绥很有耐心地跟她对视,她反问道“你觉得我像有问必答的知心姐姐吗?”
“陆璟宁,我们之间可以坦诚点吗?其实——”晏幼绥的眼睛在她面前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湛湛生光。“我很荣幸当你的未婚夫,虽然是挂牌,但越来越想争取一个名副其实。”
陆璟宁抬头,“我没发烧听错话,你也别发骚乱讲话。”
晏幼绥皱眉“请好好说话,不要耍混岔开我的话题。”
陆璟宁态度却更懒散“你看上我啦?”
晏幼绥语气迟疑了下“……我想应该是。”
“……”陆璟宁诧异“就算我信你情窦初开,但你开头就吊死在一棵树上太假了。”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立好目标就绝不更改。你现在可以继续误解我另有目的,但时间能证明一切差异引起的好奇,而好奇……”晏幼绥想了想,“能激发爱情吧?抱歉,我是盗用网络上的话,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往你身边凑,想再碰碰你。”
“等等!”陆璟宁打断他,有个“再”字,“你什么时候碰过我?”
“你当时还赖着沙发睡觉,我就摸了下你的脸。”晏幼绥毫无愧疚之感,然后迅速挡下陆璟宁砸过来的枕头。而陆璟宁睡了一觉出了身汗,面色倒是有了几分血色,自然也就能折腾了。“小晏少,你占我便宜还敢说得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晏幼绥敏捷闪躲“可我是你未婚夫呀。”
“明知故问,假的!”
“但也算挂了牌。”晏幼绥伸手扶住踩着病床直立的人,“小心摔。反正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生气也好、害羞也好,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你就不怕我嫌你烦?对你动手?”
“以前我就猜你不大会,现在是笃定你就不会对我动手!”晏幼绥将又气又笑的陆璟宁拉下来坐好。陆璟宁道“何以见得?”
“薄城把酒吧的事说了。”晏幼绥将拨开的橙子拆成一瓣,喂到她嘴边“你是故意激怒唐老大,好从他眼皮底下救人。昨晚官方确定那个人的身份,的确是卧底,你救得是一个好人。”
陆璟宁装傻“……我好像只是随手从海边捞了个人而已吧?”
“陆小姐素来温柔娴静、端庄得体,我真想象不出你会出于什么理由要跟一个黑老大强强相杠?”晏幼绥微笑得有些狡黠,“你的未婚夫不笨。没想好解释就继续睡会吧,天还没亮。”
他整理好被单枕头,将陆璟宁按回到床上。
陆璟宁盯着他,暂时揣不透,索性直接拉过床单盖住脸。
晏幼绥一瞬间收回笑意,隔着被单轻轻勾了勾她手心,对方不理,只能将头靠入她的枕头,逼得她马上掀被望来,两张近在咫尺的脸。他道“抱歉,我到鹏市这几天就没好好睡过。未婚妻,借我半个枕头吧。”
也不管她是何表情,他直接闭了眼,就着这个姿势趴倒不动,她再推也不肯动!
八点左右,床头座机突然响了。
晏幼绥被惊醒,安抚着睡得眉间烦乱的陆璟宁,拿起电话接听,通知有位自称景从益景校长的人带着助理过来探陆璟宁。
“请他们稍等。”晏幼绥挂掉电话后,看着睡眼惺忪的人“起来洗漱吧,景校长来看你了。”
“他怎么知道我生病了?还找到这里?”
“旷课是不良行为,我请阮霜姐姐帮你请了一周病假,兴许是她那边说了吧。”
“我只是个新生,居然劳烦校长大人亲自探访,当真荣幸。”陆璟宁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晏幼绥直接代劳抱她进洗漱间,备好一次性洗漱工具,然后识相地退出去。
他回到病床,将床头柜上那堆检查报告可以打乱,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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