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身后退,雾霭蓝裙下摆徐徐铺散开。
小少爷紧追着撑床落地,“你是谁?”但下一瞬又屈膝跪地。呵呵,都七天了,还没适应当一个废人的现实!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隔着病服袖口,不失分寸地将他扶起。
他抬眼,对上她友好的垂眸浅笑。
陆璟宁将手收回,整齐叠在身前“晏少爷,初次见面,我叫陆璟宁。”
“外面有人,你是怎么进来的?”小少爷慢慢站直,语调是天生的温和,可语气中的质问却彰显他在警惕。
“不请自来。”陆璟宁微躬致歉,“推门走进来。”
小少爷眸光顿寒,迅速拖着沉重如铅的腿一拐一拐走向门口,猛然拉开。
出乎意料是走廊四个保镖的雕塑站姿一成不变,见他开门,迅速上前询问“少爷您怎么下床了?是有吩咐吗?”
“是谁允许让你们放人进来?”
保镖愕然“少爷,我们一直守着这里,没放任何人进去。”
“没人?那她又是谁?”晏幼绥侧身露出房内场景,可四名保镖探着脑袋扫了圈,仍是双眼懵懵地看着他。
晏幼绥只好回头,但身后房间一眼望透,十分空荡,无处藏人,就连窗户都是内锁,半丝风都透不进来。
他愣了下,示意保镖回归岗位。
合上门,晏幼绥正疑是否幻觉时,猝然扭头——出乎预料却似乎在情理之中的,那个清冷美貌的少女,正叠手端正坐在床沿上,头、颈、背呈一条直线,可见受过古典礼仪的教育。而她的脸半隐在月下,几缕透过窗缝渗进来的稀薄月光,回眸顾盼间,衬得这人儿愈发诡异神秘。
对!就是诡异跟神秘!
晏幼绥总算明白过来这个少女给他的感觉是什么了。
他探究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陆璟宁,秦隽前未婚妻。还请您且勿动怒,听我把话说完,不过——”陆璟宁看着晏幼绥陡然转沉的眸,慢慢道“您还是恼怒了。”
晏幼绥压抑许久的愤怒骤然爆发“秦隽和谢郢私斗,牵连旁人,难道我不该恼怒吗?!”
“晏少爷,我不是为他而来,是为自己欠您救命之恩而来。”
晏幼绥拢住头发,唇色和脸色都很苍白,但又迅速想到了一些什么,强制平静下来,“……当时在停机坪被他推下海的那个人是你吧?我恼的是秦隽,与你无关,所以能救的照样救。只是我当时腿脚不便,匆促跳水并没有救到你,你不欠我什么。”
陆璟宁有些意外“虽然不是您亲手相救,但也是因您得救,终究得还您这个人情。”
“所以你三更半夜私闯病房,就是为了还这人情?”晏幼绥俊脸冷凝,心中生疑“陆小姐,我不需要。但您若执意要还,行,我心领了,这事就此两讫。你可以回了,否则孤男寡女,人言可畏,我没兴趣掺和你们惯玩的桃色纠纷!”
“晏少爷,我并无恶意,只是听说晏家最近请遍名医,而您的诊断结果……方便透露吗?”
“不方便!”
“那再恕我冒昧,就算他们以现今医学技术将您腿上的断骨续接了,您的行动也会大不如前。而您是古武出身,对手脚的协调灵活度要求苛刻,所以——”
晏幼绥已是怒目而视“走!”
陆璟宁不为所动,将话慢慢说完“你可以拿我欠你的这个人情,兑换你这条腿的康复。”
晏幼绥愣眼中盈满嘲讽“你以为你是神?所有人都说我的腿断了,没救了,你怎么让我康复?”
“您信不信——”
陆璟宁歪头,那一眼清凌凌的,像是沉睡的老虎在看一只张牙舞爪奶凶奶凶的小幼崽。“就算是死人,我都能把他从地狱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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