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在办公室秘密商谈如何解决此事。
张富贵心情烦闷的时候喜欢抽烟。
今天他找冯嘉豪谈话，左一根右一根抽个不停，整个办公室很快弄的烟雾缭绕成了仙界一般，让不抽烟的冯嘉豪呛的不停咳嗽。
就这。
张富贵还继续抽，很快一包烟少了一半。
冯嘉豪知道领导这阵子心情差，默默坐在一旁忍受二手烟味道的同时，还得不时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烟，说点顺耳的话让领导舒心。
“经理，说不定卢三文很快就回来了，他公司那么大摊子，难不成他就为了一个飞大广场项目把一切都抛下？”
张富贵看一眼冯嘉豪，冷笑道：
“飞大广场那些商户如果全都喊着退款的话他卢三文要退款数亿元，与其赔的倾家荡产他还不如趁着公司账上还有钱逃之夭夭。”
“你忘了去年普安市温州花园烂尾楼的事了？”
“温州花园开发商拿了买房人的钱，二话不说卷款跑路，搞的楼盘建筑商和买房的老百姓大过年一直堵住市正俯大门口闹事。”
“最近几年房地产业越来越不景气，尤其是商业地产动不动投资十几个亿，要不是好地段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卢三文这样财大气粗的老板，前些年做工程赚了不少钱，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因为一个飞大广场项目把自己搞破产，所以他才会一走了之。”
张富贵一番话让冯嘉豪头皮阵阵发麻。
如果事实像张富贵所言，卢三文就此跑路，那将预示着飞大广场项目留下的烂摊子必须由与其签约的普水子公司承担主要责任。
冯嘉豪愁眉苦脸问张富贵：
“老领导，您说这可怎么办哪？那些商户一个劲闹着要赔钱，卢三文又跑了，各方面要求我们普水子公司出面解决问题的呼声又那么高，我这实在是没辙了。”
冯嘉豪是张富贵一手提携起来的老下属，此人什么德性张富贵一清二楚。
他年轻，干工作很有魄力。
但是年轻的领导有一个最明显的缺点——思维不够缜密，行动不够沉稳。
譬如说现在。
看得出来冯嘉豪是真的因为飞大广场项目的问题没了主张。
他此刻看向张富贵的眼神充满了乞求和渴望，一副就等着领导下达明确指示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的表情。
看着一脸期盼的冯嘉豪，张富贵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轻轻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问冯嘉豪：“这件事，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冯嘉豪苦笑道：
“我能怎么处理？我们子公司又不可能代替卢三文赔钱给那些商户，现在这形势没钱根本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张富贵点点头。
冯嘉豪虽然年轻看问题倒也一针见血。
“你有没有想过让副主任丁爱京出面处理这件事？毕竟他是普水子公司资格最老的副主任，对项目的情况最熟悉。”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到副主任丁爱京的名字，冯嘉豪气的满脸来火。
他对张富贵说：
“起初我也想过请丁爱京副主任出面协调此事，没想到我跟丁爱京谈话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差点没把人气死。”
张富贵皱眉看见冯嘉豪。
反正是自己人，说话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冯嘉豪于是把自己跟丁爱京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向张富贵做了汇报：
“我特意把丁爱京叫到办公室，好言好语跟他商量，公司领导班子成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飞大广场项目，希望他在公司危难关头能够挺身而出协助我处理好问题。”
“没想到丁爱京立马冲我甩脸色，说什么，‘该谁负责的事谁去负责，飞大广场的烂泥做梦也别想往他身上沾’。”
冯嘉豪冲张富贵抱怨：
“老领导，您说丁爱京说的叫人话吗？”
“什么叫飞大广场的烂泥别往他身上沾，难道他不是普水子公司副主任吗？”
“难道在普水子公司工作遇到难处的时候，他身为副主任不该出一份力吗？”
张富贵听完忍不住冷笑一声，“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黄非凡提拔起来的人果然有个性。”
冯嘉豪没好气道：“我看丁爱京不叫有个性，他分明就是遇到问题明哲保身。”
是啊！
“明哲保身”四个字就像是职场人头顶一直悬着的一支利剑，人手一柄，需要的时候随时砍下来切断与身边麻烦的关联。
张富贵心里非常清楚。
眼下飞大广场意外事故引起的各种矛盾相当棘手，此类事件处理的最终结果一定会有人被推出来背锅，原本此事的矛盾焦点一直集中在卢三文身上，可是现在……
他抬眼看向冯嘉豪。
正好冯嘉豪拿起打火机再一次帮他点烟，那副认真点烟的态度让张富贵心思一动，几乎与此同时灭了脑子里刚刚生出来“干脆就把冯嘉豪推出来背锅”的念头。
冯嘉豪毕竟是他一手提携的老下属，真把冯嘉豪开除了，岂不是相当于有人往自己脸上狠狠煽了几个耳光？
算了。
还是另找替罪羊吧。
可是找谁合适呢？
张富贵低沉声音对冯嘉豪说：“现在普水子公司的情况一团糟，你要是愿意的话，稍候还回到分公司来当个处长，行吗？”
冯嘉豪喜出望外。
他心里明白：
领导在这个节骨眼上能主动提出把自己调回子公司当处长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哪怕回子公司当副处长总比被飞大广场意外事故连累被处分甚至开除强吧？
冯嘉豪感激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冲张富贵含泪说了句，“谢谢老领导！谢谢！”
张富贵摇头道，“你先别急着谢我，要想把你调离普水子公司，还得先有人愿意去顶替你的子公司主任位置才行。”
冯嘉豪点点头，“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对冯嘉豪听话顺从的态度，张富贵觉的很满意。
但他心里也隐约担心，“目前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哪位分公司科长愿意去普水子公司顶替冯嘉豪的职位。”
张富贵的担心不无道理。
当他让公司人事科的人征询分公司几位符合提拔条件的科长意见时，所有科长无一例外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有的科长直接说：“这种时候去普水子公司当主任，那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