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喜庆的日子,弘历心情不错,一听这话,面色骤变,
“玉珊的身孕已满三个月,朕问过太医,太医说她胎象稳固,可以乘坐马车,只要放慢行程即可。”
高琇雯默默的掂起酒杯抿了一口,心道太后怕不是在说笑吧?
以皇上对苏玉珊的重视,他怎么可能让她单独回宫呢?
旁人都心如明镜,太后也该清楚皇帝的性子,偏她不肯罢休,义正言辞地道:
“木兰围场设的是御帐,终究没有皇宫里头舒坦,她住着不方便。再者说,若是将纯贵妃带至围场,到时又要启程回宫,岂不是让她来回颠簸受累?”
宴席上的苏玉珊颇觉怪异,太后怎会突然这般为她着想?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弘历也在暗自琢磨着太后执意要送走玉珊的用意。
她的确对玉珊有意见,但她老人家最在乎的就是子嗣,所以她不可能谋害玉珊的孩子,但她执意让玉珊回宫,大约就是想着将他两人分开,他便有机会宠幸其他的妃嫔。
不论玉珊是否在身边,他都不可能给其他女人机会,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可能让玉珊离开他,
“玉珊怀着身孕,一个人回宫,万一有什么意外,谁担当得起?”
太后想当然地道:“她可是皇贵妃,谁敢谋害她,谋害龙嗣?不要命了吗?”
这世上还真有不要命的人,弘历可是亲身经历过的,“当初玉珊在潜邸怀着永璋时,便被人下过转胎丸,那些心思歹毒之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事儿妤瑛也记得,那时妤瑛也在猜测,给苏玉珊下转胎丸之人究竟是谁,不是高琇雯就是蓝容,凶手就在她俩之间,只是最后线索断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那件事是弘历心底的一根刺,正因为出过一次意外,是以他不敢冒险。
人不在他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万一她被人谋害小产,或是突然失踪,那他又当如何是好?
到时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唯有将她留在跟前,每日都能看到她,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太后无言以对,转脸问苏玉珊,是否打算回宫。
彼时苏玉珊正在走神,只因弘历之言令她联想到旧事。
想起转胎丸一事,苏玉珊至今后怕,得亏永璋只是脚趾有缺陷,无甚大毛病,倘若真的变成半男不女的怪胎,她实在不敢想象,她和孩子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所以这一胎她格外的小心谨慎,身边留的都是信得过的宫人。
至于太后所说的问题,其实她也曾和弘历商议过,木兰围场之行,她究竟要不要同行。
在她看来,去不去皆可,她本人对打猎的兴趣并不大,如若她不去,那容瑜也得陪她回宫,她不可能把女儿留在这儿。
但容瑜一直都对秋猎很向往,她等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时机,突然告诉她不能去了,她肯定会很失望。
且弘历也希望她能同行,考虑到他和女儿的感受,最终苏玉珊做出了决定,对太后道:
“圣意难违,臣妾听从皇上的安排。”
他二人一个鼻孔出气,太后劝不动他们,愤然闷叹,
“好!你要同行,那就去吧!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因为长途跋涉动了胎气,保不住龙胎,哀家唯你是问!”
这威胁来得稀奇,孩子是她怀的,她比任何人都想保住这个孩子,假如出事,受苦伤心的皆是她,太后凭什么还要指责她?
太后对她的敌意到底有多深?她似乎总在想尽一切理由去挑她的错,仿佛只要能找到她的错处,那便是一桩大喜事!
苏玉珊无法理解太后这奇怪的心理,也不愿与她解释讲道理,只敷衍的应了句,
“多谢太后娘娘的关怀,臣妾自当小心些,保护好孩子。”
没能达到目的,太后心情不好,借口不舒坦,先行离去。
弘历懒得应酬,亦起身带着苏玉珊离开,众人恭送皇帝,而后各自散去。
回到环碧岛,洗漱就寝时,苏玉珊啧叹道:“今日酒宴上的葡萄酒闻起来好香呐!只可惜我有了身孕,不能沾酒。”
“葡萄酒酒劲儿并不大,喝一杯应该没事,你若想喝,我让人给你拿瓶葡萄酒过来,此处无人管束,你不必担心。”
他总是这样惯着她,顺着她的心意,但玉珊却不敢放任自己。
古人可能不清楚酒精对胎儿的危害,玉珊却是清楚得很。
为着孩子着想,玉珊只能忍一忍,“还是不喝了,等出了月子再尝吧!”
每次有孕时,她都得改变她的习惯,这些弘历都看在眼里,
“为了孩子你真的牺牲得太多了,你辛苦了!”
的确很难捱,很多人都认为女人怀孕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殊不知一旦有孕,在饮食,衣着上以及各个方面都会有很多限制,身子也会不舒服,行动不便,心理也会变得格外脆弱。
若是家人能理解,这付出也算值得,但若家人不理解,认为你矫情,那这日子便更难捱了。
好在苏玉珊足够幸运,即使太后时常为难她,弘历也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考量。
是以哪怕她吃些苦,她也觉得是值得的,“还好,不算太辛苦,已然习惯了,再熬半年也就过去了。”
闲聊了几句,苏玉珊有些困了,便躺下先睡了,弘历看了会子书,而后才入眠。
八月十六一大早,弘历摆驾启程,自避暑山庄出发,去往木兰围场。
一路上车马缓驰,苏玉珊照旧坐在龙辇上,弘历时不时的询问玉珊,问她感觉如何,
“若是感觉不舒坦,一定要跟我说。”
走这一路,苏玉珊心下忐忑,生怕自个儿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太后又有借口指责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