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珠尔很想反驳,却又念及父汗对他的交代,任凭指节上青筋暴起,终是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并未揶揄,只恨恨的盯着永瑛,一双眸子似黑暗中的猎豹,狠厉肃冷。
永瑛身份尊贵,一向无人敢得罪他,这小子居然敢这么看着他,永瑛不悦近前,扬首怒斥,
“瞪我做甚?我说错了吗?谁让你不会说汉语?”
跟这种狂妄之人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勒珠尔懒得与他多言,转身欲离,却又被永瑛拦住了去路,
“小爷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一旁的永璋嬉笑道:“因为他不会说汉语呗!”
永瑛亦跟着嘲笑,“险些忘了,他是个小哑巴。”
容瑜听不下去,径直上前,“永瑛,我且问你,你会蒙语吗?”
永瑛眸光微转,模棱两可地道:“学过。”
他的语气并不笃定,明显心虚,容瑜的手指勾于身后,睇他一眼,冷笑揶揄,
“学过就是一知半解咯?上书房主修满语和汉语,蒙语的课相对少一些,你既不擅长蒙语,又凭什么嘲笑旁人不会汉语?”
这正是勒珠尔才刚想说的话,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才强忍着没吭声,未料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居然替他说了出来!
她那双乌亮的大眼睛正紧盯着永瑛,似乎并不怕他。
瞧她这装扮如此精致华贵,不像是宫人,却不知到底是何人。
“因为……”不甘被奚落,永瑛逞强道:“因为这是我们的地盘!正所谓入乡随俗,到了避暑山庄,那肯定得说满语或汉语。”
那少年的装扮明显是蒙古人,且他身上所佩戴的珠宝皆是名贵之物,容瑜凭此猜测他应该就是达尔罕王的儿子。
虽说她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但永瑛和永璋这般欺负旁人,容瑜实在看不惯,这才会近前理论,
“来者是客,既是客人,合该遵循客人的习惯,你这般嘲讽,算什么待客之道?”
永瑛心道他又没说容瑜,她为何要出头?略一思量,永瑛突然想起某件事,打趣笑道:
“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你们还没正式定亲呢!你就这般维护他?”
乍闻此言,容瑜面色涨红,又羞又恼,“谁说我要跟他定亲?休要胡说八道!”
勒珠尔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父汗想让他跟皇帝的女儿定亲,看来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和敬公主。
眼瞧着姐姐动了怒,永璋拉了拉永瑛的衣袖,意在提醒他不要在姐姐面前提亲事,永瑛无谓一笑,
“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又何必否认?若非因为这个,你为何要帮他?”
“那是因为他是达尔罕王的儿子,是皇阿玛的客人!”
永瑛反噎道:“我乃和亲王的侄子,是皇上的侄子,还是你的堂弟,你怎的不帮我?”
灵眸微转,容瑜斜他一眼,“我这人一向帮理不帮亲,你不占理,凭什么让我帮你?”
“我看你就是喜欢他,才会对他如此上心……”
永瑛话音未落,面上骤然一疼,待他反应过来时,惊觉容瑜居然甩了他一耳光!
她个头虽小,力气却很大,永瑛被她打得脸颊火辣辣的烫,他震惊不已,恼嗤道:
“你……你居然敢打我?”
气急的容瑜冷声警示道:“本公主说过,不许胡说八道,你却偏要说胡话,理该掌嘴!”
永瑛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句玩笑话,容瑜的反应竟会如此剧烈,
“我可是你堂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
容瑜浑然不惧,美眸微瞥,冷哼道:“堂弟如何?你冒犯本公主,本公主便该教训你!你若不服气,咱们就去找皇阿玛评理!”
永璋一听这话,登时吓一跳,赶忙近前劝说,“姐姐,这事儿就别告诉皇阿玛了,皇阿玛若是知晓,肯定会发火的。”
这会子知道怕了?“你们欺负旁人时,可曾想过自个儿的行径会令皇阿玛生气?”
“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闹大。”永璋嘿嘿一笑,给姐姐赔礼道歉,好言求她不要声张。
看在弟弟的份儿上,容瑜决定妥协,但她有个条件,永瑛必须跟这位蒙古王子道歉。
一向被娇宠的永瑛低不下这个脸面,逞强道:“我又没说错什么,我才不要道歉!”
“不肯道歉是吧?”既然永瑛不配合,那容瑜也没必要再顾忌弟弟的感受,
“成,咱们现在就去见皇阿玛,让皇阿玛来评理。”
永瑛是想着,他皇阿玛可是皇上最亲近的弟弟,皇上那么疼爱他,肯定会护着他的。无所畏惧的他脆声应道:
“去就去,怕你不成?”
容瑜招呼那小王子一起去,勒珠尔脚步顿住,他犹豫着没抬步,容瑜提醒道:
“走啊!跟我去连皇阿玛。”
思量再三,最终勒珠尔摇了摇首,沉声道:“多谢,不必。”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道罢他转身便走,徒留容瑜愣怔当场,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她可是在帮他啊!他居然不领情,就这么走了?
容瑜一脸懵然,永瑛见状只觉好笑,“公主您这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啊!你为他打抱不平,人家根本不在乎,傻眼了吧?哈哈哈!”
永瑛得意洋洋的笑嗤着,而后与永璋一起去读书。
容瑜越想越气,回往环碧岛跟母亲诉苦,
“额娘,那个蒙古王子他不识好歹!明明是他受了委屈,错不在他,他为何不肯去理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