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赐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岔开话题,万一一直揪着这个药茶不放,再聊下去,恐怕会麻烦不断。
正思索着,听见苏衍歌再次开口了:
“阿赐公子,药茶的功效确实不错,只是昨日并未细品,今日想再尝一杯…”
阿赐听到她这么说,多少有些意外,抬眼看着她,不过眼里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并未显露半分。
江尘渡多少也有些意外,阿彦不是已经怀疑这个阿赐的吗?怎么还主动要喝?
阿赐则是心中一喜,本来想着自己应该换条路走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主动要喝,那自己就没什么好说的。
阿赐并没有立刻回答,苏衍歌看着他再次轻声问了一句:
“不知…这茶能喝吗?”
似是普通的疑惑,阿赐心里却犯嘀咕了。
到底是问茶让不让喝,还是这茶有没有问题,能不能喝?
不过,他都开口要主动喝,自己附和便是…
阿赐心里快速得出一个结论,笑了笑说道:
“今早熬的新鲜的,自然是可以喝的…”
他这回答倒也是巧妙,一边回答了问题,一边又避开了敏感话题…
苏衍歌听出来了,于是也就笑了笑,表情保持着,没有变化。
接着倒也十分自然的转身去倒了茶来,只不过倒好,药茶之后苏衍歌先是端在手里,然后转身看着阿赐又笑了笑,说道:
“药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以喝的,对吧?”
阿赐听到她这问题,表情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有些牵强的回答道:
“新鲜的茶,自然是可以喝的。”
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继续保持着方才所说过的言论。
苏衍歌也就没想着能让他多说出些什么,自己反复的问一个问题,只不过是想让他心里有些压力罢了。
接着苏衍歌没再说什么,将那茶送到嘴边一口喝尽,似乎是品尝了一下味道,抿了抿嘴,将那茶杯重重的放下在桌子上。
江尘渡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阿彦方才说要喝这汤药,莫不是为着某件事情做铺垫?
那直接开口问他要方子便是,为何要多此一举,还要亲自再喝下这药?
本来就有些怀疑这汤药的作用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好还是坏…江尘渡一时间也猜不透苏衍歌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主意。
那个苏衍歌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昨日她回去以后,确实有些怀疑这药茶的作用。
可是她仔细想了想,且不说昨天自己是第一次藏着药茶,阿赐当时说是给自己赔罪,然后连他自己也喝下了。
若是有问题,阿赐应该不会喝的这么果断。
另一方面,他们刚才可是问过二夫人的,二夫人自己表示喝着药茶的时间也不短了,在阿赏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到了这种药茶。
二夫人喝了这么久,身体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变化,那么就说明这药茶哪怕是有些别的作用,却也不至于害性命。
苏衍歌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药茶不普通,但是她也觉得阿赐断不会害夫人的,所以说,哪怕这药茶真的是有什么别的功效,但也绝对不会是致人死亡的东西。
那么自己小尝两杯又如何?
她心里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果断,苏衍歌向来是一个谨慎的人,若是心里没点把握,她也不会这么做。
毕竟哪个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并且她也是一个医者,向来把命看的比较重。
江尘渡看到她的模样,知道她心中有数,于是也放下些心来。
不过等到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教阿彦!
就像他说过的,若是怀疑,那么关于他给的一丝一毫都不要去触碰,因为你不知道里面会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只要你不信任他,那么对于他的东西一定不可以碰也不可以用。
不过显然阿彦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有自己的打算。
江尘渡只觉得有些无奈。
苏衍歌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目光再次转向阿赐,看着他笑道:
“药茶确实是好东西,就是味道过于苦涩…其实彦某还比较好奇的是,这副汤药的方子阿赐公子那里可有?
还是改不了那个毛病,尝到这汤药就想品出它里面的药材有哪些,不过道行太浅,我却是一点都没察觉出来,不知道阿赐公子能否为彦某解惑?”
阿赐的表情愣了一下,原来他的意思是留在这里,他想从自己的嘴里套出些话来…
阿赐很快便知道了,苏衍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这药方就算自己知道,又怎么能跟他说呢,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
他是个郎中,平日里接触这些药材的机会也多,并且,练就一身给人看病的本领,那么对于美味药材的功效一定烂熟于心。
自己若是把这方子说出来,虽说确实不能危害到身体,但是主要作用也是能察觉一二的。
阿赐保持着沉默,似乎是想逃避这个问题,可是苏衍歌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也不打算放过他:
“今早熬制的药茶…药渣可还留着吗?”
你不给我方子也可以,你给我看看药渣总可以吧?
既然你是今天新熬制的药,那么药渣和药方你一定都知道…
苏衍歌地意思就是这么明确,阿赐实在是没有理由再说,找个借口打发过去。
因为药茶确实需要方子才可以熬制,而熬好的药,茶也一定会留下药渣,不管是哪一样,自己总是知道其中一个的,所以他没有办法找借口推辞过去。
而且阿赐的心里也明白,他没办法再拿王先生当挡箭牌,先前可以说是王先生开的药方,然后让他的人抓的药材。
可这个彦先生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根本不愿意给自己任何的机会,他知道王先生开的都是些什么药材,所以现在就这药材的事情明显是要堵自己,非要让自己说出来个所以然,不然这件事是不可能罢休的,也是不可能平息的。
阿赐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苏衍歌突然笑了,看起来比较开心:
“最近对于这个案子的进展一直推进不了,几位大人也都是忙得焦头烂额,若是能尽快找到凶手,或许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并未看着阿赐,而是微微偏过头看向江尘渡所在的位置,这话好像是在跟江尘渡说一般。
可他这话语可一点儿也不是收敛着,反而有几分刻意的成分在里面,就是为了说给某人听的。
阿赐垂了垂眸,决定放手一搏,假装淡定说道:
“彦先生好像话里有话,而且这两日相处下来,晏先生对我们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阿赐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可是哪里做的不对,顶撞到了先生?还是说先生开始怀疑我们了?敢问先生,可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们可以改正,我们绝对是良民。”
“我想阿赐公子可能搞错了,我说的不是你们。”苏衍歌依旧是笑的温和,不过下一句话却就微冷了起来:
“我说的是你。
我想阿赐公子心中应该有数,本来还想着借这两日诊病的机会慢慢来,可是彦某觉得若是再不坦白直接问,恐怕机会就会变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艰难。
干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阿赐公子应该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彦某不想再一件件的重复出来。”
阿赐听到这话似乎是愣住了,他知道苏衍歌他们怀疑自己,可是没想到这次他干脆就不装了,直接说出来了…
但是关于他说的让自己打开天窗说亮话…阿赐实在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诈自己,是硬着头皮说道:
“先生,阿赐自认为把夫人照顾的不错,虽说对夫人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莫不是先生觉得我们一点也不可信,那为什么还要来帮助我们呢?”
“阿赐公子,彦某再重复一次,怀疑的只有你一个人…既然公子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问心无愧,那么厌,我刚好有几个问题,心中正疑惑,请教请教公子。”
苏衍歌面上的笑意完全隐了去,整个人看起来严肃不少:
“不说别的,阿赐公子跟夫人先前的丫鬟阿赏,可有什么关联?不知公子可否认识这位姑娘?”
阿赐的眉毛快速皱了一下,这郎中上来就问道一个关键的信息,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回答?现在恐怕是不能蒙混过关了…
那要不要直接……动手?
阿赐的表情有些凝重,他虽然心中知道苏衍歌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可是没想到今天就会直接把这件事情挑明,根本不给自己反应的机会。
他的身后还有二夫人,自己若是动手了,二夫人该怎么办?
阿赐心里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他害怕夫人会受伤。
看到他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江尘渡朝着他所站的位置移动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
江尘渡微微弯下身子,凑近他了一些,似乎是轻描淡写又随意的问了一句:
“杀人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