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刚亮,大雪早已停止,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飞虎军两千将士整齐的在校场外列阵。
徐阳走上前去,例行完每日的思想教育之后,将训练任务交给几名校尉,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从床铺下的木箱内取出一个带血的钱袋,徐阳将钱袋打开,从中取出十两银子,分成两份,一分八两,一分二两。
他从来都不会高估人性,八两是那位照顾岳婉宁的邻居婶子应得的,而二两银子则是岳老伯支付的歉意。
很多时候分开给,比直接给更能让人感谢。徐阳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幸运的活着回来。
若是回不来,看在这二两银子的份上,想来那邻居婶子也会善待岳婉宁。
至于岳老伯说的五两谢银,徐阳则没有要,不是徐阳不差这五两银子,现在的他养着两千弟兄,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而是因为徐阳心中有个底线,那就是再穷再苦,哪怕饿死,也不能动战友的抚恤金。更何况这四十两银子是岳老伯出生入死才换来的。
刚到泰安城的时候,徐阳就想过去找岳婉宁,可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站稳脚跟,寻到了又能怎样?总不能带着人家一个姑娘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吧。
现在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了,可战争又快降临了,徐阳不得不现在就去完成承诺,
若能平安归来,徐阳会按照承诺照顾岳婉宁,若是回不来,这些钱财也足够一个女子在乱世生存下去了。
东寺街城隍庙旁小巷内,茫茫白雪覆盖着大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萧条。
一处明细是两家院子,但中间墙面被推开,合成一家的院子内。
一中年妇人手持长棍,双眼冰冷的看着对面雪地中只穿着单衣,冻得哆哆嗦嗦,手脚被绑住的少女。
那少女十六七岁年纪,被人随意的丢在雪地上,身躯被冻得不断抖动,但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中年妇女,和身后穿着厚重棉衣,喝茶的年轻男子,双眼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中年妇女和少女对峙了一会后柔声说道“婉宁,这件事关乎着你连升哥的大好前途,你就发发善心帮帮你连升哥好不好。”
少女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年轻男子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冰冷中又带着一丝厌恶。
中年妇人仍不死心继续柔声说道“只要你答应下来,婶婶不但将你爹留给你的宅子还给你,而且旁边婶婶家的宅子也一块送给你好不好。”
那少女正是岳婉宁,三年前哥哥和母亲被女真人残忍杀害之后,父亲岳胜金带着她一路颠沛流离到泰安城,买下这家宅院,并且每半年支付给隔壁婶婶八两银子,让隔壁婶婶照顾她,而父亲则独自一人前去为母亲和哥哥报仇。
每半年八两银子的伙食费已经比很多人家一年的花销都要多很多了,刚开始隔壁婶婶确实照顾的挺好,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不,是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半年前岳婉宁和父亲彻底失去联系之后,没多久婶婶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来要钱,几次三番被岳婉宁推脱过去。
后来从东边逃回来的难民说女真人在东边杀了整整十万人之后,婶婶就开始变了,先是将两家之间的院墙推到,之后便堂而皇之的侵占了她父亲留给她的房子,还将她赶到柴房,每天只能吃些残羹剩饭。
而现在为了帮自己儿子岳连升讨好张安邦那位公子哥,竟让想让岳婉宁献身,做那张安邦的玩物。
她自己不肯,几次三番想要逃走,可每次都被岳连升这个东城最大的混混给抓到,抓到之后便是一阵毒打。
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被抓回来了。
中年妇人见岳婉宁一直不肯说话,顿时又是气上心头。
用手中木棍狠狠抽着岳婉宁,边抽边骂道“好声好气的和你商量,你装聋子是吧?嗯?我让你装,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你天天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就让你帮你连升哥哥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你还有没有良心。”
岳婉宁死咬着牙,哪怕再疼也不发出一声惨叫。
片刻后,中年妇人打的满头大汗,掐着腰气喘吁吁的。
岳婉宁讥笑着说道“我没良心?你们吃的用的那一样不是我爹爹的钱买的?我爹爹才半年没有音信,你们就过河拆桥。”
“呵呵,口口声声说着为我好。把我推火坑里就是为我好?呸,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中年妇人听后脸色一黑正要再打。此时岳连升开口说道“娘,先别打了,这两天给她好吃好喝的,再买点药擦擦伤口,尽量别留下疤痕。”
中年妇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凭什么给她好吃好喝的,她也配?”
岳连升忙拉着中年妇人的胳膊说道“哎呀,娘,她这都跑多少回,打多少回了,一点用都没有。”
随后岳连升冷冷的看向地上的岳婉宁开口说道“这几天和张大公子混的熟了,也知道张大公子荤素不忌,什么自愿不自愿的,只要长得漂亮,张大公子招收不误。”
岳连升嘿嘿笑道“而且脾气暴一些也好,说不定张大公子就好这一口呢。”
中年妇人听儿子说完,细细一琢磨之后,便放下木棍。
就在此时岳婉宁挣扎着爬了起来,吐了一口血之后,脸色冰冷的说道“我岳家之人怎会有尔等这种畜生,我岳婉宁就算死,也就不会去陪那狗屁张大公子。”
岳婉宁讥笑一声冷冷的说道“想我岳家,满门忠烈,只可惜我岳婉宁没能马革裹尸,却死于尔等畜生之手,我岳婉宁愧对岳家的列祖列宗,若有来世,定当亲手屠尽尔等畜生!”
说完岳婉宁便挣扎着走向院中井口,想要投井自尽。
岳连升重重一脚揣在岳婉宁肚子上,恶狠狠的说道“想死也要等张大公子玩够了再去死,现在的你连死的选择都没有。”
岳婉宁倒在雪地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明亮的双眼变得灰暗起来,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连寻死的权利都没有,这又是何等的不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岳连升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中年妇人前去开门,岳连升则去柴房取了一些引火的杂草,匆匆铺在岳婉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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