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三十了,一大早惊蛰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
惊蛰是想多睡会的,又不是在村里,要早起去帮忙祭祖。
过年用的吃食,用具前几日也都准备好了。
非将她这么早喊起来干嘛。
出了院子才看见,正中央放着一张供桌,祭品香案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祭品的前方即无牌位,也无塑像。
惊蛰打着哈欠,昨夜与阿杏闹的太晚,这会正困呢。
“许阿公,咱这是要祭拜谁啊?”
许阿公将点好的香递到惊蛰手里。
“自然是陆家的列祖列宗和天地了。
咱们虽不在村里,但这礼数却是不能省的。
来,姑娘快上香吧,我们都祭拜过了,就差你。”
惊蛰接过香,虔诚的开始祭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多产粮食,多赚钱。
这头事罢,许阿公带着孩子们去上课。
惊蛰便又闲了下来,灶房里根本用不上她帮忙。
她蹲在院里与阿大吃零食,逗豹子玩。
又想起去年过年时,在祠堂里吹冷风,等开席的日子。
半下午随着镇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谷雨也带着孩子们在院门前放了一挂鞭。
大家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惊蛰被几杯果酒灌的上了脸,早早的就跑回屋里歇下了。
谷雨带着孩子们放炮仗守岁,一直闹到很晚。
初三那日,便有人来访,惊蛰本以为是关系要好的小贩过来拜年的。
开门一看却有些意外,是夜市上的兵丁。
穿着执勤时的制服,并不像大年下过来串门的样子。
“哥哥过年好啊,可是有什么事了?大年下的都不得休息,快进来喝口热茶。”
兵丁回了句“过年好。”便跟着惊蛰进了待客的屋子。
端了点心茶水招待,又叫来了许阿公陪着说话。
他这才说明了来意。
“怪不好意思的,大年下的还要麻烦妹子过去帮忙。
这善金的人也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着过年的时候来。
他们是不是不用过年的?”
惊蛰闻言知意,“可是需要我去伺候宴席?”
兵丁放下茶碗,笑着道,“正是正是,与以前一样。
府衙对这次接待很重视,偏大年下的许多人都回了家。
办的不热闹怕惹得善金人不快。
能叫的我都叫了,妹子也准备准备吧。
这次多带几个人也行的,赏钱能多拿一份。”
惊蛰笑着谢过,留许阿公陪他说话。
去准备烧烤的调料,叫来了阿杏和谷雨铁栓。
十分认真的对三人说“善金来的这样急,怕是为了二叔他们带走的铁矿吧。
咱们这次过去,最好能多打听些消息,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三人心里有了数,帮着惊蛰准备好东西,跟着兵丁去了府衙。
府衙后厨的院子里,已经来了一些人了。
没有前两次那么多,都是一起伺候过宴席的熟人了。
惊蛰与他们互道了新年好,便开始收拾食材,顺便听他们闲聊。
捣米的小哥先开了口,“听说了吗,开市后粮食要涨价了。”
洗菜的小媳妇接话道,“这还用听说?年前不就涨了吗,我家公婆囤了些,已经带回去了。
若是年后还涨,我也准备回去了,做了吃食没赚头不如回家种田呢。”
刨鱼的大哥接话道,“你这话说的不对,粮价往上涨,吃食的价格也要往上翻的,今年可以多赚点。”
有人接了话头,“嗯,还好前一阵盐粮炒的热,我多囤了些,开春不至于断粮。”
“今年好生奇怪,粮食涨的这样厉害,往年新粮下来价格都会降一降的。”
一旁的婆子打趣道,“你这几次白来了吗?不知道大岚换走了咱碧水三年的存粮?”
惊蛰但笑不语,听他们胡说八道。
那婆子却问到惊蛰头上,“陆姑娘可存了粮,我听说你屋里养了不少孩子,别到时候不够吃了。”
惊蛰笑着点头,“存了存了,谢谢阿婆记挂。”
后头收拾的差不多了,前面也开了席。
人手不够,谷雨和铁栓便换上了府里家丁的衣服,当起了传菜小哥。
厅里灯火通明,请了不少舞姬歌姬过来助兴。
上首,元亦陪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饮酒作乐。
戚老板低眉顺眼的在一旁斟酒布菜,伺候着。
下面碧水的官员和善金来的使臣,对面而坐。
善金来的都是狂放不羁,凶神恶煞的大汉。
在席上毫不顾忌,坐没坐相,言语粗俗的调戏席间献歌献舞的小姐姐们。
惹得对面碧水作陪的官员,鄙视厌恶至极。
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得罪了这些毫无下限的异族番邦。
酒宴过半,为首的大汉掐着身旁舞姬的细腰,眯着眼睛问元亦。
“元兄,我们皇庭跟你们碧水订的铁矿你可准备好了?
我可听说你们年前与大岚做了笔大买卖。
应该不会叫我失望吧。”
元亦故做惊讶,“克里兄,铁矿你们善金不是已经运回去了?竟没人说与你知道吗?”
克里闻言皱了眉,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手上用力。
靠在他身上的舞姬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虽还是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叫人不得不小心提防他接下来的举动。
“元兄是在与我玩笑吧,我善金何时从你碧水运过铁矿?”
元亦不由自主的往边上挪了挪,一脸媚笑。
“就是年前啊,溪草部族是在你们善金治下没错吧。
他们用煤矿换了铁矿,已经运回善金了呀。”
“嘭”的一声,元亦身前的木茶几,应声断成两截。
佳肴酒水撒了一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厅里静的可怕。
只过了两秒,善金的大汉们齐齐的拍了桌子,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吓的席间的歌姬舞姬,纷纷抱头跑到碧水的官员身后躲藏起来。
厅里有了动静,元亦的亲兵也从后面跳了出来。
两伙人争锋相对,元亦也似乎有了底气。
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菜渍酒水,阴恻恻的道。
“是我招待不周啊,惹得克里兄来了火气。
你先败败火,我去换件衣衫我们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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