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岛。
付苍轻轻地将落在肩膀的鸽子捉住,取出信函,将其羽毛捋了捋,手一放鸽子飞空。
回到自己的衙署,取出消息看完,取出火折子装将其点燃。
再手写了一个,置于小管中,交于旁边人,叫他取出信鸽,将消息传至岭南。
恰好鲁大走进。
“人员安排的怎么样?”
付苍面上带着紧张之色,显是此事重要。
“高丽那帮人,听到有钱拿,抢到的物资还带他们分,个个磨拳擦掌呢,说不准还做着,抢下物资,干掉我们好独占物资的美梦。”
付苍心神一松,两人哈哈大笑。
沙门岛现今的人员复杂,高丽人本就不少。
听说要联系外间人共谋大事,自有喽喽上前主动献策,帮忙联系贼人。
鲁大亲去洽谈,只说得到了消息,会有人运物资入沙门岛,他出消息,对方出人,事成后物资二一添作五,为了取信他们,还付了部分的订金。
“位置看好了吗?”
付苍倒是有了些三爷的气度,时势造英雄,原本只懂杀猪刮毛的一个瘸子,现今到底还是历练了出来。
“据我们百里之地,河北道有一处多山,若是不从海运,物资必会通过此处。”
鲁大边说着,边走到旁边案几上摊着的地图,手指停在了一块区域上。
付苍走近,看了几眼,又用手比量了一下离己的距离,片刻才满意的点点头。
“我们的人埋伏在何处?”
“他们的物资抢完,定会运至老巢,我们就在他们老巢守着就行。”
“以防万一,不能有一个活口。”
鲁大点点头,接着下去安排了。
……………
自从来了岭南,长孙冲还是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适应期。
来此没几天就开始拉肚子,幸好易峰给他配了方子,让他若出现不服症状,可熬制服用。
虽如此,南方的湿热,他仍是忍得极为辛苦。
晚间睡一夜的被子,第二天摸着就发现带着湿潮。
但半年的光景,他到底还是适应了过来。
他自己的后院,有一个鸽舍,平日里只有他的贴身婢女可以靠近。
听待女禀报,今日飞来一个鸽子,他得了空就来到了自己的后院。
信鸽之事,他与易峰有君子协议。
只要不危及大唐,不危及陛下,长孙冲不会泄露此通信手法。
到得后院,取出信鸽,
看完内容后陷入了长久的思虑中。
此事说易不易,关键就在于如何将消息透露给言松,毕竟岭南离魏州尚有千里的距离。
思虑了片刻,让人去通知了叶仁名。
叶仁名现今算作是长孙冲的幕僚,所以也呆在府邸,来得不慢。
长孙冲将信递于他,他看完后淡淡地笑了声,而后取过火折子将信烧了。
“小公爷,是烦忧信息如何传递吧?”
“仁名,要让陛下相信,首先我等要给言松的行为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长孙冲紧皱着眉头,这是环节的关键所在。
“小公爷,若是信得过在下,就将此事交于在下可好?”
看叶仁名似乎胜券在握,他双眼一眯。
“你是打算让人自投罗网?如此自投之人或有性命之虞,你当知道易侯可是将大唐的人命看得比金子还贵,他知后或有不喜。”
“小公爷,易侯自是一等一的好人,他可以心善,但在下早就将此命卖于他,想来恶毒一些无妨。”
叶仁名没有因为长孙冲的话而起波澜,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易峰不会造反!”
长孙冲怒了,双拳紧握,面上胀红,若是叶仁名有怂恿易峰之嫌,他决定现在就杀了他。
“小公爷勿恼,易侯的心思你我皆清楚,说句犯上的话,依他那良善的性子,你认为我能怂恿得动吗?”
“你打算怎么办?”
长孙冲压了压心中的怒火,他并不相信叶仁名的自证,但有一句话他听进去了,依易峰那肉皮的性子,造反一词或永远都不可能。
“简单,前一段时间,在下偶遇一人,此人至孝,但身患重疾无药可医……”
长孙冲轻舒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有骂叶仁名的冲动,挥挥手让他出去。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怎么想怎么都意难平。
突然,他发现自己被易峰同化了,作为勋贵子弟,必要的手段是有的,偶尔牺牲一两条人命无伤大雅,叶仁名的做法是对的,但自己为何要愤怒呢?
………………
李二虽没有明说是发配,但言松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心气不顺,无处发泄,所以靠近岭南周边的一些部族和小国家彻底遭了殃。
他虽不知道三光政策是啥,但干的事也差不了多少。
听说南部部落有稀世之珍,所以今天早早地就带兵,打算借来送给李二一观。
他杵着刀,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一群杀才冲进部落里。
“将军,有个唐人。”
一个兵士匆匆的来报,边汇报还边回头看着部落,似乎是怕其他人将好东西都抢了。
“杀了就是,不是有一句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既然在此,那就都是野人。”
许是百骑司出身,对杀唐人他可没什么心理负担。
兵士当然听不懂他那句是啥意思,听不懂的都是高深的学问,所以兵士看着言松,一脸的高山昂止。
正待领命转身,突然一拍脑袋,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言松。
“将军,这是那个唐人身上搜的,属下查验过,都是一些书信。”
“一群杀才,抢钱没够,也不见拿好东西来孝敬我。”
言松骂骂咧咧,本不打算理包裹,只是一脚踢出,正好包裹散开,露出里面的信封来。
他虽是粗人,但长伴李二左右,书倒是读了一些,只一眼就看出信封上的字不同凡响,并非出自普通人。
随意抽出一封打开,片刻面上又惊又喜。
“此去南方诸国,多以铁器交易,魏州良山冶炼可供,可用粮食交抵,汇于河北道……德。”
没头没尾,署名也只有一个德字,但大意他明白了。
身为百骑司,他明白,很多事都是不经意间被挑开,眼前的这封信似乎隐藏了大秘密。
想到刚刚下的指令,他一个机灵,拔足就往部落里跑去,边跑边喊
“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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