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见易峰出去,将案上的镇纸,嘭的一声扔在梁柱上,许久才清叹一声。
殿后迈入一个身影。
长孙走到李二身后,扶着他的头,为他轻轻揉着。
“易峰为何不说派人提前回来的原由?”
“哼!那小子怕朕开口,不让他的人有动作,索性就来了个不言不语。”
长孙按着的手一顿。
“陛下打算纵容他?”
声音中已透着担忧。
“观音婢,你非将领不知此刻易峰的心情,他或许比其他人心慈了少许,但他自负智勇双全,如此遭人暗算,且在他面前屠戮他视为手足的兵士,心中郁结已久,
若朕此刻强令他不准有所动作,他可能与朕之间都会生出间隙来。”
李二将长孙的手握住,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长孙于今岁七月,为李二生了第三个嫡子,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高宗李治,因刚生产完,前段时间又染了风寒,这段时间身体有些弱。
“易峰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他如何会埋怨君父?”
长孙不想易峰与李二之间有分裂,所以替着易峰说了句。
“观音婢无需担心,亲儿也有违抗父意之时,何况是易峰?”
“他们敢!”
长孙一惊站起,李二的一句话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身体也因为恐惧微微颤抖。
长孙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玄武旧事在李二与自己的儿子之间再次上演,听李二这样说,她不害怕才怪。
“消停些,朕随口一说,由得你如此激动?承乾、青雀都是好孩子。”
拉着长孙再次坐定。
“臣妾总觉得易峰这孩子变化太多,如不是他亲口说,坑杀这样的命令臣妾定不信是由他口发出。”
“寻常事。不过易峰身上的戾气确实过重了些,药师派了人回来,想请慈恩寺的和尚帮忙,被朕拦了下来,易峰不会听那些和尚的所言所语。”
“臣妾倒是觉得,让孙道长与他多接触才为正理。”
李二偏头一想,而后拍头叫好。
不过老孙可不是李二一纸诏书就能相召,他打算让房玄龄出面来办此事。
“上次我与易柏说及,让易峰充当太子伴读,这两日我会与他再提,你告诉承乾,虽为伴读,让其执弟子之礼。”
易峰太小,如果直接令为太子师,朝堂上肯定是反对声一片,所以李二想到了这个变通的办法。
………………
易峰回了家,给长孙冲递了一封信,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他不打算出家门。
大哥易崇等着两兄弟归家,所以还没有往扬州履职。
大方的李二赏赐了家里不少东西,大哥和阿金两人正在清点。
“金叔暂时别入库,有些东西,我要带到平安坊去。”
阿金轻答了一声。
“先去沐浴,然后去给祖宗上香。”
易柏听到声音,从书房出来。
自己的小院中,武媚像个百灵鸟一般,嘴中就没有停过。
“少爷,那晚的钟声可是我最先听见的呢,我跑去告诉老爷,然后……”
跟易峰时间长的人,似乎对称谓上都不怎么注意。
至少武媚现在很少再称奴婢。
进入祠堂敬了香,
易峰只身到了后院,二哥比他早回来,此刻已在陪着祖母闲话,挑着高兴事,将祖母哄得甚是开心。
“奶奶,你不知道,那些胡子身上味道可真重,三弟说刚去的时候,天天被熏得睡不着。”
“你那弟弟啥都好,就是活得精细了些。”
老太太一边笑着,一边附和易岳的话。
“奶奶,可不带背后说孙儿坏话。”
“哟,还真不经念叨,快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易峰上前蹲在老太太身前,老太太将他的头搬过来移过去,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
易秦氏听老太太的话,也上前细细打量他,只一眼,眼泪就填满了眼窝。
“奶奶,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你这样是为何?”
易岳在旁边粗着嗓子道,易秦氏听到立马举袖擦了泪,上前又哄着老太太几句。
“叫阿金安排,在家里好好养养,那胡子的东西根本不养人,看把我孙儿饿得。”
易峰很享受长辈的溺爱,他没有躲闪,任由老太太的手一遍遍的在自己脸上抚摸着。
大宴,家里的厨子拿出了浑身解数,以期能让小少爷满意。
厅中摆了三桌,厅外的院子里摆了十几桌,没请外人,全是家里的人。
桌上没有烈酒,除了葡萄酿,就是家中自酿的甜酒,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易柏破天荒的让阿金给每个仆人发了赏,更是将家里的氛围哄托得更热闹起来。
“大哥,你这一去扬州,今年咱兄弟可能见不上了,明年我会找个由头去看你,到时我们再喝。”
易崇已有三分醉意。
“差不多散了吧。”
易柏一句话,众人就散了,易柏将易峰叫进了自己书房。
“你虽隐藏的很好,但为父知你有心事,你属下的枉死你打算怎么报仇?”
知子莫若父。
虽然易峰不再是原先的灵魂,但这么久易柏深知他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父亲,我不会再让家里受到威胁的。”
他想到过很多,包括分家的念头,但分家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当真正有事时,敌人不会因你分了家,就不牵连大家。
“不说这个,为父虽然在朝堂上少有助力,但你别忘了为父的职位。”
易峰一愣,这才理解父亲是要帮他,心中淡淡的暖意流过。
“由弱到强,有易到难,窦家、刘弘基、张亮、世家、李世绩,没有一个是简单之人。”
易柏的话,让他不能再隐瞒,否则就有点凉父亲的心了。
“为父好奇有二,为何窦家是最前,你可知窦家乃是皇亲,世家又为何排在李世绩之前?”
易柏对他能一口道出这许多人毫不惊讶,如果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
他会劝说儿子早早熄了报仇的念头。
“父亲这是要考孩儿?”
易柏面上带着淡笑,显然是认同了儿子的话。
“说来简单,孩儿划分难易,并不是依着家族势力大小,而是在于陛下的态度,世家、窦家,陛下迟早也会祭出屠刀,所以并不算难,
但李世绩不同,陛下不希望他出事,或者说如果我成功,很大可能会触怒陛下。至于窦家为何在所有人之前,因为最先饶不过孩儿的必是窦家。”
易柏的手在书桌上轻敲两下。
“你有如此认识,你父没有其他可说,你自己安排吧,这两天为父会将几家的一些情况整理交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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