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将银凰带出来。”垂千彧语调淡漠。
煙鸿刀略有迟疑,但还是忍着烫刀的温度钻入火中。
“休想!”青凤一声悲鸣,青羽纷落,朱血飞溅,丹穴山千巍巍晃动,数千条虬龙一般的地脉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涌来。
“不好!族长要以身祭奠!”与风临溪和小金缠斗的大长老率先反应过来。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
一条条褐色的地脉缠上青凤的翅膀,巨大的力量拖拽着他向地底深处而去,地面陷落,山体崩塌,一个圆形的黑色巨石祭坛在摇晃的砂石中缓缓升起。地脉一瞬间给予他爆发性的力量,但是青凤身上所剩不多的生命之力也被地脉一丝不剩的榨取,源源不断地向祭坛中央流去。
青凤眼中恨意与快意复杂交织,这祭奠之人本应是那颗珠子,可谁知竟被垂千彧所救,但是,没关系,为了琉光姐姐,他就算灰飞烟灭又有何惧?
青凤拼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妄想与垂千彧同归于尽。
垂千彧幽深的黑眸中风沙四起,淡漠的脸上中是风承云最讨厌的神情。
那根红色的通天柱俨然在巨石中央,阿银素衣染血,已然被绑在通天柱之上,她的裙摆一片焦黑,面色苍白,神魂模糊,显然是被人从涅槃中生生截断,化为人形。
重阙手中还是拿着那根赤色凰羽,凰羽上红色的人影愈发清晰,一圈圈血色的咒印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与重阙手中的金色咒印互相交织,融合,一个银色模糊的虚幻人影正在从阿银头顶慢慢抽离,重阙手中凰羽上的人影却通过阿银的印堂慢慢地进入她的体内。
“不——”小金染血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挥舞,但是他动不了,他的实力,连一位长老都打不过,他好恨,他太弱小,他没有力量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受魂魄剥离的痛苦,他痛苦的嘶喊,却无济于事。
风临溪心中也又急又恨,但是他这几位哥哥是铁了心要阻拦于他,已经在打斗中一点一点地将他脱离了战场。现在阿银与他相隔遥远,后继的白凤死侍又铺满了一路,他奋力厮杀,眼睛红的吓人,“五哥!连你也要看着阿银去死吗?!”
五长老面上悲悯更甚,“九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我已经尽力,一切都看阿银的造化罢。”
风临溪“呸”地一声破口大骂,“你说的狗屁!就是你胆小怕死!老子自己来!今天若是阿银死了,我一定搅的丹穴山永无宁日!”
五长老轻叹一声,“阿银,这是她的劫数。”
风临溪转入战局,并未听到五长老的叹息,他杀红了眼,就算是他的几个哥哥,也顾不上手下留情了,一把长剑出神入化,但是无奈孤掌难鸣,一时间杀不出去。
而重阙所需要的,恰恰就是时间。他的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面前黑影闪过,煙鸿刀凌厉的刀势当头袭来,却在即将触及重阙的身体前被瞬间弹开。
烟烟现出刀魂实体,在半空中蹬蹬蹬退后几步,她圆圆的眼睛倏而睁大,“你身上都是那个烫我的火!”
重阙哈哈大笑,“没错!风族长以命为祭,岂会让你这刀魂坏了好事!”
重阙手中凰羽最后一丝绰约的人影从阿银的印堂处钻入,那根红艳艳的凰羽瞬间失去颜色,阿银头顶模糊的神魂也瞬间抽离,只见她身子一软,周遭气息全无,竟与死人无异。
重阙面色一变,“怎会!”
“哼!”一声低沉带着怒气的声音自重阙耳畔响起,垂千彧负手立在半空,眼神倨傲。
“你竟然破开了风族长的死祭之力!”重阙的声音有些颤抖。
“羽族死祭,困不住本座。”垂千彧似乎说的漫不经心,他身后巨大的青凤已经跌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青凤虽借助地脉的力量暂时与垂千彧抗衡,但是垂千彧仿佛只是轻轻挥了挥宽大的袍袖,就将他的招数尽收眼底,以一掌化解千钧之力,漫天的砂石如雨点倾洒,毫不留情地砸在青凤已经伤痕累累的真身之上。
神羽族内斗,九大长老分崩离析,九九八十一结界已经无法施展,垂千彧轻轻拂了一下宽袖上的飞尘,“该你了。”
他伸出右手,将煙鸿刀召回手中,白色的魔火与赤色的焚身之火对比交织,更显的森然。
重阙看了一眼毫无气息的阿银,心中疑惑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面对杀气森然的魔罗,他萌生出一股退意。
垂千彧一声冷笑,薄唇轻掀,“废物。”
重阙猛地抬头,他堂堂九重天重阙帝君,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他手中香炉香烟直上云霄,显示出主人如今的愤怒。
然而,未等重阙出手,通天柱上阿银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从脚底开始,一圈一圈耀眼的红光急速地将其包裹。
聚集在风承云身上的地脉此刻俨然被踩在阿银的脚下,褐色的地脉混杂着风承云青凤真身的鲜血,不断地被阿银吸收着,那团包裹住她的红光也越来越盛。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从红光中伸出来。紧接着是一截藕白的小臂。
“嗯~”一声慵懒带着性感的女声传来,红光淡淡散去。
小金目光呆滞,口中喃喃,“不,不会的,阿银”
长老们的打斗也渐渐平息下来,风临溪眼中痛苦之色溢出,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阿银的面容,阿银的身体,可是那一双凤眼上挑,媚色中带着冷冷的山泉意。地上奄奄一息的青凤口中涌出鲜血,“琉光姐姐”
风琉光莲步轻移,她先是将目光看向空中伫立的垂千彧,唤了一声,“千彧。”声音虽是阿银的,但是听起来妩媚黏腻,令人不由得侧目。
垂千彧面如寒霜,并未看她一眼。
风琉光这才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青凤,她语气中带着惋惜,“诶呀,承云,累你为我送命。”
青凤现在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一张嘴,汩汩的鲜血便流出来。风琉光叹息一声,轻轻为他合上双眼,硕大的青凤头颅重重地摔在地上,风琉光向后退了一步,但是飞溅的鲜血和扬起的灰尘还是染上她银色的素袍。
青凤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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