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诺玛机房内。
“你又喝酒了?”透明的少女漂浮在芬格尔面前,发梢反重力地浮起,皱了皱鼻子。
“只喝了一点点而已。”芬格尔眼神飘忽,摸了摸鼻尖。
屁嘞!你至少喝了二十罐啤酒和瓶烈性白酒!
隐藏在角落里的老唐腹诽。
“你应该知道这里放着很多设备吧?要不要我检测一下你呼吸时的酒精浓度?”少女白了芬格尔一眼。
“咳咳!我可是混血种,混血种的血液浓度……”
“我这里也有详细数据。”少女打断芬格尔的诡辩。
保持着言灵冬的持续,以免自己被这里的红外感温设备发现,老唐皱眉看着女孩——照理说这里是诺玛的机房,她投下来的也确实就是诺玛d虚拟形象,但是这个性格设定一点也不像诺玛啊,诺玛是学校的总秘书,性格上是有着十足耐心而且温和礼貌的,不可能这么咄咄逼人,而且……
如果他的感受没错,这个巨大主机的核心位置,那个炼金矩阵……
“我这不是为了灌倒我的室友好来见你嘛,”芬格尔为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我想见你一趟可不容易。”
“你又要去出任务了?”女孩问道。
“瞒不过你啊,你应该已经看到有关我的报告了吧,”芬格尔道,“‘青铜行动’的参加者里肯定会有我的。”
青铜行动?这个名字……难道是指这次前往青铜城内的计划?老唐心说师兄你果然不简单啊,行动代号还没有公布你就已经知道了?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把你的从这次行动剔除……”女孩道。
诺玛还有这种权限?不可能吧?
老唐愈发觉得这个女孩不是诺玛,只是使用了和诺玛一样的虚拟形象而已。
“不用了,”老唐摇头,“这次,我也有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况且……”
老唐躲在角落,看到芬格尔的眼神和气质在一瞬之间发生变化,目光变得坚毅而锋利,微微塌陷下去的肩膀端直,虽然还穿着那身脏旧的衬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却像是突然从一条邋里邋遢的流浪狗变成了野外身上沾满泥土和草叶,坚硬毛发擀毡在一起的野狼。
“我已经太久没有活动过筋骨,”芬格尔伸出一只手握成全,裸露在外的小臂上筋肉浮凸起来,像是一坨有序地扭曲在一起的钢筋,“再这么下去,以后再去那个地方的时候,可能骨头都生锈了。”
“你确实得担心担心自己的骨头。”女孩轻拍两下手掌,不知置放在房间何处的发声器发出拍手的声音。
一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从角落里走……嗯,准确地说应该是开出来,因为它没有脚,浑圆的身体下两根短棍一样的腿末端是两队轮子。
小机器人身高之比芬格尔的小腿高一点,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班上是两片纽约电池大小的白色药片和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又是牛奶?”芬格尔叹气。
“还有钙片。”女孩补充道。
“我平时一直都有好好吃钙片喝牛奶的,”芬格尔俯身,端起牛奶拿起药片,然后把药品扔进嘴里,用一口牛奶顺下去,“所以下次我来的时候能给我准备些可乐或者其他种类的汽水吗?”
“那你也得先喝一杯牛奶,”女孩道,“你的言灵对骨骼的强化效果远不如对肌肉的强化,骨头不够强的化,以后说不能哪天实战言灵的时候就咔嚓了。”
“放心吧,我的言灵是青铜御座又不是鬼胜,感觉到骨头扛不住的时候我自己会收敛力量的,”芬格尔道,“骨折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收敛力量?我记得你以前就把自己搞骨折过吧?还是施耐德教授背你去的医院。”少女吐槽。
老唐在角落里,心说施耐德教授?他那个样子自己不进医院就不错了,还背着别人去医院?
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施耐德教授在早年的一次任务险些被一头血统极高的龙类杀死,虽然侥幸活了下来,肺部和气管却严重受损,甚至需要机器来辅助呼吸,无论走到哪里都得拖着个为他提供氧气的工具小车——有时候为了外出方便,他还会直接坐上一台安装了呼吸装置的轮椅,这样就不用在行动时时刻注意自己的氧气小车有没有跟上了。
虽然在指挥能力、管理能力和学术……好吧,可能没有学术能力,但是至少在指挥和管理能力上施耐德教授是校内首屈一指的,但他的身体说一句二等残废都算夸奖了,背人去医院可能到了医院别进住院病房他进iu。
除非……这件事发生在施耐德教授受伤之前。
“后来我就学聪明了,”芬格尔道,“你看从那之后我只骨折过一次。”
“你是说我们在北冰洋的那次吗?”女孩轻声问道。
“是啊,那一次,我的骨折是整个团队里最微不足道的小伤。”芬格尔轻声道。
你俩说得哪次?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角落里的老唐好奇得抓耳挠腮。
但是说完这句话,芬格尔就陷入了沉默,只是随便找了个突起的方形装置坐在上面喝牛奶,少女也不再说话,在芬格尔身边投影出一把椅子,默默地坐下陪着他。
芬格尔喝下最后一口牛奶,起身,把杯子放在坐过的地方。
“和我跳支舞吧,eva。”芬格尔看向少女。
她果然不是诺玛。老唐看看少女,又看看房间央整体造型是一根粗壮沙漏型金属柱的巨大主机。
现在出现在主机房里的少女只是个全息投影,但她的本质绝对是某种和全息投影完全无关的东西。
“你身上有好浓的酒汽,”少女一脸嫌弃,“还好我闻不到。”
“那来吧?”芬格尔对着少女张开双臂。
“跳什么?”少女偏头问道。
“华尔兹吧。”
少女打了个响指,原本还有些微弱光线的机房彻底黑暗下来,华尔兹的背景音乐从四面方响起,一道光柱从天花板上打下来,正好罩住芬格尔和少女。
少女把手掌放在芬格尔手上,芬格尔熟练地虚握住,然后虚搂住少女的腰肢,芬格尔的手和少女的投影之间几乎分毫不差,既没有“隔空”,也没有“穿模”,仿佛和他跳舞的并不是一道没有实体的投影,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
机房里四处裸露着扎起来的粗重缆线和小装置,光柱只能照亮老唐和少女脚下一小片地方,但他们动作轻盈而灵迅,每次落步都完美地避开了地上的缆线,熟练地像是已经在这件崎岖的机房里共舞过千百次。
圆头圆脑的小机器人识趣地退到角落里,电子显示屏做成的眼睛变化成聚精会神的图案,它并不知道,就在它左边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蹲着一个隐匿在黑暗的人。
老唐静静地看着芬格尔和少女在光柱下共舞,机房里的浮尘在舞者的动作悬浮起来,飘进光柱里就变成细微的小光点,偶尔芬格尔的衣袖划过,灯光下就尘雾变幻,穿过少女透明的身体,又拢罩着共舞的人。
老唐觉得这一幕非常眼熟,就在不久前,他悄悄撬开诺顿馆的大门,在清冷的大厅里和银发银瞳的盛装少女在月光下舞蹈,他握不住少女的手,也揽不住她的腰,却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他记性不太好,哪天很多细节都忘了,只记得小银清澈的眸子上有修长的睫毛,睫毛还会颤抖。
对着舞蹈的两人做了个没人能看见的告别手势,老唐悄悄离开了机房。
……
午,路明非和苏晓樯家里。
结束了为期十天的愉快休假,路明非和苏晓樯推门而入。
“啸天!零!我们回来了!”苏晓樯对着屋子里大喊。
“汪汪汪!”
啸天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欢快地窜出来,对着路明非和苏晓樯冲过来,苏晓樯上前两步,张开手臂。
然后啸天和她擦身而过,一把扑进她身后的路明非怀里。
张开双臂的苏晓樯尴尬地僵在原地。
然后她就看到零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零!我回来了!”苏晓樯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一脸自然地走向零,然后在零略显迷茫的眼神给了她一个大的拥抱,仿佛她张开双臂本来就是为了抱零,只是因为身高上的些微差距,零的精致的小脸被埋进了苏晓樯的曲线。
“唔……”被闷住的零发出让人听不清的声音。
“嘶……暴击啊!”一旁的路明非嘬了个牙花子,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从掩埋辛苦抬起头来的零——幸好苏晓樯只是协调漂亮,而不是大,否则零没那么容易就挣脱掩埋。
在苏晓樯的热情拥抱里,零静静地看向路明非——她听到了。
苏晓樯松开零,魔爪迫不及待地按在零可爱的脸蛋上“零!我们回来了,怎么样,一个人住的还习惯吗?啸天有没有照顾好你?”
“汪汪!”啸天叫了两声。
“我怎么觉得这画面这么像一对夫妻出去度假旅行回来后妈妈对着自己待在家好几天的女儿问保姆有没有照顾好她?”苏晓樯身后的路明非吐槽,引来苏晓樯的怒目而视。
“嗯,啸天……把我照顾地……很好。”零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以如此迟疑且古怪的语气说话。
但她实在很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保持一颗平常心——这十天她亲眼看到了啸天拖地、开窗关窗、用短信订外卖、收拾垃圾、倒垃圾甚至洗碗,而且还会每天定期出门自己溜自己,回来的时候还会提上一大兜子零食,甚至会敲她的门然后主动把零食分给她。
零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是一般来讲梦这种东西对着大腿狠狠拧一把也就醒了,结果她在自己拧完大腿之后啸天给她叼来医药箱,甚至很贴心地打开箱子把一瓶活血散瘀的外用药叼出来递给了她——然后又提醒般地指了指医药箱角落里放着的一袋棉签。
“照顾得好就行,啸天操办家务的能力毋庸置疑,”苏晓樯注意到零身上的围裙,“咦?零你穿着围裙干什么?难道你在做饭吗?”
“嗯,”零点点头,“你和导师昨天说会今天午回来,我知道国人迎接家人回家会做一桌子饭菜,所以我也准备了一下,不过我不会国菜,所以做得都是俄罗斯菜。”
“嗯?你自己下厨?”路明非低头看向啸天,“啸天你怎么不去帮忙打个下手?”
啸天“汪?”
零?
……
餐桌上。
正如零所说,她做得全都是极具俄式风格的料理,大块的烤肉,切好的俄式大面包,味道馥郁的浓汤,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腌黄瓜……
很难想象瓷娃娃一样精致的零会做出这些粗犷的料理,但是味道意外地很不错,虽然达不到人间珍馐的程度,但也绝对算是美味。
考虑到零的皇室身份,她能做出这样的料理实在让人意外——连苏晓樯这样的富二代在和路明非认识前都不屑于亲自下厨,和路明非确立关系后才找自己母亲练了一手还算不错的葡式料理。
当然这话路明非是不敢说的,至少不敢说出口。
啸天刚刚吃过零食没胃口吃饭,自己出去溜自己了,不出意外回来的时候应该还会带上一袋子零食。
苏晓樯和路明非坐在一起,零坐在对面,苏晓樯时不时切下一块烤肉放进零的餐盘里,路明非狗腿子般地给苏晓樯倒上红酒,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直到路明非的电话铃响起。
“喂?校长?什么嘶啊?”路明非嚼着一块筋膜,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明非,把你现在应该回学校了吧?”
“对啊,怎么了?”
“来下校长室。我有事找你。”
苏晓樯和路明非坐在一起,零坐在对面,苏晓樯时不时切下一块烤肉放进零的餐盘里,路明非狗腿子般地给苏晓樯倒上红酒,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直到路明非的电话铃响起。
“喂?校长?什么嘶啊?”路明非嚼着一块筋膜,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明非,把你现在应该回学校了吧?”
“对啊,怎么了?”
“来下校长室。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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