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东方朔前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时间,时间缓缓的来到了十二月,天气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但不知为何,元封五年的第一场雪迟迟都没有落下来。
霍嬗依旧是一身劲装,这天气对他来说还不算是太冷。
他正在前往太仆的路上,他今天过去是准备去接收马匹的。
羽林军中那边兵员,已经淘汰完成了,比他预计的要快将近两个月,赵破奴和期门他们是拼了命的折腾。
淘汰下来的将近三千人也被徐自为接手了去。
就在羽林军营地不远处,新建了一座营地,取名虎贲军,徐自为暂时任校尉一职。
三百期门教官也回到了霍嬗的身边,至于这几个月一直跟着的那两百,被刘彻收了回去。
羽林军营地中的马厩也修好了,霍嬗今日去太仆,就是去找公孙贺,接收早就已经承诺好的六千马匹。
人员多了五百,马自然也是要多一千。
已经入冬有些日子了,开春就要走商队,这次过去也是和公孙贺谈一谈商队的事情。
组建商队对于这种在太仆肥差职位上坐了几十年的人,是一件小事情,公孙贺缺的只是门路而已。
这次跟商队也是秘密进行的,算是和刘彻的少府的一次合作。
人员就只有霍嬗和公孙贺两人,就连卫青都没有。
霍嬗也邀请了卫青,卫青不愿意做,钱越多越危险。
至于其他人,还没这个资格,就连平阳想加入,给曹宗弄点家底,也被霍嬗给当面拒绝了,
这件事让平阳在他耳边墨迹了好几天,霍嬗一直没有答应。
因为这件事在刘彻的心中,就是在挖本属于他的钱财,犯忌讳的事。
你的商队自己去他不管,但是跟着少府前去,性质不一样,所以这次能跟着少府一起去,还是多亏了霍嬗。
瞒着刘彻也能做,但是怎么可能瞒得住,刘彻还没昏庸呢。
而且这种事不能偷着做,必须得说明。
霍嬗虽然是少府卿,但是少府依旧是陛下的少府。
所以这次就是从少府采购货物,跟着少府的商队一起去,然后一起回来,少府还得抽成。
虽然利润相对少了,但是量大了,安全性也是大大增加。
公孙贺起初的想法是什么样,霍嬗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先跟着大哥走几趟,把路子趟熟了,就可以自己单干了。
但他永远也甩不开霍嬗,他想单干,刘彻不会阻止他,霍嬗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商队赚不了钱。
吃卡拿要嘛,西边那些兵油子的正常操作。
所以他后面想通了,抱紧了霍嬗,一次出去赚老多钱了,虽然时间长一点,基本一次就要三四年,但是谁也不愿意放手。
至于霍嬗,从没有这个想法,能做就跟着少府一直做,刘彻不带了,那就不做了。
反正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而且,也不缺钱。
………
“子侯见过公孙姨祖父。”
“哈哈,子侯快快过来,来的正好,来尝尝老夫的茶,这可是老夫好不容易弄来的。”
霍嬗走过去坐下,公孙贺递给霍嬗一杯,霍嬗双手接过,公孙贺一脸期待的看着霍嬗。
霍嬗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长辈亲手递的茶,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刚进嘴里,霍嬗脸色立马就变了,扭过头吐在茶杯里,一张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真不是一般的苦,而且不光是苦,还有一股子怪味。
公孙贺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家里那个小崽子弄来了,十斤花了我一百金。”
霍嬗听到这话,脸色异常的精彩,这都弄到了他老爹头上,公孙敬声真是个人才啊。
“我说呢,这几天他为何一直待在营地里不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事,哈哈哈哈!”
到最后,霍嬗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父子俩都是活宝,儿子坑爹,爹气的不行,但又有点那种乐在其中的意思,是两个妙人。
“子侯是来取马匹的?”
“正是。”
“嗯,待会我帮你写手令,你直接让人去承华厩中取就行。”
“对了,商队的事怎么样了?”
霍嬗拿起旁边的烧水壶,洗了一个干净茶杯,倒了一杯水说道
“已经跟陛下谈好了。”
公孙贺立马期待的问道
“什么条件?”
“货物必须从少府采购,以大汉市价采购,上限是十万金。”
“十万金还是有的,可以。”
公孙贺点头表示可以接受,然后等着霍嬗的下文。
“跟着少府的商队一起前去,少府要收运费。”
“多少?”
霍嬗抬起头看着公孙贺,说出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数字。
“三成。”
公孙贺皱起了眉头,但还没个几秒钟立马就回道
“可以!”
“还没说完呢!”
“还有?”
公孙贺这个老财迷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霍嬗淡定点了点头
“湟中和敦煌那边的都要一成,这钱不光你要给,我也要给,一家一成,陛下也要给赏赐,少府的利润一家半成。”
“少府的商队,为何要给他们利润,他们还是不是陛下的军队,还是不是大汉的子民?”
公孙贺以大势压人,霍嬗却一点都不带怕的。
“别拿大势压我,此事,陛下已经同意了。”
“总有个理由吧?”
公孙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声音干涩的问道。
“少府三年没跑商队,此次货物量非常大,大汉市价在五十万金以上,陛下想要一次性出了。”
公孙贺有些不明所以,慢慢来不好吗?
公孙贺不了解,但是霍嬗凭借着历史知道一些,因为过几年的西域依旧不会太平。
霍嬗是着实没想到,刘彻这么早就盯上了西域,不光盯上了,估计他的心里也有了一点计划!
“五十万金的货物,若是运作的好,能换来三四百万金,这么多的钱财,你放心在西域那个诸国林立的地方行走?
大汉军队不得轻出,少府不能带太多兵,只能派湟中义从前去,湟中都是什么人,你不可能不清楚。
小月氏、大月氏、羌人,他们除了羌人,本就出自西域各地,熟悉情况,他们护卫商队,非常的适合。
而敦煌在西域前沿,要一份也是正常的。”
说完后,霍嬗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湟中一成,敦煌一成,少府三成,一半直接就没了。
十万金本金,以最最理想的状态,翻个十倍,一百万金,五十万金给其他人,除过本金,四十万金,路上再消耗一些,估计就能剩个三十万金。
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而人人都能完成的,那还叫理想吗?
而且量大价就低,这是谁都懂的道理,这次这么多货物,翻个三五倍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这十万金,赚个三五万金就差不多了,说不定还得赔。
更别提,这一趟过去,起码要两三年、三四年时间。
十万本金,三年赚三万,风险还贼大……啧啧。’
公孙贺十万本金赚的需要掏五成,全掏,而霍嬗十万本金赚的只需要掏少府的三成。
刘彻能拿出一成给两家当赏赐,那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要不是霍嬗请求,那些大头兵们哪来的赏赐,军中高官赏赐一下就差不多了。
而且这一成损失,还没开始就赚了回来,少府的货物,霍嬗和公孙贺是以大汉市价买的,不是成本价。
霍嬗能算懂的账,公孙贺自然也能算懂,但是从他手里掏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由此可见,公孙敬声的贪,那是有遗传的,不过父子俩,一个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一个则是肆无忌惮。
一会后,霍嬗从太仆署衙走了出来,公孙贺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是等到霍嬗一走,公孙贺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在他的眼中,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了,这是刘彻在挖他的钱财。
他现在很是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因为何事得罪了刘彻,或者说,刘彻已经盯上了他。
公孙贺呢,纯粹的自己吓自己。
而霍嬗,此时也很有压力。
在公孙贺眼中,这是刘彻要打击自己,而在霍嬗眼中,这是刘彻已经开始布局西域了。
那么多钱财,行走在西域路上,肯定会出事,就算诸国不敢动,也一定会出事。
而一旦出事,大汉就有了进兵西域的理由。
两年后的因为汗血马的大宛汗血马之战,说不定就得变成西域夺金之战。
至于那几百万金的钱财,和开疆扩土一比,算的了什么。
更别提,灭了他们,打出威势,这钱不光能拿回来,还能拿回更多。
所以,霍嬗的压力是来自时间上的压力。
他给自己定的计划是,营地练兵完成以后,最后一步是去匈奴转一圈,以鲜血铸就自身,铸就羽林。
然后回来,带兵直接进入大宛之战这个节口,卫青盯着匈奴,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的平定西域,大汉威势大涨。
然后回过手来,爷孙二人一起灭了匈奴。
但是现在刘彻开始提前布局,西域那边说不定明年就会爆发战争,霍嬗有了一种紧迫感。
“需要加快速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