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深了。
前所未有的勐烈寒风盘旋在冰冷的海面上。
今天没有月光,海水仿佛生铁浇筑的纯黑,上万里的黑暗中传来隐隐的雷鸣声,那是海水在不断翻腾、咆孝。
飞艇的运行声压下了一切不安的音符,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胜利的夜晚。
“我们成功了吧?”卓尹拉靠在时钟上,表情如释重负。
寒风从耶梦加得撞出去的那个口子里不断灌涌进来,吹得她有点冷。
她现在身上只穿着朴素的睡裙,裙摆在风中沙沙晃动。
“是啊,到了明天,你就可以加冕了。”西子月将外衣脱下来,加到对方身上。
她也跟着卓尹拉一起坐下来,看着窗外漆黑的云层。
这是一次相当成功的作战,前不久还表示支持久尔查尼的评委们已经清一色看好卓尹拉了,整艘飞艇都在高呼她的名字,仿佛他们下一刻就要开着这架飞艇直撞市政厅,暴力争夺市长位置。
这本该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就这么安静地靠着,丝毫没有加入到欢庆队伍中的意思。
“不说点什么吗,你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西子月开口。
卓尹拉摇摇头“我也很奇怪,明明我现在应该十分高兴才对对了,刚刚被夏米尔夫人挟持的时候,你是有什么额外的台词想要对我说吗?”
“好像有,但现在忘了。”西子月说。
是啊,她到底刚才想借着入戏的情绪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又好像是无足轻重的事。
“看上去我们两个好像都不太对这次的胜利有多上心呀。”卓尹拉说。
西子月无奈点头承认,她的心里委实也没掀起多少波澜。
毕竟今晚的成功,意味着卓尹拉的胜选不可动摇,如果市长真要阻挠她,那么现在也该动手了。
越是这种时刻,神经越得绷紧。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卓尹拉也没多高兴也不能说是意外,毕竟这几天以来,她的状态一直成谜,经常处于恍忽走神的状态。
她身上的龙王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了,仿佛是某种觉醒的前兆。
西子月很担心,今晚就会出事,等不到明天的大选来临。
“没有感想也没关心,反正又不重要的演讲,就这么平澹点也挺好。”西子月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全身放松。
“萝丝,这次大选结束后,你会离开这座城市吗?”卓尹拉问。
西子月思索后才回答“可能不会,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会回到原来的家里吗?”
“偶尔会回一趟”
西子月忽然卡词。
仿佛电视的信号突然不稳,彩色的画面变成满屏幕雪花,发出哗啦啦的杂音。
西子月摇摇头,下意识将这种异样的感觉忽略掉。
“不知道会不会回去,但应该有机会回去。”西子月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那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卓尹拉微笑。
比起市长位置十拿九稳,西子月能留在这座城市更让她开心。
“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坐摩天轮吧。”卓尹拉又说。
“没问题”
正要答应时,一丝不协调的气息油然而生。
侧写的预警机制正在嗡嗡作响。
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等等,情况有些不太对。”西子月起身来到窗前,俯瞰飞艇外界。
映入眼帘的景色让她愣住了。
出乎西子月的意料,飞艇不知什么时候航行到了离陆地很远的海面,一眼望不到城市的边界,连那座港口的灯塔都望不到。
“飞艇的航向变了。”西子月低语。
执行这次作战计划之前,她查阅过这架飞艇的预订航线,最远的距离也不过只在港口的边缘晃动一下,然后返程,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市上空游弋。
但现在,这艘飞艇的航行方向完全失控,正在朝远离城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去控制室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走出顶层大厅,顺着阶梯来到之前正在举行宴会的大厅。
这里原本人满为患,但忽然之间,所有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整个大厅空荡得有些可怕。
“夏绿蒂!绘梨衣!”西子月一边穿过大厅,一边高喊。
大厅里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她的身影倒映在通透的地砖上、玻璃上、灯光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卓尹拉错愕地望着周围,这个陌生又空旷的世界。
“冷静,跟着我,一定有办法解决。”
说是这么说,但西子月心里分外没底。
在侧写的感知下,她很清楚世界已经在发生某种变化了,海水在沸腾,空气在降温,最的舞台即将以某种方式揭开帷幕。
来到控制室,一脚踢开大门,里面果然也空无一人,只剩器械在自行运转。
西子月上前将疑似操纵杆的东西掰动,但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有效果,这艘飞艇正在不断远离这座城市。
“它会开往哪里?”卓尹拉担忧问。
“魔女的小岛”西子月冷不一丁想到这个答桉。
铁黑色的海水翻滚上城市,港口的灯塔在滔天巨浪中摇摇欲坠。
整座城市的人都在逃命,争先恐后逃向最高处。
耶梦加得从海浪中一个鱼跃而出,精准上岸。
她踩在教堂的顶端,恋恋不舍脱下这身拉风的怪盗服装,怀着道别的心情,将它扔向街道上的潮涌中。
“用洪水来摧毁一切吗?虽然手段有点土,但对海洋与水之王而言,也算是合情合理了。”耶梦加得耸耸肩。
她从教堂顶端跳至另一栋建筑上,在高空穿行,没花太多时间,她便抵达了目的地——警卫厅。
灾难发生的第一刻起,警卫厅就倾巢出动,协调抗击灾难的工作,也就是说,现在正是这里守备最空虚的时刻。
她从下水道进入警卫厅内部,一路击杀低等级的警卫来到最深处的仓库,里面封存着她最想要的东西。
那把黑曜石制成的匕首,那是唯一能杀死莉莉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