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了。
打往意大利境外的电话一律打不通,尤其是北美地区。
但凡他打算离开罗马,总会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劝回来。
他的跑车也全都被拖去维修了,目前他找不到任何一件称手的交通工具。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恺撒冷冷地质问帕西。
地点依旧是加图索家的主宅,他自己的房间。
“担心少爷您的人生安危而已,最近一段时间,海洋与水一系的族裔正在大规模苏醒,它们掌握相当一部分有关我们的信息,会针对执行部专员乘坐的飞机发起袭击,出于保险起见,不建议少爷您就这样冒然奔赴战场。”帕西毕恭毕敬地说。
“这个我懂,但是把我的手机也停掉,未免过于不加掩饰了吧?”恺撒耸动肩膀发笑,“那群老东西彻底把我关起来了。”
“这也是为了少爷您好,长辈们不希望你前往太危险的地方。”帕西说。
“感谢爷爷们的厚爱,可我没记错的话,爷爷们对我的教育方针不一直是派我上最危险的战场,杀最凶恶的龙吗?怎么现在忽然跟上了年纪的国会保守派一样,把我当宝贝一样供起来?”恺撒带着嘲讽的口吻。
帕西没回答恺撒的嘲讽,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开口“虽然少爷您拨往境外的电话都被禁止了,但我们并未过度监控您,您还是享有很大的活动自由权。”
“帕西,告诉我,那群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恺撒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陡然转变话题。
“这个问题无可奉告,或者说等您将来接手家主的位置后,就会知晓一切。”帕西没犹豫太久就作答。
沉默很久,恺撒才说“行了,你可以离开了。”
“谢谢理解,如果有什么需求,直接呼叫就行,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为您服务。”
帕西弯腰鞠躬,退出这间屋子,每一个举动依旧那么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离开后,恺撒继续回到自己的书房里,那里还有他半杯没喝完的威士忌。
抽屉里还放着他的沙漠之鹰,以及狄克推多,这些都是他的私人物品,那群老东西还不至于连这些都敢没收掉。
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多余的子弹库存,仅有沙漠之鹰自带的一板弹夹。
恺撒将狄克推多从抽屉里取出,轻轻推开刀鞘,凝视着刀身上自己的眼眸。
战意十足的眼神,他已经准备好了鱼死网破,殊死一搏。
确认武器都还在,恺撒将它们重新封装回抽屉,重新喝起之前剩下的半杯威士忌,不自觉回忆起前段时间的事。
在校长办公室里,昂热单独向他公布了一批秘密与加图索家族的老人们有关。
昂热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加图索家的调查,这个家族在历史上的崛起就像是《基督山的伯爵》里那位伯爵那样,突然带着金山般的财富出现,一夜之间称霸整个西西里岛。
加图索的官方家族历史上,他们说这是自己的祖先杀死了恶龙,夺取了它所守护的财富,但根据昂热的调查,事实恐怕没那么简单。
加图索家族的起源,很可能与一个对龙族而言都很古老的机构有关。
长老会。
就在几天前,从北冰洋尼伯龙根带出来,部分龙文得到了破译,证明这个机构的确存在过,并在龙族的内部治理中发挥着巨大作用。
伴随着黑王的诞生,这个机构也一度销声匿迹,因此昂热推测,黑王的真身就是长老会,或者说长老会寄生在黑王身上。
黑王陨落的一刻,长老会中的长老们自然也跟着一起陨落。
但就像白王即便被毁灭到尘埃殆尽,依旧能提前一步将宝贵的基因送出去,并谋划着日后的苏醒一样,长老会也一定没有完全消亡,他们无时不刻也在梦想重返世界王座。
加图索的崛起,很有可能只是幸存下来的某位长老苏醒了,长老靠着对往事的记忆,打开了一座不为人知的龙族宝库,才完成了原始财富的积累。
当然这只是推断,真正实锤证据的突破口,来自帕西。
他是前所未见的独眼黄金童,得依靠某种特殊药物才能活下去。
历经千辛万苦,昂热终于弄到了那批药物的成分。
检测出来的结果令人震惊,那批药物和从北冰洋尼伯龙根提取出来的某种植物样本一模一样。
不难猜想,加图索家很有可能在地球上某个隐蔽的地方藏着一大片种植园,里面专门制造这种药物。
总之,这足以证明加图索家与至尊时代的龙族有巨大关联。
第二个疑点,来自帕西本人,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恺撒也不是没问过长辈们有关帕西的来历,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亲戚家的孩子,血统有点问题,但总体偏稳定。
一开始恺撒也对这个身份存疑的随从抱有戒心,但奈何他作为管家、秘书以及护卫的能力太强,以至于让恺撒愿意忽略对方的背景。
不止一次有人对恺撒说,帕西像你的兄弟,你们两个人气息很像。
连楚子航也这么说过。
恺撒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太彼此太熟悉的缘故。
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影子才对。
对此,昂热是这么描述的帕西的来历,很可能是由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史前技术制造出来的,换句话就是人造人。
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需要吃那种药才能维持生命运转。
只有源于史前的病症,才需要由史前的药物来医治。
帕西,很有可能是件失败的作品。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保留了下来,没有被销毁。
他自身过于方便好用是一方面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是用来——
想到这里,恺撒摇摇头,不愿继续往下回忆。
眼下他必须做出行动才行。
一是从了老东西的意愿,什么也不做。
二是无时不刻想着偷渡回大本营,加入他内心中认为是正义的一方。
他当然想选择道路b,但问题是诺诺怎么办?
他做好了孤身奋战,迎接最悲壮结局的准备,可他并不希望诺诺也陪着自己一起悲壮。
想来,老东西们也深知这点,只要陈墨童还在这里,恺撒就不可能下最疯狂的决心。
“诺诺,我该怎么做?”他闭眼撑着额头,仿佛在向十字架祈祷。
同一时间,恺撒房间的另一个尽头,家族主母的寝室里,陈墨童正在安然入睡,看表情是已经进入了恬静的梦乡。
忽然,她的面容抽动了一下,仿佛被梦中的蛇咬了一口。
封印一样的东西在她灵魂深处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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