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街的深处,异化的怪物们展开了殊死搏杀,刀光和子弹撕碎空气,火焰的斩击切开利爪与鳞片,血液刚一溅洒出,就立刻蒸干。
无穷无尽的地下水都汇入进了这间废墟般的地下赌场,在君焰的炙烤下,大片大片的积水沸腾般蒸发,水雾浓得像是森林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西子月在水中迷迷糊糊醒来,像是溺水者在浅滩上获救。
刚才零的那一推看上去很轻,但寸劲的爆发力却相当足,让她的后脑勺磕在了硬物上。
她有种睡了好久的感觉,久到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她缓缓地从水中站起来,接二连三的震动让她步伐虚晃了几下,像是随时都会重新倒进水中。
君焰每一次爆发都是都像是日升,水雾被高温驱散,顷刻间又变成了一场灼热的小雨,浇淋在西子月的脸上,高温的水蒸气挤入她的肺中,猛咳不止。
这里的环境相当恶劣,普通人在这里难以坚持一分钟以上,只有混血种才有资格踏入这片战场。
在咳嗽的抽动下,西子低头看见了沉在水里的,想起来了零好像是叫她远程射击支援来着
她现在有点神智模糊,像是快要昏倒,又像是刚从昏倒中醒来。
她机械地弯下腰去,将它拾起,枪口在浓雾里扫过,寻找敌人的位置——
刀剑般的旋风切开了浓雾!水面被剑气层层撕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半空交错而过!
零的身影落在了一张尚且保存完好的桌台上,脸上依旧是冰霜般的表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衣服上多出了许多道口子,每道口子背后都有一条淡淡的血痕。
“零!”西子月喊道。
“退后,那家伙不是你能应付了的。”零的目光一直指向前方,一刻也不能让对方从视野中离开。
刺客间的对决就是这样的,一旦稍有走神,让对方从视野中消失,那么下一刻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自己鲜血了。
巴彻从废墟里狼狈爬了出来,面容愤怒又疼痛地扭曲,青筋如狂蛇般在他的皮肤下躁动。
那把哥萨克骑兵刀正深深插在他的脊背上,黑色的鲜血向外涌溢,挂成一道黑色的小瀑布,伤势显然比零重数十倍。
子弹洞不穿的鳞片,炼金刀具则能破开,前提是力道够猛,攻势够凶。
零成功了,在四阶刹那对五阶刹那的不利情况下,她依旧重创了对手,自己仅受了一点皮外伤。
从西子月被推出去的一刻到现在,其实也就过了短短几秒,在这几秒钟内,零已经和对方完成了数十波攻防互换,最终是她占得上风。
不过这样一来,零也失去了武器,现在握在她手上的是一把锯口呈鲨齿般的军刺,战术匕首一类的东西,那种常规武器根本无法穿透对方的鳞片!
巴彻痛叫着,奋力把那哥萨克骑兵刀从脊背里拔了出来,石油般的血液墨洒而出。
“好了,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两把武器,这下你该怎么办呢?学生会主席大人?”巴彻大笑着,齿缝里挤出了鲜血,并没有将武器还给对方的打算。
在进化药剂与a级血统的支撑下,他的生命力强大到了极度可怕的地步,即便遭到炼金刀具的直接重创,他也远远没有到死亡的地步,相反还能继续使用五阶刹那。
“退后!”零少有地用重语气说。
四阶刹那再度启用!她的身影掉帧般消失!
下个瞬间,她所停留的桌面就被十字形的斩切切成了数块,巴彻掠着狂风暴雨的刀势,步步紧逼!
在神速系言灵的叠加下,这俩人都化成了鬼魅的残影,像是有数十人同时为战!
西子月无法开枪。
这种时候冒然开枪,更有可能误伤到零,而不是浑身包裹着铁鳞的敌人。
可她也暂时帮不到楚子航那边,他的战场很远,也许是打穿了好几面墙壁来到了一个更为宽阔的无人地带,只有在那个地方,他的君焰才能完美发挥。
就算真摸到了那边,估计西子月也只能躲在墙壁后待命,不被君焰波及到就算赢。
瞄准着,瞄准着瞄准了半天,西子月无奈地把垂下来了,滚烫的水滴顺着枪口坠入积水里。
她有种谜一样的多余感,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打开方式。
这就像是她初中时代被老母叫去上英语补习班,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这是高级班,周围都是超级学霸级人物,她坐在其中有种萨摩耶硬装白狼的感觉。
于是她灰溜溜地落跑了,觉得这里不适合自己,补习费原地打水漂。
其实她现在也的确可以走,想来也应该不会有人怪罪她,她现在原路返回,没准还能重新遇到那个跌坐在水坑里的小女孩,把她带到地面上。
但真这样做了,也许很多人都会对她失望零、楚子航、恺撒,还有昂热校长、格蕾尔,以及伊丽莎白。
西子月忽然觉得自己和那个小女孩还是蛮像的,同样都迷失在一片黑暗的地下迷宫中,只不过她不知道外界其实是安全,而自己这边则因为某些理由不能回到外界。
话说回来那个小女孩是真的以为觉得外界不安全,所在才不肯出去吗?
西子月忽然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像是构思作文内容时,忽然神游到了远方,忘记了自己正处在争分夺秒的考场上。
对于孩子来说,当然不会思考外界有没有恐怖分子这种过分理性的问题,她嚎啕大哭的理由只有一个与家人走散了。
在拐角处与西子月相撞前,那个女孩其实一直都没有哭,所以西子月才毫无防备地与对方相撞。
她勇敢地跋涉在淹没她小腿的积水中,和自己的玩具熊一起寻找走丢的家人,就算西子月告诉她外面很安全,小女孩大概也会怯生又坚定地表示得和爸爸妈妈们一起走才行。
就像末日前的最后一班列车,孩子们被送上了车厢,他们的脸拼命挤在窗户上,敲打着玻璃要留下来,他们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希望的火种,他们只知道得和父母在一起。
是啊,对孩子而言,世界就这么大,如果不能一家人一起离开,又有什么意义呢?
西子月叹了声气,眼神哀伤了片刻。
她的手掌微微捏紧,即将坠落进水中的止住了下滑趋势。
如果就这么走了,她倒不至于失去所有,但无疑会失去很多这将会是一件让她后悔万分的事。
所以现在她一定不能走。
西子月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小提琴箱放了下来,将伊丽莎白所交付与她的两把小太刀般的短弧刃取了出来。
一对非常漂亮的刀刃,像一对银色的翅膀,刀身上流动着慑人的寒光。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踏入那刀阵般的风暴中,但必须一试。
西子月伸出手掌,十指在双刀的柄上合拢,眼睛如冥想般阖上,侧写开始
瀑布般的龙文在她的意识中成形,川流湍急而下,水声犹如雷鸣!
片刻之后,她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火焰在她的眼中点燃了,繁复如织的花纹火焰中流过。
序列号,言灵·断水,为她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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