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八月,一场秋雨落下,消散了长安之中的炎热。
八月的长安有几件大事。
一是八月初的恩科,二是小皇孙满三岁的生辰宴,陛下打算给小皇孙赐名。
虽然私盐之事还未曾定罪,但长安随着恩科倒又是热闹了起来。
恩科前,乔锦娘收到了李赟的一封信,约她在知味阁之中相见。
乔锦娘便去了知味阁之中赴约。
酒楼之中最近全是举子,都在打探着试题消息切磋着文采。
“听说这一次是太子出题,正好是私盐的关头,我觉得太子会考究私盐一题。”
“吴兄言之有理。”
乔锦娘去了包厢之中,李赟见到乔锦娘过来浅浅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愿见我了呢?”
乔锦娘道“虽然婚约不成,可是李家与乔家的姻亲还在,哪里能不相往来。
这是我为表哥准备了糕点,后日就要科考了,这天虽然凉快了些,但是食物还是不得长久保存。
而这糕点却是能存放十天半个月的,表兄科考时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科考需有三日,虽然也有一日三餐,可到底量不多,且有些人会胃口不适宜。
若是不到饭点就饿了,难免耽搁写文章。
李赟拱手谢道“多谢表妹,表妹,如果,我能得中恩科的话,不知还能不能与表妹……
那如玉我已经赶走了,你放心,日后我房中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
乔锦娘低头道“婚事一切单凭父母做主。”
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哎呀,锦娘,你怎么在这里,快跟着我去宫中。
这天气忽冷,团哥儿昨日受了寒,竟高烧不止。”
乔锦娘听到了匆匆而来的福禄郡主的话,连连和李赟告辞,随着福禄去了东宫。
有福禄与东宫暗卫在,乔锦娘进了团哥儿所在的寝殿也没有被拦着。
服侍团哥儿的宫女也知晓乔锦娘的身份,对着乔锦娘福身行礼后,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她。
乔锦娘连过去抱起了在哭喊的团哥儿。
一抱在身上,就感觉抱着一个小火炉似的烫的很。
“团哥儿。”
“娘。”团哥儿眼里含着泪水,双手环在乔锦娘的脖子上,“我好难受,好痛痛。”
乔锦娘摸了摸团哥儿的脑袋,烧成这样,难怪难受。
“太医呢?”乔锦娘问着宫女道。
宫女福身道“回姑娘,太医已经来瞧过了,也开了药,只是小皇孙嫌药苦,一直喝不下去。”
乔锦娘皱眉道“将药拿过来。”
小孩子受凉生病是难免的,团哥儿生病时特别得爱黏人,只要乔锦娘喂他喝药,即便是陆宸都无用。
团哥儿趴在乔锦娘的肩膀上道“娘亲别走,陪着我睡,才喝药。”
乔锦娘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盛药的调羹,红着眼眶道
“好,今日娘亲陪着团哥儿一起睡,你乖乖喝药。”
“苦。”团哥儿噘嘴说着,“想吃糖。”
乔锦娘用手帕擦拭了下团哥儿流着鼻涕的小鼻子,“病好了,娘亲给你画糖人。”
“现在就要。”
“先喝药。”乔锦娘将药递到了团哥儿的口边。
几日不见团哥儿,他说话已经口齿清晰流利了不少。
小团子闭着眼睛将药给喝了下去,便紧紧地皱了眉头,一副十分夸张地模样,“喝了药药了,要糖人儿。”
福禄在一旁噗嗤一笑,“团哥儿真可爱。”
乔锦娘见着还有一大碗的药道“得喝完。”
小团子便耷拉着脑袋,索性捧过来药碗全都喝了进去,“喝完了,要糖人和娘亲一起陪着我。”
乔锦娘命人将火炉和锅子搬进来寝殿里,带着团哥儿熬着糖。
福禄道“锦娘,你竟然还会画糖人,也太厉害了吧?
你那雕刻如此精湛,想必你画出来的糖人定是很好看,你先给我画一个。”
乔锦娘点点头,在空盘子上涂了一层油,便将熬好的糖浆往空盘子里画着。
“咦,锦娘,你怎么画了一个这么丑的人?”
乔锦娘略有些惭愧道“我不会画画,画出来的一般都不好看,你就将就着吃吧!”
福禄“……”
夜幕临近,即便是福禄也不好再留在东宫之中,乔锦娘却是为难了。
团哥儿刚刚又喝了药,躺在她的怀中入睡着,但她只要轻轻一动,他就如同以前小时候一般就醒转过来。
拉着乔锦娘的衣袖含着哭意不让乔锦娘离开。
虽然烧已经退了,可是团哥儿的小脸蛋和鼻尖还是红红的。
偶尔还有些咳嗽,虚弱得很,乔锦娘心再狠,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能狠的下心离开。
东宫之中的大宫女走到了乔锦娘的身边道
“姑娘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福禄郡主会送“您”回侯府的。
您今日就留在东宫之中,等小殿下好些了,再走可以吗?”
“昨日小殿下哭喊了一夜的娘亲,可怜极了。”
乔锦娘叹了一口气,既然陆宸不再东宫之中,留下就留下吧。
乔锦娘照顾了一日小团子,实则也已经疲惫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昨日也受凉了的缘故,还是被小团子给传染的。
她也觉得有些风寒之症,昏昏欲睡……
“姑娘若是不嫌弃,就穿着我新做的衣裳梳洗一番吧?”
乔锦娘点头道“那就多谢你了。”
乔锦娘抱着小团子,在东宫丫鬟的帮忙下匆匆梳洗了一下,就躺在了团哥儿的身边,昏睡过去。
……
长安城门外,一行人星夜兼程地骑马赶回。
陆宸命着周思明去安排士兵将右相周府给团团包围起来,他则是进宫去面圣。
到了宫中,他直奔皇后的宫殿之中而去,全公公见到陆宸到来一脸为难地道
“殿下不可进去呐!陛下与娘娘已经歇下了。”
陆宸道“公公,孤有要事要禀报。”
全公公老脸微红地道“殿下可还还想要抄史记十遍?”
听到这话,陆宸脸微红。
幼时他夜里闹着要见母后,每每都被父皇罚抄史记。
他竟然到十六岁之后误闯了林墨房中,才明白为何父皇会罚他,原是因为他打搅了父皇的好事。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不成?
陆宸对着全公公道“劳烦全公公等会儿禀告父皇。
蜀地节度使已经招供,此次私盐的幕后之人乃是鲁王的外祖,周右相。
孤已经命金吾卫将右相与鲁王府邸团团围住。”
全公公流了一头的冷汗,“是,太子殿下,小皇孙昨儿夜里降温受了寒。”
陆宸皱眉,径直先回去了东宫,正好一路快马回来,也该洗洗路上沾染的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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