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闻言只是笑着摆摆手,“我才不指着叶长贵那点工资呢,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学手艺挣钱,我跟你说哦,我今天几乎把瓜子都卖出去了,收到的反馈都还不错,我现在手艺还没真正上手,等我学成了,哼哼,钱是大大滴有!”
这个时候要是有觉悟能出来摆摊,那钱来得不要太容易哦!
见少女自信满满的样子,莫南谦哑然失笑,适时敲打她,“你可别自信过了头!”
叶璃扬了扬下巴,“人就是要有自信啊,万一成功了呢?”
“到时候别赔得一个子儿都不剩!”莫南谦嘴坏,给她自信过头的脑子泼冷水。
“呸呸呸,乌鸦嘴!”叶璃两手叉腰,跺脚,“我要是赔钱了,以后就赖你家吃住去。”
“好啊!”莫南谦弯唇,笑得玩味。
“绝对没有这一天!”叶璃皱皱鼻子,气势满满,说完,把脸扬向天边,“我一定,一定能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青年静静淡淡地看着少女被月色渡了朦胧光亮的侧轮廓,她明媚的笑容比月色还灿烂,永远自信,永不言弃。
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和她缠在一起,心里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悸动。
回到了宿舍楼下,叶璃对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客气了。”莫南谦的声音在夜色里始终淡淡凉凉,没有多余的起伏。
叶璃早就习惯他疏离的性格,背着手道“虽然说这些话很见外,可还是想对你说谢谢,谢谢你来县城找我,我的人生里其实很少能感觉到温暖的事情,不管你为了什么,出于什么目的对我好,我都很感激。”
其实她的心很软很软的。
你对她坏,她会对你更坏,可只要你真心对她好一点,她会永远记着,在心里感激着。
可是那些年里,她始终没等来父母对她好。
她把等待变成了恨,用无数日夜诅咒他们不幸。
叶璃的眼睛始终垂着,说完这些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跑上楼去了。
莫南谦伫立在原地久久站着,灯光亮了室内,他看着叶璃的身影出现在宿舍里,少女在窗户的铁栅栏内冲下面的他挥手道晚安。
青年轻声自语“晚安,好梦!”
叶璃远远看着莫南谦骑着自行车离开,这才将窗户关上,拉上帘子,然后开始坐在床上数钱。
这是她来到这里拿到的第二笔巨款,心中欢喜。
她不在乎叶长贵最后会被关多久,钱才是她的目的。
她在想怎么藏好这些钱。
钱放身上自然是最安全的,但也最不安全。
但叶璃现在只相信自己,谁要敢打她钱的主意,就得问她的拳头答不答应。
最后,叶璃在自己的身上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就是放在她的背心里。
将钱缝进背心的夹层里。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叶璃说干就干,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找到了针线,叶璃就开始在灯下缝。
这一晚,叶璃睡得还算踏实,风扇吹了一个晚上,让这个夜晚不会显得那么燥热,第二天起了个早,她习惯了农村里的鸡鸣声,清晨没听到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她打着哈欠起床,拉开窗帘,准备去洗洗脸,结果发现莫南谦居然在楼下,显然是在等她。
叶璃打开窗户,对着楼下喊,“莫哥,你咋来了?”
“等你一起回去。”莫南谦仰着头,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冲她微微一笑。
叶璃表情微微愣了半刻,心里居然升腾出怪异的感觉,暖暖的,仿佛被太阳炙烤过的温度般。
“你等等,我去洗洗。”
叶璃当然不会用叶长贵的毛巾牙刷,只是简单去水房用水洗把脸,用手捧着水簌簌口,一早的水房挤满了人,很多好事的工人家属对叶璃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里虽然是单身宿舍,但是很多没有房子的青年工人会拖家带口来这里挤挨。
有个胖胖的妇女直接走到叶璃身上,问道“你是叶长贵的闺女吧?”
“嗯嗯。”叶璃用自己的帕子简单擦了擦脸。
“你爸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他可真不是个东西。”胖婶嗤之以鼻道,“连卖女儿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简直畜生不如。”
叶璃又开始戏精上身,做出痛苦难过状。
旁边又有妇女悄声到叶璃耳边说“你爸经常会带女人来宿舍过夜,你妈每次来这里我都不敢告诉她。”
叶璃“……”
她就说嘛,叶长贵长期一个人住县里肯定耐不住寂寞!
这个死渣男,放着亲生孩子在乡下被人作践,他自己倒在县里快活了。
也难怪他会帮着鲁翠娥糟践自己的孩子,如果不帮着,鲁翠娥也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鲁翠娥跑来和他住,乡下的娃也没人管,他一个人快活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胖婶对那妇女说“孩子心里本来就难受,你别跟孩子说这些。”
“都这么大了,该知道一些事儿了,有些人不值得太当爹看。”那妇女多了一句嘴,就带着小儿子去吃饭了。
胖婶对叶璃道“饭吃了没?要不要去我家吃?”
“不了,我哥哥在楼下等我。”叶璃道了谢,就匆匆回了宿舍,莫南谦已经上了楼,叶璃道“你等我一会儿,我给我爹收拾几件衣服给他送去。”
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叶璃看了一圈宿舍,宿舍里除了一台风扇,叶璃还真就找不到其他什么值钱的。
被褥什么的,她嫌脏!
也担心叶长贵有啥大病,不能带乡下去传染给孩子。
电风扇嘛……
叶璃是想着带走,可是转念一想,八百块钱已经到手,人不能太贪,多少给叶长贵留点儿,要不然把狗逼急了,又得咬人。
莫南谦贴心问道“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
叶璃“没有了。”
莫南谦“那走吧!”
叶璃觉得有他在,自己挺踏实的,开开心心跟她下楼去了,“你昨晚睡得好吗?”
“嗯。”
“是在你那个朋友任骏家睡吗?”
“不是。”
叶璃见他这么惜字如金,便不再开口问。
莫南谦带她去了一家早点铺子吃饭,有卖馒头包子和清汤面的。
现在允许个体户出来搞经济,大家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很多,不用啥啥都要票证,想吃啥就花钱买啥,只要你有钱。
莫南谦要了两碗清汤面,又要了几个包子。
叶璃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笑容也是格外的灿烂。
面条还没上来,莫南谦就把包子放在叶璃面前,“吃,给我吃成一座山!”
刚把包子放进嘴里的叶璃“!!!”
你这家伙让我很倒胃口耶!
叶璃狠狠咬着包子,凶巴巴道“我吃饭的时候你别说话,影响我胃口。”
莫南谦耸耸肩。
叶璃还是很喜欢县里的生活的,物质生活确实会比乡下好很多,只要口袋里有钱,想吃啥就吃啥。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发家致富,为所欲为!!!
为了早点实现心中的目标,她狠狠吃了五个大包子,又吃了两碗面条。
就是不差钱!
叶璃这胃口,老板看了直摇头,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然而莫南谦贴心地问“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叶璃觉得自己还是得节制一点,要不然回到乡下不适应可咋办,“不了,我已经饱了。”
叶璃准备去结账,结果人家老板直接找零给了莫南谦,叶璃一脸蒙圈,“咋回事?”
“我事先付钱了,总不能次次要你个姑娘给我付钱,我不要面子的吗?”莫南谦说得理所当然,叶璃切了一声,但也没有推让。
坐上莫南谦的自行车,叶璃对他道“你总这样帮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她一点都不爱欠别人人情。
莫南谦“不是说要帮我追媳妇儿吗?我这点小恩小惠难道比得上你这么大的人情?”
“这不人还没追到吗?”叶璃说得有点心虚。
“那我的终身幸福可就在你手上了,你可得牢靠一些。”莫南谦一本正经道。
叶璃突然如坐针毡,这可咋整?
如果她办不到,他会不会很失望呢?
万一哪天他看到云芸和韩卓言牵手走到一起,会不会生她的气,以后就不理她了?
叶璃心里有点慌!
但也就慌了一会儿,因为她又意识到,没追到手,她也会挂掉,到时候也看不到他失望的表情。
转眼就来到了县公安。
莫南谦陪着叶璃去给叶长贵送换洗的衣服。
叶长贵人他们是没看见,东西是让执法人员转交的,执法人员告诉叶璃,叶长贵对于卖女儿一事是拒不承认,一直强调自己也是被骗的,希望执法人员能明察秋毫。
可是人贩子夫妇都说叶长贵卖女儿,还收了人家八百块钱,再根据叶长贵女儿叶璃的口供,也能捕捉到叶长贵有意卖女儿的蛛丝马迹。
所以执法人员决定先关押叶长贵一阵子,做个详细的调查。
叶璃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知道叶长贵一定一定不会承认的,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工作,他都不能承认,只要他不承认,八百块钱就是她的了!
临走时她想去跟袁一峰告个别,那个袁一峰正在开会讨论怎么处置叶长贵的事情。
叶璃也没打扰,跟着莫南谦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叶璃都很开心,这次去县城也算是收获满满。
叶长贵那个狗砸,如果老老实实给她赚钱,别犯她手上,她也不会多难为他,偏偏嫌命长,在太岁头上动土,就别怪她六亲不认!
到了公社,叶璃去找了赵铁福,把卖瓜子的七成钱给了他。
赵铁福也是担心了叶璃一晚上,他对她道“昨天南谦那孩子很晚了来我这儿问你的下落,我这才知道你还没从县里回来,真怕你在一个丫头在县里出了事。”
赵铁福也清楚外头治安乱得很,到处都是卖---妇-女儿--童的,叶璃这样一个年纪小的姑娘很容易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叶璃笑笑道“师傅,你别为我担心,昨天生意很好,很多人都喜欢咱的瓜子,我卖了一天,就在我爹那儿待了一晚上。”
叶璃没对赵铁福说实情,只轻描淡写解释着,毕竟亲爹卖女儿的事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赵铁福听叶璃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叶璃又道“没人能欺负我,我能耐着呢!”
“是是是,哈哈哈……”赵铁福对叶璃倒是有信心,“你先回家去休息休息,明天再来我这里帮忙。”
“好的,师傅再见。”
“再见。”
叶璃从赵师傅家出来,莫南谦还在外头等她,叶璃又坐了上去,道“莫哥,你真像是我的专属司机。”
青年莞尔,“我那我这个司机表现如何?”
“不错不错,等我发财了让你来给我开车。”
“想得美!”
叶璃嘻嘻笑,可是看他的目光也不知不觉起了变化。
昨天很晚了他还到处寻她。
她过去都不知道,原来她迟迟不归,会有这样一个人担心着她寻着她。
“莫哥,我想去给我俩弟弟买点吃的,也不知道他们昨晚怎么担心我呢,不知道有没有带吃的去学校,我想去送几个热包子给他们。”
莫南谦轻轻“嗯”了一声,就带叶璃去了街边的摊子上买了好些热包子。
之后莫南谦就将自行车骑到了小学门口,叶璃背着背篓准备进学校,被莫南谦拉住。
叶璃疑惑地看着他,只见青年体贴地从她的背上取下背篓,“我拿着吧,你进去。”
叶璃笑弯了眼,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她揣着怀里的包子进学校。
叶家良倒是有老老实实在教室待着,他看见叶璃,也顾不得上课,立刻从教室出来。
叶璃把手里的几个包子给他,“你分小宇小蓝几个,他上着课我就不去吵他了。”
叶家良兄弟俩昨天一直很担心,坐立难安的,后来大队会计来告诉他们,叶璃从县里来了电话,说是在县里晚了没车子回来,她很安全,会在搪瓷厂宿舍休息一晚明天回去,让他们别担心。
兄弟俩得了消息,这才安心了下来。
“昨天咱爹没难为你吧?”叶家良其实一直担心叶璃没说实话,他直觉告诉自己,肯定是叶长贵为难叶璃了。
以他对那个亲爹的了解,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把赚来的钱分一半出来给家里孩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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