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林朝一行人抵达了幽州渔阳郡。
在这里,林朝终于见到了此次出征的所有将领,以及自己临时组建的参谋部的全体成员。
战略安排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战术层面的对决。
这场战事到底该怎么打?
兵贵神速,林朝赶到渔阳的第二天便召集众人,商议此次进兵方略。
等人齐之后,林朝开口道:“诸位,此次北征之战该如何进行,还请拿出一个章程来。”
闻言,众人便把目光放在了张飞和辛评身上。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二人远走塞外多年,知道的信息自然比林朝等人多得多,战争开始之前,自然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张飞倒也不客气,马上开口笑道:“要俺老张说,那些蛮夷没什么了不起的,在塞外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就算是部落中的大人,连铁锅也买不起几口,只需给某三万精骑,某便能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
众人:……
林朝忽然有些头疼,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张飞先坐下,转而将目光放到了辛评身上。
“仲治,你来说。”
“遵命!”
相比于张飞的满嘴胡话,辛评就靠谱多了,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继而开始滔滔不绝,向众人讲解这如今塞外势力的分布情况。
依照辛评这些年收集得来的资料,自一代雄主檀石槐死后,如今的鲜卑诸部落大致分裂为三股势力。
其一,便是以魁头为首的部落。大致分布在并州以北的塞外,治下人口三十余万,能战之兵大约七万余人。
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继位。但和连既无大志,又好淫乐,因此鲜卑诸部落多有不服,心怀反叛之心。
好巧不巧的是,和连在灵帝末年劫掠北地的时候,被人给射死了,这下鲜卑更加人心不稳了。
而如今的魁头,正是和连的侄子,也继承了自檀石槐以来的一大部分遗产,为鲜卑诸部最强。
其二,便是以素利为首的部落,大致分布在幽州以北,治下人口二十余万,能战之兵约三五万人。
素利的部落就比较有意思了,因为它不是素利一个人说得算。
东部鲜卑更像是好几个大部族的联合,由素利、弥加、阙机三人共同掌兵,只是素利的部族最强而已。
其三,便是以轲比能为首的中部鲜卑,分布在代郡,上谷以北的地方。
由于轲比能出身较低,皆因执法公正才得人心,所以这是三股势力中最小的一股,治下人口不足二十万,但能战之兵却有五六万人。
值得一提的是,辛评提到轲比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当场断言此人有檀石槐之风,若是不尽早除之,日后必为大患!
不得不说,辛评的眼光还是比较毒辣的。
因为在原本历史上,能整合鲜卑众部落的雄主只有两人,其一是檀石槐,其二便是这个轲比能。
只是此时的轲比能尚且弱小,且汲汲无名,因此无人知晓。
听完辛评的分析后,林朝开口道:“也就是说,鲜卑三部族加一起,能战之兵最少有十五万人?”
“不,恐怕不止。”辛评摇了摇头,叹息道,“彼时他们南下劫掠,出动的皆是族中精锐之士。可此次咱们北上征讨,面对生死存亡之危,部落中的男子皆可成兵。
异族素来以放牧为生,部落中的成年男子大多擅于骑射,又占据地利,此战若不准备妥当,着实是胜负难料。”
听了辛评的话,在场众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以十万对战十五万,便已经失了人和。至于塞外的气候,地势、水源等方面,张飞虽然在那里待了八年,却也不可能比当地人更懂。
感情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占是吧,这仗还怎么打?
林朝见士气有些低落,便开口笑道:“诸位勿惊,毕竟事在人为,此战未必没有胜机。再者,咱们的铠甲、武器、军资器械等物,可比那些蛮夷强多了,只要稳扎稳打,何愁不胜。
更何况昔年练兵之时,某便准备了一种攻战利器,蛮夷绝非咱们的对手。”
“敢问是何利器?”郭嘉开口问道。
“无须多问,到时便知。”林朝笑道,“眼下敌我双方兵力已然明了,不知诸位有何良策教我?”
闻言,一众谋士都开始皱眉苦思起来。
半晌后,却是荀攸率先站起来说道:“姑父,小侄以为,此战当分三步走。”
闻言,林朝有些诧异地看了荀攸一眼。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荀攸没注意到林朝的神情,而是继续说道:“第一步,先拿下幽州,能兵不血刃最好。第二步,利用刘伯安的声望再辅以重兵胁迫,使乌桓为我所用,作为攻伐鲜卑的马前卒。第三步,北上进军,攻伐鲜卑!”
听完荀攸的话,林朝不禁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是我猜错了呢,原来是顺序错了。
请客,收狗,然后再斩首是吧。
“公达之计,诸位以为如何?”
闻言,众人纷纷站起来拱手道:“下官附议!”
“好,诸位若无异议,那便依公达之计行事。”
“遵命!”
……
既然已有策略,那接下来就可以按部就班的行动了。
怎么兵不血刃的拿下幽州,其实也有讲究。
林朝思索良久后,才终于想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方法。
如今的幽州共有两股势力,州牧刘虞和公孙瓒,林朝打算先解决刘虞。
至于如何解决,无非是四个字——软硬兼施。
于是在三月末的时候,林朝先是命林夕率麾下两万大军,向幽州治所广阳郡进发,正式拉开了整场北征战役的序幕。
而等到兵临城下时,林朝这才慢悠悠的带着贾诩和郭嘉,从渔阳郡踏上了旅程。
所谓软硬兼施,别人都是先来软的,但林朝这次打算先来硬的。
……
“使君,祸事了!”
蓟县城中,鲜于辅刚刚踏入州府的门槛,便大声喊叫道。
“何事大呼小叫?”
刘虞满脸疑惑的从堂中出来,却见到鲜于辅浑身狼狈的模样,当即有些不悦道:“鲜于从事,此处乃一州治所,你身为朝廷命官,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哎呀,我的使君啊,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礼数啊!”
鲜于辅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即走了上来,拉着刘虞就往外走去。
“到底发生了何事?”
刘虞被鲜于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便开口问道。
“使君,林子煦率大军兵临城下。在下入城之时,他已经派大军将城池团团围住,此刻便是一只苍蝇,也插翅难飞了!”
“什么,不可能!”
闻言,刘虞犹如遭遇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要说这天下诸侯中,还有谁对汉室忠心耿耿,除了刘备之外,便只有刘虞一人了。
七年前,贾诩手持天子诏令,任命林夕为渔阳太守,没想到刘虞只犹豫了片刻,便当场答应了下来。
要知道渔阳距离幽州治所广阳,仅仅一水之隔。此举,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了徐州大军的眼皮子底下。
但天子诏令在前,刘虞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不过他也不傻,这些年来也一直派人盯着林夕的动向。而这个人,正是方才大呼小叫的鲜于辅。
由于林夕此次出兵太过迅速,导致鲜于辅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他前脚刚赶到蓟县,后脚林夕的大军就到了。
庭院中,刘虞还是满脸的不解,口中自语道:“玄德贤弟与某为宗亲,林子初更是当世名士,他林子煦凭什么向某进军?”
“使君,眼下却是顾不得分析缘由了,林子煦方才在城下使人传话,邀使君城头相谈,咱们赶紧去吧!不然刀兵一起,难民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刘虞一贯爱民如子,导致麾下也都是些仁人志士,虽然未必有什么大才,却也大都清正廉洁。
在原本历史上,刘虞被公孙瓒弑杀后,正是鲜于辅纠集了一帮人马,联合袁绍为刘虞报了仇,也算君臣相得了。
“此言在理,某这便登上城楼,质问他林子煦何故犯我边境!”
刘虞怒气冲冲道,就要带着鲜于辅一同出去。
“使君且慢!”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继而便有一个身长八尺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正是刘虞麾下的第一大将阎柔。
“阎将军何意?”刘虞疑惑道。
阎柔抱拳道:“使君,某将方才听鲜于从事所言,林子初率大军围城,必是来者不善。还请使君稍等片刻,待某将调集兵马,如此也稳妥一些。”
闻言,鲜于辅也附和道:“阎将军所言在理,方才是在下慌乱了。”
刘虞点了点头道:“也好,还请将军快些,总不好让林子煦伤了某治下百姓。”
“遵命!”
阎柔抱拳而去。
半晌后,刘虞在阎柔及随行兵马的保护下,这才急忙登上了城头。
顺着城墙往下望去时,刘虞差点没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城下的大军怕是有数万之众,如此多的大军突然出现在蓟县城下,要说他林子煦不是蓄谋已久,纯粹是在侮辱刘虞的智商。
难不成真是刘玄德要向某动手?
正当刘虞心中五味杂陈时,旁边的阎柔却深吸一口气,向城下大声喊道:“来者何人,使君在此,还不速速下马拜见!”
林夕现在是渔阳太守,而刘虞是幽州牧,所以理论上他林子煦应该是刘虞的下属,下马拜见也是应该的。
不过此情此景,阎柔根本不指望自己的话能够奏效,只是想先在道义上压制住林夕再说。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夕闻言后,竟真的下马向城上的刘虞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下官林子煦,拜见使君!”
这下不禁阎柔,连刘虞都有些懵了,当即开口质问道:“林子煦,你集结大军围困我幽州治所,莫非要造反不成!”
林夕依旧恭敬答道:“使君言重了,下官位卑德薄,如何敢行此大逆之事。”
这林子煦……似乎并不想撕破脸皮。
刘虞马上要素察觉,继而有了底气,继续大声呵斥道:“既然不是造反,那还不赶紧率军返回渔阳。你身为一郡太守,如何敢动辄擅离职守,当心某将你罢官去职!”
“使君息怒,非是下官要擅离职守,只是诏命在身,所以不得不来。”
刘虞疑惑道:“诏命?”
下一刻,林夕却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天子诏书,并将其高举在手中,冲着城上大声喊道:“天子诏令在此,使君若不信,可自行出城观看。”
刘虞虽然不信林夕敢矫诏,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出来。
“林子煦,你可敢将诏令投掷上来,让某验明真伪?”
林夕却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因为这诏令不仅是给下官的,也是给使君您的。诏书在此,还请使君出城聆听圣训。”
闻言,刘虞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出城,当然不可能!
不出城,又难免被林夕所诟病。
关键时刻,鲜于辅却大声驳斥道:“笑话,使君乃一州之尊,便是有诏令,朝廷也会先传入使君手中,缘何会在你林子煦手上。以某观之,怕是你林子煦大逆不道,矫诏乱命!”
林夕一贯不擅长打嘴炮,见刘虞不肯出城,便说道:“使君,诏书便在此处,是真是假,出城一观便知真假。倘若使君不愿出城,下官也不敢勉强,只是这天子诏令,却一定要传达到使君手中。
使君何时肯出来,下官便何时撤兵。使君若一直不肯出来,下官便只好一直在城外等候。”
闻言,刘虞等人差点没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林子煦,耍赖是吧!
不过接下来任凭鲜于辅等人如何呵斥责骂,林夕却都一言不回,颇有种喷子口嗨,不得正主理睬的落寞。
两方就这么相持着,直到一天之后,林朝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姗姗来迟,赶到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