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角落中的蓝玉偷瞧了玉阶之上的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也恰在此时投来一道玩味的目光。
一道目光战意熊熊,想要挑战最强者。
一道目光智珠在握,想要看后来者被打脸。
两人之间仿佛有千军万马,刀枪林立、剑拔弩张。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这对君臣之间低气压的关系。
有人想要斥责蓝玉,说他目无尊上,竟敢直视天颜。
有人想要帮蓝玉说话,替他求情,请皇上莫要杀股肱之臣。
只有一人,他很想现在就跳起来哈哈大笑“孤,太子朱标,又活过来了!”
是的,经过宁王朱权的“续命金针”地治疗,太子朱标已经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他之所以还在躺尸,完全是感觉到了父皇的心意。
做了那么多年太子,整个大明朝,没人比他更了解老朱。
老朱是一个“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势在必得”的人。
这样的父皇,特意将重病不治的他叫来朝会,更是让秦王朱爽陪架。
父皇还早早地准备了能救治好孤的宁王朱权。
种种迹象表明,今天的一切,都在父皇的计划当中。
说白了,斥责科道言官也罢,打压蓝玉也好,都应该是父皇早早计划好的事情吧?
而他太子朱标,与宁王朱权,都不过是工具人。
是父皇欲扬先抑、装逼打脸的道具人。
只有孤病重将死,才会交代遗言。
又因为孤气短无力,需人近距离俯首帖耳聆听。
这个场景本身就很容易引人猜疑,父皇又篇在此刻提到了“废立太子”的事儿。
其中还夹杂了让十七弟救治孤、孤让出东宫太子之位的交易。
这些事情仿佛在告诉文武群臣朕想太子朱标去死,你们能奈我何?打我啊……!
于是乎,有人想要进谏,有人想要阻拦,有人不敢让十七弟为孤救治……
更有甚者,譬如蓝玉,想让孤死于十七弟宁王朱权之首。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合谋害孤”的罪名安在父皇与十七弟头上。
他是想毁掉父皇明君贤名,他是想和父皇掰手腕啊!
大舅哥啊大舅哥,你是不是飘了啊?
父皇虽老,仍能提刀。
想跟他老人家掰手腕、打擂台,你还不够格啊!
更令朱标没想到的,蓝玉竟还妄想断掉十七弟宁王朱权入驻东宫、惩位太子、将来继承大宝的晋升路。
糊涂啊!
这是父皇的意思,他老人家想做什么,这辈子还没有做不成的。
你跟他老人家作对,老鼠尿猫笔——找死啊!
从今天朝会的整个过程看,蓝玉啊我的个大舅哥!你就没发现嘛?父皇和十七弟早有准备。
你们想要借味极鲜浪费粮食、使用妖邪攻讦十七弟。
十七弟却抛出“无土栽培”与“四季如春”两项技术,更有城外庄园做后手,随时待查。
蓝玉参奏十七弟不理朝政、尸位素餐,不去戍边、导致边军武力松弛,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朝局不稳皆因宁王朱权窥视国器所至。
图穷匕见,杀机肆意。
却不料,父皇直接让孤出现,给十七弟倾力救治孤的机会。
不管蓝玉等人作何打算。
当十七弟将孤救活,当孤站起来的那一刻。
所有对十七弟宁王朱权的非议,都将不攻自破。
所有妄自揣度天家伦常的人,都会被安上一个“包藏祸心”、“挑拨离间”、“祸乱朝纲”的罪名。
哎……
大舅哥啊大舅哥,你还太嫩了点啊!
和父皇比,你连个弟弟都算不上啊!
虽然孤也不知道父皇这样做是好是不好,毕竟你蓝玉是战功赫赫的实封公爵。
但孤身为陛下儿臣,又是长子,此刻依然是大明朝廷的东宫太子。
那孤就有配合君父,整顿朝纲的责任与义务。
所以,对不住了大舅哥,孤要配合父皇斩将夺旗,杀你于马下!
来吧父皇!
下令吧父皇!
时机差不多了,雷鼓开战吧!
儿臣站起之日,便是蓝玉人头落地、遗臭万年之时!
【你都该能站起来了才对啊哥?】
【在那躺尸弄啥嘞?】
【故意坑劳资,说劳资没给你治好病嘛?】
【卧槽!朱标这倒霉蛋不是想赖账吧?】
【说好的劳资治好你,你让出太子东宫,让劳资进去躺平睡觉的啊!】
【故意躺尸坑劳资,你特么的和老朱一样不是个东西啊!】
老朱表示朕躺枪了。
骂标儿就骂标儿。
你怎么还牵扯到朕身上了?
好吧,标儿是朕的长子,朕对他言传身教,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另一个包装后的朕。
怀疑标儿在演,是朕教的,也对也对。
不过,权儿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标儿之所以不现在立马站起来,是在配合朕拱火啊!
想想吧!
你救治也救治了,太子朱标还一动不动躺在那。
文武百官们怎么想?
蓝玉等淮西武江集团怎么想?
肯定觉得你宁王朱权害死了太子朱标,还是跟朕合谋的。
接下来他们会干什么?
最起码地会悲愤,会指责你宁王朱权吧?
有没有胆子直接攻讦朕要看凉国公蓝玉。
但其他人想拉你下马,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
只有到这时候,群情汹汹,标儿在如梦方醒般做起来。
那个视觉冲击力,那个打脸效果才够好啊!
哎……
权儿啊权儿,你不懂朕啊!
还是标儿懂朕,怪不得朕以往最喜爱他。
可惜,朕不能听到他的心声。
那他就不是天选之子。
他也没有你口中的系统奖励兰,他更没掌握各种先进技术,他更无法窥见未来、指点朕改弦更张。
所以啊!
这太子东宫,定然是你宁王朱权的。
不用着急,不用担心太子站不了赖账。
有朕在,别说太子东宫,未来这皇位也是你的,没跑!
朱元璋朝宁王朱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个眼神,落在蓝玉等人眼中,就是“交换眼色,合谋示意”。
有那刚正不阿、脾气急躁的老言官,再也按耐不住。
他们哭嚎着铺出来,跪在玉阶之下,额头用力碰在玉阶棱角上,鲜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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