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以安终于忍不住了,按住了他倒酒的手,“陛下,喝太急了。”
莫尧平酒量不算大,先前喝了不少,这又一连几杯往下灌,自然是醉意不小。
他冲师以安摆了摆手,&bsp&bsp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移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看着杯中泛着微波的琼浆玉液,喃喃道“明明,是我先遇见的……”
师以安听到了,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bsp&bsp劝道“天命既定,陛下该看开些。”
莫尧平苦笑一声,&bsp&bsp“看开,朕哪没看开?师大人,过了年,他们就该走了,朕就是有点舍不得。”
“嗯,但此后陛下若是想见,可以下诏让他们回来。”
莫尧平摆摆手,“一来一回舟车劳顿的,太辛苦,若他们能再留些日子便好了。”
师以安正欲开口,突然从外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太监,俯身在少青身边说了几句,然后他就听见少青对莫尧平说,“寒王妃在雪地里晕倒了。”
“什么?”莫尧平立刻站了起来,酒醒了大半,急匆匆往外跑。
师以安慢慢起身,同严永良说了几句,&bsp&bsp让他稳住局面,然后也走了出去。
这事他早就看到了,所以也不急,直接向他印象中的屋子走去,一会,应该就能听到喜讯了。
果不其然,刚到门外,他就听到了莫尧平惊讶的声音。
“哈?”
他无奈扶额,这门是进还是不进呢……
“师大人。”莫尧平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好吧,得进了。
“师大人,他,他……”莫尧平惊恐地看着他,同时指着躺在床上的莫修寒,结巴的不像话。
而莫修寒则满脸黑线地盯着他们,旁边陆璃悠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师以安没理莫尧平,不慌不忙,向莫修寒他们一拱手,沉声道“恭喜寒王殿下,寒王妃,喜得贵子。”
莫尧平彻底晕了。
屋子里顿时鸡飞狗跳。
…………
“好好休养,寒王殿下待你是真心的,姐姐也就放心了。”
寒王府内,陆玉梦坐在床边轻拍着莫修寒的手,跟他说着贴心话。
莫修寒只好一一应了,但内心却满脸黑线。
他这心理建设还没建设好,这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而莫尧平则在晕了醒来后,想开了,毕竟他们这孩子一来,他们又能在奉城多待上个一年半载了。
前几日,李玄来了,对着他表示深切慰问。
昨日,严永良和严婉儿来了,对他表示深切关怀。
今日,陆玉梦来了,对他表示深切关怀。
不知明日又会有谁来,他是真的受够了。
待陆玉梦走了,陆璃悠回到屋中对莫修寒千哄万哄的。
两人本商量着,等到了北寒日子稳下来,再说孩子的事。
但没想到避孕失败了,这孩子也就只能生下来了。
莫修寒很郁闷,他没想过两人之前说的玩笑话竟也有成真的一天。
不过,还好,他身边有陆璃悠陪着。
她现在几乎很少上朝,每日都陪在他身边,饮食起居,每样都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随着日子见长,他也逐渐意识到身为女人的不易和母亲的伟大,之前那种看不起女子的混账话是再也没说过。
难啊,做女人太难了。
…………
又到了一年冬天,今年宫内格外热闹,宁朝的百姓有了一位新皇后,是永安侯府家的嫡女。
只是这位皇后并不如寻常女子般温婉贤淑,尤其喜欢舞刀弄枪,谈论兵法,幸得陛下宠爱,在后花园专为她建了一座练武场,供她平日消遣时光。
但其实,这位皇后心中还是有个侠女梦,想着若有一日,或行走江湖,或驰骋沙场,好不快活。
今日,她又在练武场习武,远远地看见一男一女,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忙放下武器从练武场下来,拿了外袍一裹,快步赶去。
“寒王,寒王妃。”严婉儿向他们二人打了招呼,就去逗弄女子怀里的小娃娃。
这娃娃当真如师以安所说,是个男娃,有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小手挥舞着去抓严婉儿伸出的手指,煞是可爱。
“今儿可是除夕,后宫都忙成什么样了,你倒好,躲在这里清闲。”陆璃悠揶揄着严婉儿。
作为关系亲密的好友之一,严婉儿自然也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起先惊讶到怀疑人生,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
“这事哪用得着我操心?二哥都安排好了。”
严婉儿对于自己的偷懒行为一点不害臊,谁让她有两个疼她的哥哥呢,一文一武,事情办得妥帖,连宫廷宴她也不用费心。
“诶对了,听说今日师大人不来参加夜宴,姐姐可知是因为何事?”
陆璃悠道“他说许久没跟柳柳一起过年了,今年想在府中过年,今儿个一大早,蓉蓉也被他接走了,说是一起过年,热闹些。”
“真难得他能说出这番话,”严婉儿咂咂嘴,“师柳柳这也算求仁得仁了?”
陆璃悠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怎么说?”
腰部忽然被人戳了戳,低头一眼,莫修寒轻咳两声,示意她别再问下去。
严婉儿却直接说了出来,“这也算个秘密,但我眼睛尖,看得出,师柳柳从小就爱慕师大人,可这么多年了,师大人一直跟她保持距离,今年能一起过年,也算是个好兆头吧。”
陆璃悠惊诧道“他们不是亲兄妹么?”
严婉儿轻笑一声,“哪来的亲兄妹,小时候就捡来的,也算作亲的吗?”
“这……”陆璃悠看向莫修寒,他也摇头,显然他也不知此事。
陆璃悠看着逗弄小娃娃的严婉儿,感叹道“听八卦还得看你啊……”
…………
师府,紫竹林。
成片的翠林被皑皑白雪覆盖,风一吹,雪花扑簌扑簌往下落。
师以安掸落肩头白雪,沿着小径走到一处神龛前停下。
神龛里供奉着一座石制的小型神像。
他拜了两拜,蹲下抚去上面的积雪,又点了香插上。
竹林寂静,能让人的心都静下来,所以他才常待着这里。
只是现在府中热闹的声音都传到了这里,想来他们该是高兴得要把屋顶都掀了去。
身后脚步声渐近,师以安微微侧目,见是提了灯寻来的师柳柳,又将目光落到了神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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