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是烟雾弹,正巧年初大赦天下,有不少出了大牢却没处可去的人,他便捡了个便宜,拿来养着,不说别的,看家护院当个打手,那些人可是绰绰有余了,毕竟是在牢里待过一阵子的人,身上那股狠劲不是普通人有的。
而他安排的第二波才是主力,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个杀手组织里雇的,据说里面的人实力都极高,就算寒王身边有暗卫保护,也能斗上几斗。
刺杀寒王,这事做的人多了,可最后做成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若做成了他便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失败了又怎么样,为国捐躯,死了也值。
他要让他那没用的爹在天上好好看着,他不敢做做不成的事,他儿子就行,还能做得很好。
“大少爷,大少爷,有消息了。”是王伟的声音。
有消息了!
孙辉猛地睁开双眼,手中的玉石球拍在桌上,唰得一声站了起来。
见说话的人还没进门,他便着急地向门外走去,遇见来人,立马抓住他的肩膀,心急如焚,“什么消息!怎么样了?”
王伟被他掐的肩膀疼,但他也顾不得说那些了,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少爷,成,成了。”
孙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下意识又重复了一遍,“成了?”
王伟点点头,肯定道“成了!”
孙辉喃喃自语,“怎么会成?真的会成!寒王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寒王府已经封了,谁都进不去,谁也出不来。据说,连圣上派去的人都被拦在了门外,这事十有是真的了。”
“那,那些刺客呢?”
“死了,全死了,四十五人,一个不少,卫尉寺已经在查了。”
孙辉喜笑颜开,拍着王伟的肩膀,“死了好,全死了好啊。诶,那卫尉寺查出什么了?”
王伟回道“现在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呢,大少爷放心,绝对什么都查不出来,咱们派去的那些人可从未在外露过面,而杀手组织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暴露他们的雇主的。大少爷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忽然,孙辉停止了哈哈大笑,瞪着王伟道“叫什么大少爷,我爹年初就死了!”
“对对,该叫老爷了,老爷,我给忘了……”
孙辉满意地大笑,“哈哈哈,你看,你也报仇了不是?”
王伟向孙辉行礼,“是啊,这还要多谢老爷了。”
提及此,王伟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那婆娘背叛在先,不仅给他戴了绿帽子,还让他替别人养了闺女,让他成了整个村子的笑柄。
他便杀了那不检点的女人和她的小杂种。
原本他身为村长,这事完全可以私了。
可偏偏那婆娘的娘家人是个骨头硬的,上报了官府。
不仅如此,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状子递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又如何,就算是按照大宁朝的律法,他也有信心自己没有任何罪过。
他信心满满地在狱中等待,等来的竟是判他有罪。
通知他的狱丞告诉他的案子是寒王划的,没有翻身的余地。
可笑,可笑。
寒王杀了多少人,从未有人判他有罪。
他只不过是杀了一个背叛自己的附属品而已,为何要判他有罪?
他不服!
趁狱卒换岗,他在一狱友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正巧听到有人提起,富商孙府在招人,他便趁孙辉外出,拦住了他,这才知他在谋划着什么,反正这条命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没了,不如跟他赌一把,两人一拍即合,他便入了孙府,成了他的手下。
这才得以在今日报仇雪恨。
孙辉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去让厨房做几个好菜,今夜,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上两杯。”
王伟点点头,“好。”
今夜,孙府一屋内笑声经久不绝。
……
烈火滔天,浓烟遮月。
寒王府内血流成河,四处皆是杀伐之声。
几名将军挥刀劈出一条血路,他们护着莫尧平,气势汹汹地走向莫修寒的寝殿。
殿外,万齐身披戎装,几十名暗卫护在门前,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等的就是最后这一刻,死也要死在寒王府。
随着莫尧平踏入院门,两方立刻缠斗了起来。
万齐注视着站在人群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杀戮的莫尧平,牙齿咬得咯吱响。
他用剑指着莫尧平,“三皇子,主子平日待你不薄,没想到竟然养了只白眼狼出来。陛下出巡,你竟敢举兵攻入寒王府?你这等忘恩负义之徒,也配活在这世上!”
莫尧平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寒王府的人很快就被他的手下杀了个干净,连万齐也受了重伤。
“殿下,已清理干净了。”
莫尧平抬眼看向紧闭的大门,踏着累累血骨,一步一步走向它,像是走向命运的终点。
“你……不许……”
莫尧平低头睨了一眼抓住他脚腕的血手,拔剑一挥,万齐的手臂应声而落,滚至一旁。
痛苦的咿呀声顿时从万齐的喉咙里发出,但没过多久,这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只剩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的靴子,死不瞑目。
莫尧平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剑尖上不断滴落的鲜血,挥了两下剑,甩掉上面的血迹,将剑入鞘。
“在外等着。”
留下这么一句,他独自推门而入。
屋中,轻帐软纱,华贵一如往常。
莫尧平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又回到了第一次踏入这间屋子时的情景。
那时,他尚且对这寒王府中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可现在,他只有深深的厌恶。
屋中空空如也,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只有被罗帐遮住的床榻上有着细微的动静。
他盯着罗帐后模糊的身影看了一会,终于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他。
拨开床帷,床榻之中静静躺着的人,便是他这一身最想战胜的人。
莫修寒穿着白色里衣,盖着薄被,两条胳膊放在被外,闭着双目,掺杂着数根白发的青丝整齐地散在枕上,像是睡着了。
忽然,他轻轻动了下,七窍皆有血迹渗出。
若能掀开被子,定会发现他白色里衣上各处皆有不同大小的血迹,新迹叠旧痕,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他中了严婉儿所下的剧毒,五脏六腑皆已烂,眼瞎耳聋,只剩一口气吊着,若不观察仔细,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莫尧平看着他这幅样子,轻笑了一声,在他身边轻轻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