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的村民把顾明磊和张冉冉围了个水泄不通。
十位禁军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刀剑,要是顾明磊出了差错,他们也不用回去了,干脆自刎在此,还免得连累家人。
“放肆!放肆!放肆!”赵德海急的气都喘不上来了,他指着眼前这些个村民,“你们怎么敢!”
“闭嘴。吵死了。”
赵德海一噎,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明磊“殿下——!”
顾明磊轻轻摇了摇头,他紧紧地握着张冉冉的手,看向眼前禁军的背影“都把刀先放下来。”
吴英不同意“殿下!”这些村民手上都拿着武器,一个不小心,顾明磊就会受伤。
“放下。”顾明磊冷声道。
“是。”吴英抬手,十位禁军都放下了手里的刀。
村民警惕地看着他们,其中有个中年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明磊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了眼赵德海“给我搬两把椅子来。站累了。”
赵德海眼泪都要出来“是。”
刘长根本不敢拦赵德海。就算自己屋子前都是自己的村民,但他也不想得罪京城的贵人。
椅子到位。顾明磊拉着张冉冉大咧咧地坐下,长腿一架。
“把你们的主子叫来见我。”
中年男人脸色难看“你到底是谁?!”
顾明磊还是没正眼看他,他专心地把玩着张冉冉的手指“没听见他们喊本王殿下吗?本王不才,投了个好胎。”
村民的表情顿时变了,好些人手忙脚乱地收起了武器。把武器对准皇室,他们是疯了不成!中年男人的脸色更是从黑变白“你,你是皇室?!”
“知道还不跪下?!”赵德海尖声厉喝。
面对这个王朝的统治者,村民不敢轻易造次,立马就听见武器落地的声音,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刘长埋着头,他知道自己绝对完了。
张冉冉瞥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个小男孩跑了。
“估计去找主子了。”顾明磊低声安慰道,“你别怕,我肯定能把你安安全全带回去。”
张冉冉失笑“我不怕。我估计禁军和城防军已经快到了。”
顾明磊眨了眨眼睛“啊?”
张冉冉凑到顾明磊耳边“刚才殿下决定来找二子父亲的时候,我就托了另一个小姑娘拿着侯府令牌去京畿衙门求援了。”
顾明磊眯起眼睛“我都没注意到。”
“我知道殿下你一定要来。让人去京畿衙门求援,也是以防万一,你看,这不用上了。”
顾明磊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是我恩人。回头我到母后那儿给你邀功。”
“殿下还是先把我院墙的瓦片修好吧。”张冉冉轻笑,“上回你来,踩碎了瓦片,我大哥可在家里骂了殿下半个时辰呢。”
顾明磊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大舅哥对我意见很大啊。”
中年男子看着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窃窃私语,也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心里更慌。
彼时,矿山下的一座府苑里已经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怎么会被皇室的人发现!你们都是怎么搞的!”一个富态的男人着急地走来走去,他就是矿山的主人,万福。
“知道来的是谁吗?”
跪在下面的消瘦少年摇了摇头“不,不知道,只知道是皇室,别,别人喊他殿下,他自称本,本王。”
那就是亲王或者皇子了。万福攥紧了拳头,该死该死该死!私开黄铜矿,本就是违反律法,更何况他还私铸铜钱。要是让皇室知道,无论如何,他都逃不掉!
可人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他能怎么办?放他走?那岂不是把自己的命也给放出去了!留下他?那可是皇室!皇室!
要是一个处理不当,他就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老爷!”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是不是矿山出事了?”
万福错愕“你怎么知道?”
万夫人把拿在手里的信递给万福看“妾身下午收到了一封无名信。说矿山或有意外,要让我们小心……我还以为是谁写信来戏耍我……”
万福气得脑门都在冒烟“你怎么不早说!给我!”
信上的字迹娟秀,写着今晚八皇子在矿山附近逛庙会,可能会发现矿山,要他斟酌。
“逛庙会……护卫十人……”万福抿唇,护卫十人,不算多。
他不想死。
他想自己能荣华富贵一辈子。当初发现矿山的时候,他高兴到发疯,铸钱一事,利润巨大,他实在难以割舍。
开始的一两年,他还心惊胆战的,不敢私铸过多的铜钱。可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私铸的铜钱越来越多,利润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就放不开手了。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敢在京城私铸铜钱呢。
他这是灯下黑。
“夫人,你在家等我。秦管家,叫上矿山所有守卫跟我走!”
荣华富贵他不想放下,那就只能大逆不道了!反正是他自己找来这荒山野岭的。冬日深夜,林子里的野兽可饿着肚子呢。
他想的倒是美。
可是一刻钟后,他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矿山守卫到村子时,看见那满村子的金甲卫,还有端坐在刘长院子里的顾明磊时,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八,八殿下……”
不是说只带了十个护卫吗!这么多金甲卫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他手下这些人对付十个守卫,或许还能磨一磨,可现在是金甲卫啊!京城掌管治安,凶名在外的金甲卫啊!
顾明磊懒洋洋地支起身子,目光扫过万福身后的矿山守卫,心里暗爽。
得亏冉冉提前通知了京畿衙门。
“这么多人,万老板这是想干什么?”他恶劣地勾起了嘴角。
京畿府尹恶狠狠地看着万福,他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大胆到这个程度,在天子脚下私铸铜钱。还让八皇子发现了!
这就是往他这个京畿府尹的脸上扇巴掌!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干脆自己脱了乌纱帽,辞官回去得了!
万福嘴唇颤抖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万家,走到今天,算是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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