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汪孟遵照蒲简的指示,准备前往梁国公府,游说梁娄出人祭酒之职。
梁娄算是自己的贵人,应该准备些什么礼物呢,他踌躇良久,思来想去决定用君子之交淡如水说服了自己空手而去。
梁国公府门卫见来人一身布衣打扮求见梁国公,眼神中流露这高傲,有些怠慢,竟让他在门口等待良久。
随后门卫慢悠悠出来,提着嗓子道“国公身体不适不见客,改日再来。”说完甩袖准备转身。
“丞相!”梁娄在不远处跳下马车喊道。
丞相,当朝丞相,门卫之人惊吓不已,即刻跪倒在地。
“大胆奴才,梁府何时有这样的蠢材,有眼无珠,罚你去守茅厕一个月。”梁娄怒斥不懂事的下人。
“小的该死,该死,请丞相责罚。”那人挪到汪孟面前,响头磕了一个又一个。
“梁公子,可以了,何必为难一个下人,你看平日里的我这装扮与农夫相差不多,也不怪他们。”汪孟急忙解释道。
梁娄仍不解气,继续道“如此待人之道当真丢尽梁府的脸面。”
“梁公子,本相有要事相商。”汪孟咳了两声提醒他。
梁娄这才急忙请汪孟进府。国公武将出生,先夫人出自河北陈氏,虽已早逝,对府中影响却显而易见。梁府优雅别致,一看就是书香世家气息,与刚才门卫嚣张气息格格不入。
梁娄缓缓说“家父近日卧病,实乃不便见客,太医院说恐怕时日不多了。”
汪孟明白梁娄夸大其词,赶忙回答“国公身体要紧,往后有幸再拜访,今日是来拜访你的。”
梁娄有些诧异,请他来到一处别院,是梁娄自己的小院,院中只有亭子一个,屋内全是琴棋书画。
汪孟环视一番,叹道“梁公子果然是世家公子之表率,士人之楷模啊。”
“丞相真是过奖了,当今陛下才是绝冠西京,在下差远了。”梁娄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水,亲自捧到汪孟跟前。
二人席地而坐,汪孟严肃道“今日到此,一来是为了谢恩,感谢梁公子的推荐之恩,此生不忘。”
说完他起身对着梁娄拱手深深一鞠躬,言辞真诚。
此状倒是吓坏了梁娄,他赶忙扶起汪孟说“此话严重了,我也是陛下托付寻求能人,要谢也是要谢天恩的。您现在可是堂堂丞相,万万使不得。”
汪孟坦言“汪某本应备厚礼来谢恩,无奈身无宝贵之物,国公府想必也不缺任何物品。我也只能怀着万分的诚意来此”说着再拱手鞠躬。
梁娄直言“亲自登门相见,便是最大的情谊,你我君子之交。丞相大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否则让在下不安了。”
二人再次就坐后,梁娄道“丞相今日到此,应该不光是来感谢在下吧?”梁娄抿了一口茶。
“梁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汪孟大笑说。
他接着说“公子应该看到太学恢复的布告了,此乃天下世家弟子的福音,天下有才之人的归宿,不知公子有何看法?”
他满怀期待竖着耳朵准备聆听梁娄的回应。
对面的梁娄微笑一下,淡定地说“自然是好事,丞相不会是来让我去考入太学吧?”他心中对自己的学识还是相当自信,不想与其他纨绔公子一起学习。
汪孟接着说“对也不对,公子乃世家子弟之典范,你的才能就算是做我这个位置也不在话下,无需做太学生。”
梁娄一听这话急忙说“丞相您可是谬赞了,经世之才必是您这样的。不过在下有点不懂了,您说这么多,今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汪孟神秘一笑,这才将请他做祭酒之事告诉他。
梁娄眉头微微皱了皱,神情不惊不慌,即刻问到“这是丞相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汪孟继续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当然我和邓大人都觉得你是不二人选。陛下可有言在先,如果公子不肯接受,陛下是会亲自登门。”
梁娄听完不再辩解,轻叹一声道“如此看来,在下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请您先行回复陛下,回头在下亲自进宫领旨。”
汪孟见此行目的基本达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两人继续谈了许多关于办学的想法,汪孟内心不禁感叹陛下是真的识人善用,找对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琴音传来,显然弹奏之人技艺生疏不甚悦耳。汪孟撇着嘴,一副不堪入耳的表情。
梁娄见状,无奈解释道“家中表妹近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此曲,非要反复练习,可惜天资愚钝,不见长进,真是扰了您的清净。”
汪孟连连否认说“听此音,表妹必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才弹奏这般悲凉之曲,看来连公子都不知为何,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应当关心才是啊。”
梁娄似恍然大悟,嘴巴慢慢张开,陷入思索。汪孟起身道“公子,今日之事可就说定了,我这就进宫回禀陛下了!”说罢拜别而去。
将汪孟送至门外,梁娄想了想疾步来到表妹的房中。见她表情扭曲,眉毛拧成八字,吃力得波动着琴弦。
他走过去伸手按住了琴弦,埋怨道“每日如此,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何时,明知没有天赋,瞧瞧你的手指。”
昔令目光坚定,没有抬头,在衣服上抹了抹自己疼痛的手指,开口道“表哥不必管我,我一定要练好此曲。”说着拨开表哥的手。
梁娄略显生气,继续追问“此曲到底是哪里听来的,你带我去听,我一定能教会你。”昔令依旧不吭气。
这让梁娄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说道“等舅父来赶紧接你回边塞。”说完甩袖而去。
出了门,正好碰到丫鬟送饭,他又逼问丫鬟小姐哪里听来的曲子,丫鬟使劲摇头,显然就是不肯说,梁娄气到哑口无言,拂袖离开。
他转念一想,正如汪孟所言,可能是自己最近疏于关心,想要知道表妹的去向也不是难事,便将其事放在了心上,定要查出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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