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吧？”
宋跃只觉得是来救他来的，立马就要去看芽芽。
这可好，又得了当爹的一脚，就踹他腿窝上，这下跪得老老实实。
不仅是亲爹脸黑，就是母亲也是一脸的不赞成。
看到母亲的神色，宋跃大气都不敢出了，心知是自己刚才那话不对。
眼看着亲爹的大脚丫子又到跟前儿来了，宋跃顾不得别的一把抱住爹爹的小腿。
“我知道错了，我哪儿都不去。”
他爹的小腿，赶上他大腿粗了，两条胳膊抱着都好累，但宋跃还是抱得紧紧的。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都十岁了，他刚才是一时糊涂没想起来这个。
腿被儿子抱在怀里，儿子跪在跟前儿，宋彪不是不能抽出腿来，是看到儿子巴巴认错的眼神，这才软了心。
小崽子，就是没老子稳重。
“我去看看。”
颜卿跟父子俩说一声，就起身往后头去看。
看她进浴房的时候就看到两只手抱在胸前不让人靠近的芽芽，同时芽芽也看到了她。
小丫头满脸满眼的防备，颜卿招手让其余的丫头都出去，只留下万婆子的。
或许是看到那些人都出去了，芽芽的紧张神色缓和了一些。
但在万婆子要上去给她脱衣裳的时候，她还是瑟缩着身子往后退，一副抗拒的模样。
“芽芽乖，姨姨来给你洗好不好？”
颜卿一边说着试探着靠近，芽芽面上的防备依旧明显。
小姑娘还抱着自己，像是自我保护的架势。
脸上还是脏兮兮的，面色和唇色依旧还有些苍白，却仰着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便是显得一双杏眼更是大，又大又圆。
虽然是脏，但精致漂亮的模样还是能看出来的。
见她还是不说话，也没有放松的样子，颜卿又说。
“姨姨是哥哥的娘亲，就是背你回来的哥哥啊。”
这回小姑娘终于是说话了，但也还是怯生生的。
“黑哥哥。”
这个称呼颜卿已经不是头一回听到了，她这当娘的是真忍不住发笑。
她家小鱼确实是黑，这个称呼十分的贴切。
“是，你黑哥哥，他叫宋跃，是我的大儿子。”
比起万婆子这些人来，芽芽对颜卿的防备要轻些。
是因为之前颜卿抱过她与她说过话，也是因为她是宋跃的母亲。
在颜卿再次说要给她洗澡的时候，终于是放松下来。
她放松的同时颜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可很快颜卿的心又提了起来，眉头也跟着皱紧。
便是万婆子看了也忍不住摇头，刚张嘴要说什么，看到夫人摇头她又忍住了。
小姑娘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穿的衣裳看着是旧的，但也是上好的料子。
只是，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看着就让人揪心。
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小姑娘，即便是她自己再贪玩再调皮，也不可能磕出碰出这么多的伤痕来。
肩膀上，后背后腰上，还有大腿上，一处处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还都是藏着看不到的地方，难道照顾她的人就不知道吗？
小姑娘紧张的僵硬着身体，颜卿还发现了只要自己动作大一些她就不住的颤抖。
作为一个母亲，哪能受得了这些？
“芽芽乖，姨姨抱你进浴桶里哦。”
在动手抱她的时候颜卿还先跟她说一声，便是怕她害怕。
“嗯。”
小姑娘只轻轻的应了一声，眼睛一直看着颜卿。
看着她身上新伤累旧伤，绝对都不只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颜卿想起来儿子说她是那家的表小姐，就是照顾她的丫头也是没规矩的，颜卿不由多想了些。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还在不在了？
给她洗的时候才更让颜卿心疼，小小的人儿摸着都没有肉，最能长肉的也就是脸了。
生了一张圆脸，这才让人看不出太瘦来。
颜卿和万婆子配合着东一句西一句的，这才终于是问出来些有用的消息。
小姑娘是跟着舅舅舅母的，她家应给也是不在京城。
颜卿问她爹爹和娘亲呢，她说，“死了。”
短短的两个字，声音闷闷的。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死了意味着什么？
看着她又抿紧了的唇，颜卿想，她大概是知道的吧？
颜卿心里梗得难受，一时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小丫头。
房间里只剩下水声，过了许久许久，芽芽又说。
“桂兰姐姐说，芽芽再也看不到爹爹和娘亲。
娘亲躺在床上睡觉觉，拉着芽芽的手，捏得芽芽好疼。
桂兰姐姐说，娘亲就是死了，不是睡觉。”
每一句话都像是针一样扎在两个大人的心上，又像是钝刀子拉着一样，疼得喉咙发紧，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颜卿不敢再往下问了，也清楚了她刚才为什么不要丫头婆子给她脱衣裳。
怕是那奴大欺主，又仗着芽芽没了亲爹亲娘，舅舅舅母还不上心，平日是有什么气都往芽芽身上撒。
是小鱼把她带回来的，在这里对她来说什么都是陌生的，她只跟小鱼还算熟，她对小鱼有依赖是正常。
外面，宋跃还跪着的，没抱他爹的腿了，跪得笔挺笔挺的。
为什么跪？当然是因为下午逃课。
他爹是火眼金睛，一双眼睛毒得很，在他爹当前他还敢撒谎？
要不是心疼儿子，宋彪就让小崽子上外头雪地里跪着去了。
给甜姐儿送了糖的团团回来了，蹦着欢快的小步伐。
一进来就看到哥哥在厅里跪着，当即他就觉得膝盖软。
视线从哥哥身上移到爹爹身上，对上爹爹的黑脸他就莫名心虚。
在爹爹对他招手的时候，他已将在心里琢磨，今天他有犯错吗？
确定是没有之后，这才放心一些。
宋彪明知道二儿子干什么去了，还明知故问。
“去哪儿了？”
“四叔家。”团团不敢撒谎，赶紧老实交代。
“又给甜姐儿送糖去了？”宋彪在心里哼一声，心道小崽子小小年纪就会哄小姑娘了，比老子强。
“嗯，没多送，就一点点。”
说着，团团还比了个小指头，表示真的只有一点点。
甜姐儿喜欢吃糖，吃多了牙疼，四叔和婶婶都不让她吃，谗得甜姐儿直冒眼泪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