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公公!”叶俏大惊。
玄尤微笑着,倒在了江雁回脚下,眼睛睁着直直看着她的方向。
江雁回倒退一步,风将玄尤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扑进她鼻尖,她只觉得遍体生寒,手脚凉得不像话。
她跌坐在地上。
“雁回!”叶俏过来扶她,“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掌印府的!”
“对!”萧培陵也跟着道,“现在表姐已经是丽妃了,还深得皇上的宠爱,如今皇上是站在表姐这边的,他肯定能帮忙!”
一听到“皇上”二字,江雁回顿觉满心厌恶。
她摇着头“不,我不需要皇上帮忙!”
“可现在能帮你的只有皇上!如今整个启梁都是司礼监的天下,想要逃离司礼监,除了皇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叶俏道。
“或许,还有一个!”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忽兰朵一身男装走上前来,看着萧培陵道,“既然启梁是司礼监的天下,那离开启梁不就是了?来忽吉,他司礼监掌印手再长也伸不到忽吉国来,江姑娘,去我们忽吉国吧,我们忽吉的子民都很友好的!”
“对!”萧培陵看向江雁回,“雁回,只要你愿意,明日我们就可以启程去忽吉,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是个好办法!”叶俏拉住江雁回的手,“雁回,你就跟着培陵和十四公主去忽吉国吧?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是丽妃,又身怀有孕,司礼监如今与皇上已经生出嫌隙,他们若是还想继续掌控启梁,就不会再跟皇上起冲突,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
江雁回面容雪白地看向眼前的叶俏和萧培陵。
他们曾经是她的至交好友,是她可以托付性命之人,可现在,也是他们给沈焕盼了死刑!
江雁回将自己的手一点点从叶俏手心抽了出来,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之中,缓缓起身。
“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我不能走!”
“雁回!”叶俏看着她,难以理解她的执拗,“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为何不信?玄公公都以死来证明了!”
江雁回裂开嘴角笑了一下,眼底却渗出泪光“你们觉得这件事情很简单,是因为沈焕与你们而言,本就是你们的仇人,可我不一样,他是我夫君,是我曾许诺要共度一生的人!”
眼泪顺着雪白的脸庞滑落,江雁回摇着头“我不可能听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判定我夫君的死,我也不信是他害死了我爹……如果这一切真是他做的,我也不会走!”
她通红的眼底逐渐坚定,“我会亲自替我爹报仇!”
“雁回,你别做傻事!”叶俏惊慌,“我们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希望你去刺杀他,而是希望你看清他,不要轻易交付自己的心!”
叶俏哽咽道“我知道爱而不得有多难,所以不希望你走跟我一样的路,雁回……”
江雁回笑了笑,看向二人“今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至于你们说的这一切,我会自己去查证!”
话音落,她迈开步子,大步离开。
出了桃园,直奔宴会场。
江雁回起先是缓慢的走着,随后越走越快,最后狂奔。
在离宴场百米开外的距离,她不慎踩到一颗石子,摔倒在了地上,碎石将她的手心划破,膝盖磨出血,她抬目看着前方宴场内的人声鼎沸,感觉不到身体的半点疼痛,却只觉得心口灼烧得厉害,像是痛得不能呼吸一般。
她趴在那里,忽然低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她好不容易走出爹娘之死后知道这些?为什么要在她决定和沈焕平平顺顺过下去的时候,又突然给她当头棒喝!
将她一辈子蒙在鼓里不好吗?
可如果,自己枕边托付终身之人真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又要她如何自处?
天下起了濛濛细雨,宴会场一片嘈杂。
“雁回?”一道惊异的声音落在自己头顶上方。
江雁回抬起头,便看见年轻的郎君撑着一把伞,脸色铁青站在自己面前。
入目之中的江雁回,头发湿漉地贴在脸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
她脸上挂着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一双眼睛红肿着,脸色惨白,衣裙上还有红色的血迹,像是刚刚遭遇过一场大难。
沈焕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扶着她的肩“出什么事了?”
江雁回抿着唇,忽然就伸出手来抱住了他“夫君……”
沈焕丢下伞将她抱进怀里,眉宇间阴沉得吓人。
“到底出了何事?”
江雁回摇着头,不肯说。
“我们回去好不好?”
沈焕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包裹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大步离开了宴场。
宴场里,已经撑起了雨棚,宾客各个笑靥如花,正在享受晚宴。
江雁回将头埋在沈焕肩膀上,眼泪全流进他衣服里,一言不发。
回到韶华宫,沈焕让人准备好了热水。
他给江雁回沐浴的时候才看见了她手上和脚上的伤口,推测她是摔到了,面色由不得又阴沉了几分。
江雁回始终看着他不说话,即便是他在抱她上榻之后,她也不言不语,温顺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沈焕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命玄霆去查,结果得知玄尤死在了桃园。
“掌印,已经请了仵作,说是自尽。”
“自尽?”沈焕眉宇阴鸷几分,“躲了这么多日,最后却选择自尽,你信?”
玄霆面色凝重“玄尤一直都是皇上安插在掌印身边的眼线,是不是他自知此次逃不过,所以才选择自尽?”
“既然逃不过,又何必选在桃园自尽?查一查,玄尤死前都见了谁!”
“是。”
玄霆领命退下,沈焕再回到屋内,却只见梦中的江雁回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宁。
思虑再三,他命巧姝点上凝神的熏香,好助江雁回深睡。
次日江雁回再醒来,身侧并没有沈焕。
巧姝笑着服侍她起身,给她挑了一件喜庆的红色长裙。
“今日是小姐生辰,过了今天,小姐便及笄了,算是真正的大人了,可要穿得喜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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