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春日的阳光很好。
一身暗黄色绣乘云纹长袍的姒厉,正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往花草居走去。
神农氏有族老过寿期间,姒家曾数次拜访姜姞,皆遭拒。
随后数月,姒家转而和姬家,补天教接触交好,尤其是青年一辈走动逐渐频繁。
姒厉是姒家第三代的代表人物,今年二十三岁,体型轩昂,圣法境三层的修为,天赋卓绝。
和他一起往花草居去的几个人,有姬家家主之女姬妘,韩人宗室之女,也是姬妘表亲姐妹的韩月。
此外还有几个神农氏的后辈,以及补天教的数人。
姒厉故意放缓脚步,走在稍后的位置,视线时不时的落在韩月和姬妘的背影上。
这两个女子的容貌,身段,气质,都让姒厉感觉惊艳。
尤其是韩月,唯独出身差了点,破落的韩人宗室之女,不能娶其做妻,当个妾倒是不错。
姒厉着意接近姬家,是带着目的来的。
姬妘是他的首要目标,其次是韩月。
前行中,姒厉的目光落在姬妘和韩月身上,两女皆是身段极好,腰肢下圆润的轮廓,随着款款前行的步履若隐若现,连宽松的长裙,也无法遮住。
“姜筱,听说花草居是穆大家常住的地方,就连王后入宫前,也住在那里?”
问话的也是姒家之人,姒厉的妹妹姒妍,今年十八岁。
“王后现在虽住在宫里,但仍常来花草居走动,带你们来花草居,说不定还能看见大王。”
答话的则是神农氏的人,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提到姜姞和穆阳静,尚带着稍许青涩的脸上,满是骄傲。
而‘大王’这个称谓,则仿佛具有魔力。
姜筱说出来的同时,姒厉便发现,一直走在前边的姬妘,还有与其挽臂而行的韩月,同时回过头来,扫了一眼说话的神农氏少女。
两女的神色,在听到‘大王’的时候,似乎多了稍许异样。
姒厉默默观察,就连他妹妹姒妍也是眼神明媚,连声追问:
“听家里人说,秦王是当世第一的修行天才,修行至今也不过用了六七年时间?”
“嗯,我大秦之主是前王七年回到我大秦咸阳,而后接触修行,他当初归秦时是夏季,所以到了今年夏季才整六年。”
姜筱带着与有荣焉的神色,斜着眼瞥了瞥身畔的姒家少女。
姒厉从稍后的位置,旁观众人的表情变化,心下暗笑,姒家内部亦对秦王的修行速度,有过不止一次的探讨研究。
其修行天赋虽然惊艳,但姒家内部普遍的共识是秦王本身虽然天赋绝佳,是少见的天才。
然而他能在短短数年间达到现在的层次,主要还是借了秦不断攀升的国运。
一国之主,气运加身,得万民之力共聚,对其修行必然也有极大助力,并非全是个人之功。
姒厉心里念头闪烁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花草居。
站在门口,能见到园内花草吐蕊,满园的芬芳,春意盎然。
姒厉忽然心生所感,视线平移,倏地吃了一惊。
就见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很突兀的出现在前方的花草居院落内,就像是从空气里化出来的一般。
那青年单手背负,一身黑袍,出现的瞬间,竟然让姒厉有种即便站在远处观望,都是对其不敬的心里错觉,险些要跪倒在地,对那青年进行叩拜。
“大秦之主……”他心里掠过一丝明悟。
花草居院落内,赵淮中的目光,往姒厉等人所在位置看了一眼。
这一霎,姒厉突然生出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从未见过有人的目光,能具有如此强的穿透性,只是隔空看过来,姒厉便涌出一种被看穿所有秘密的观感。
他很清晰的感觉到,在大秦之主往自己所在方向看过来的刹那,意识中就像是被一股力量侵入,所有的秘密,在这种力量面前都无所遁形。
而实际上赵淮中投过来的目光,并未刻意落在姒厉身上。
因为姜姞昨晚的话,让赵淮中打量了韩月一眼。
旋即收回目光,步履从容的进了花草居。
门口处,神农氏,包括姬家的姬妘,韩月等人,已经跪伏下来,给进入花草居的那个背影见礼。
姒厉犹豫了一刹那,也跟着跪了下来,心里的悸动却是如同浪潮翻覆。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力量…
他们一行人本是想进入花草居拜访,眼下王驾亲至,自然没了他们进去的机会。
被花草居的门房挡在了门外。
赵淮中待了没多一会,便返回了咸阳宫。
穆阳静忙着春耕事宜,没工夫搭理他。
另一边,从花草居离开,姒厉立即告辞,匆匆离去。
韩家在咸阳住的韩候府。
姬妘和韩月在黄昏时分返回。
姬妘一路上都很雀跃,韩月则正相反,多数时候保持沉默,回来后忽然对姬妘道:“姒家之人接近我等,怕是暗藏其他目的。
你小心些,别和他们走的太近。”
韩月多智,姬妘则直来直去,有些缺心眼,不由得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韩月摇头,她自从出落成少女以后,就连韩人宗室的一些名义上的长辈看她的目光,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和觊觎。
她对这类目光非常敏感,刚才的接触,她能隐约感觉到姒厉藏而不显的一股侵略性,沿途都在注意打量她和姬妘,如同在注视猎物。
姬妘笑道:“你放心好了,那姒家人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姬家身上,有他们好瞧的。”
话罢摇曳着臀儿先进了屋。
韩月紧随其后。
————
秦王四年,四月末。
草原上寒气依然不减,但覆盖着茫茫草原整个冬天的大雪,已经开始融化。
空气里多了一丝暖意。
挛鞮曼站在白狼城王宫的主殿顶端,远眺城外的辽阔草原。
执掌王权数年,挛鞮曼暗藏雄志,承袭其父遗愿,正带领着匈奴,一天变得比一天强盛。
挛鞮曼收回视线后看向身后:“大萨满,我父当年便是被南人刺死在我足下的这座王殿内!”
“嗯。”身后响起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回应者便是匈奴大萨满,身穿黑红两色萨满袍,面上满是风霜的刻痕,皱纹深陷。
他的背脊已有些佝偻,但眼神幽深冰冷,仿佛能吞噬人的精神。
数年过去,大萨满的力量亦是愈发渊深莫测。
“魏人派来的使臣,说要联合我匈奴抗秦,大萨满怎么看?”挛鞮曼的声音,雄浑悦耳。
“我与大王看法一致。”大萨满徐徐道。
挛鞮曼:“大萨满知道本王怎么想?”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大萨满淡淡的道:“何况是我匈奴首领被刺身死,此为我匈奴全族之辱。
而大王一日不能报杀父之仇,我匈奴王姓中,便有人不会真正服从大王。”
大萨满顿了顿:“但近年来我一直在关注中土变化,我匈奴数年间不断壮大,秦人也是如此,已连灭韩赵两国,鼎盛之势不可阻挡。
故而魏人才想到要借助我匈奴出手袭秦。”
挛鞮曼:“魏人想利用我匈奴,本王岂会看不出。但如今我匈奴王帐之下,草原部族数以百计,勇将千员,游骑数十万。
秦人虽强,本王有何惧哉!
若秦稍弱,本王早率军荡平秦地。正因秦人强盛,方能成为我匈奴的对手。”
挛鞮曼话罢轻喝了一声,一头巨大的白狼虚影,在其身后浮现,对着南方的天际,嘶吼咆哮。
“眼下还不是全面攻秦的时机,但我预备派出一明一暗两支部众,兵压秦境以测其兵锋,掌握秦人虚实。”挛鞮曼缓缓道。
————
五月中,赵淮中收到匈奴遣骑兵往南线活动的消息时,正在桃源洞天里帮穆阳静种地。
他手上拿了把锄头,带着些好奇的打量。
那锄头看起来平平无奇,是一把用石头磨出来的锄头,古老原始。
实际上这把锄头的来历大的吓人。
“这就是天地间的第一把锄头?”
赵淮中颠了颠手里的石锄,扭头问挽着裤腿,在水田里查看试种水稻的穆阳静:“你神农氏好东西也太多了,什么第一都让你们家占了。”
穆阳静没好气道:“你又看上我们家的锄头了?”
赵淮中摇头:“我看上的不是你们家的锄头。”
穆阳静抿着嘴不吭声,专注查看眼前的水稻。
她将蓝色长裙下的内衬,挽到膝盖上方稍许,匀称的小腿在水面和裤管间露出一小截儿,白生生的,细腻如雪。
就在这时,虞妫从洞天外走进来,大氅飞扬,靠近汇报了匈奴人的动向。
“想休息一年都不成,非要挨揍才能老实是吧。”
大秦之主轻挥了下手里的锄头,遂把手里的锄头放在地上,跟穆阳静打了声招呼,离开桃源洞天,返回了咸阳宫。
等他具体看过夜御府暗探送来,记录着匈奴人动向的密报,道:
“廉颇将军前日还来找寡人,絮叨说原以为归秦能有很多仗可以打,哪知来到我大秦以后,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烦躁的很。
来人,去召廉颇入宫。告诉他,寡人要放他出去打仗了。”
“大王,此战让廉颇去,吾觉得不是最佳人选。”另一员大将被内侍带领,恰好从门外走了进来,扬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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