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不耐烦地说“那个姓尚的真讨厌!”
明玉笑道“是不是觉得自从进了平安州,事事不如意啊?”
“哎,您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可不是嘛,这平安州真的不该来啊!”
明玉右手执扇,在左手心扣了三下,说“我们的日子已经挺好的了,不就是走不出平安州府吗,别人还能进来,想知道哪里好玩儿,咱们花几两银子就能找好多老百姓给咱们讲‘故事’,你跟着我,咱们听多了,就知道以后出了城往哪里走了。”
南川听了,也笑了“这倒是,叔叔想的周到。”
再繁华的城市也会贫穷的人,明玉想了一下,顺着街道往北走去,大概走了二三十里,越来越静,行人也越来越少。
“主子,有人跟着。”
明玉毫不在意“当然了,不盯着,他不放心啊。”这平安州应该是尚琼楼的地盘,自己被困在人家的地盘里了,自然得按人家的心意来。
南川哼了一声,说“没关系,盯着吧,咱们就多走走,让他们什么也盯不着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存在就会暴露,对于紧盯着你的人而言,任何言行举止都会留下破绽。果然是小孩子,个头儿长高了,阅历不行。”明玉出口不轻不重地喝斥了一声。
“叔叔,那我们跑出他们的视线不就行了?”
明玉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实际上在暗暗注意阿九所说的人,随口说“那就是跟他撕破脸,他更有理由来找麻烦了。不要,太麻烦了。”
“唉。”
“小孩子不要总叹气,总把好运吓跑的。不过,你们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什么异常?”南川扫了一圈,认真地问。
钱昌倒是看出来了,说“平安州的青壮年较少,公子,你看这大街上走的都是老妇孩童。”
所以,一个狼狈的青年出现在视野中,大伙儿都惊了。
“平安州的乞丐都这样落魄的吗?”南川看着昏倒在自己面前的人,惊震惊地开口了。
看来,书里的乞丐都是假的,真正的乞丐就是生得这样干瘦,还黑,脏的跟垃圾可融为一体的!
话说,平安州人也太惨了吧?!经常向朝廷要救济不说了,要到了救济也过成这模样,哎哟,生为平安州人,真的是上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来受苦受难的啊!
明玉看着钱昌,说“他是饿昏过去的吧,先给他吃东西,再给他洗干净,然后,送到周老那里去。”
“是。”
他们才刚出来一个人捏着鼻子将乞丐背到背上,一队凶神恶煞的衙役出现了,快步跑来,边跑边喊“快放下他,他是逆贼!”
明玉看着腰肥体圆的衙役,再看看骨削如柴的‘逆贼’,没吭声。
南川气乐了,道“你说是逆贼就是逆贼啊?”
衙役们惊呆了这是哪里来的傻子?敢跟官府的人对着来?
转而,他们脸色一变“你们同是逆贼,全跟我们走!”一二三四……哇,好多壮丁!
明玉好笑地看着他们,说“我们都成了逆贼了,不逆一逆好像说不过去呀。来人,将他们打一顿,打得他们爬不起来为止!”
衙役本来还想嘲讽几句的,看他们渐渐围拢起来,又惊又怕“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啊?”
话音未落,钱昌等人已经对着他们拳打脚踢起来。
不远处跟踪明玉一行人的两个人惊呆了“快回去报信!”
————
有些人,下的命令十分歹毒,但是,当拳头落到他们身上时,他们骨头比任何人都软。
平安州知府简直恨死了让自己鼻青脸肿的明玉一行人,面上陪着笑,说“误会,误会,这完全是误会!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好人啊!”
明玉有阿九的助力,完全不用什么计谋,笑眯眯地说“知府大人说这话才对,我们才来平安州,没做过坏事啊。你的手下也忒愚蠢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对着我们恶语相向,我们是他们能冤枉的吗?”
“公子说的是,本官有眼无珠,让您受委屈了。”
“哎哟,还是知府大人会说话,可不是受委屈了嘛,知府大人怎么补偿我们啊?”
知府大人目瞪口呆。我只是客气一句,你还真以为自己委屈啊?你攻击官府,这是造反啊!你是在造反,明白吗?世上居然还有你这样的蠢材,等到本官缓过来,呵,让你们人头落地!
钱昌等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动手打官府的人了,但是,说到委屈,主子真的不是在逼平安州知府对他们再次下毒手吗?
明玉见状,冷冷地说“也就是说,知府大人嘴里说的好听,其实,心里正在算计着怎么把我大卸八块?”
钱昌一下子回过了神,目光阴冷的盯着知府。不管娘娘做了什么,也不是一个区区知府能怠慢的!这知府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将他们打成“逆贼”,其罪当诛!
“瞧您说的,本来就是您受委屈了嘛,你放心,本官一定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不如,本官赔你一百两金子?”
平安州知府姓郭名璨,他自从进了平安州为官,一向是顺风顺水的,在治辖的平安州地界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辖下的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毫不客气地说,靖成帝离他有点儿远,他才是平安州的皇帝!
平时尽是些巴结,甚至也是客客气气对他的人,如今遭遇明玉,郭璨才更恨敢对本官这样拳打脚踢,真是找死!不,本官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们都给本官等着……
明玉微微一笑,说“我不缺金银,就缺个官身,这样吧,我要做知府,你先给我在旁边当摆设——”
“欺人太——这位公子,凡事可不能做绝喽啊,你要是做绝喽,日后就是绝路。”
明玉从袖袋里掏出个白色瓷瓶,递给钱昌“喂他一颗。”这可是阿九提供的,保证质量无敌。
钱昌听话地照做了,郭璨大恨,还得笑着“你这是喂的什么?”
“毒药啊。”
郭璨如遭雷劈,失声叫道“毒药?不至于吧?我都要补偿你们了,你还给我喂毒药?”
“可是,我不信你啊,还是喂了你毒药,我才放心。对了,你也放心,你只需要每十天吃一粒解药,就跟没有中毒一样。”
钱昌惊呆了娘娘,我们没有这种毒药啊,你这幌子只会让他们更像疯狗一样狂咬着我们不放啊!
明玉接着说“刚才叫嚣着捆我的那个捕快,给他一粒。”
钱昌听了,木着脸往那胖子嘴里喂了一粒。十天后该怎么办呢?不然,还是在十天之内离开平安州吧。
明玉将瓷瓶收回袖中,笑着说“知府大人,从今天起,我们就住在府衙了,千万要好好待我们,不然,会提前毒发的啊。”
郭璨皱眉,目光闪烁。世上真有这样诡异的毒药?说十天就十天,说提前就提前?他这是在玩我的吧?
————
明玉一行人果然在平安州府衙住下来了,周太医等人也很快离开了尚府,跟在了明玉身边。
林木繁茂,花草葱茏。
明玉十分自由地府衙中穿行,郭璨恨得不行,皮笑肉不笑地说“岳公子,府衙可是办公的地方,不是你能随意走动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本来就是要取代你做知府的,是你非说要补偿我的,那你就当没看见呗。不然,我让你倒下,我稳稳当当地做代知府?”
郭璨暗暗磨牙,扯出一抹笑来,说“好,我当没看见。”今晚上,本官让你下地狱!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知府的晚饭果然很丰盛,是大席面啊,按郭璨的意思,这是最高规矩的席面了。
明玉看着郭璨递过来的筷子,笑眯眯地说“看来,知府的晚饭不太好吃啊。”
郭璨心虚,却皱着眉,不服气地说“你是没听明白吗,我说这是最好的席面了?”
明玉接过筷子,说“这是银箸,镀了毒,却丝毫未显,你是用了什么毒?”
郭璨听了,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怒声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话间,已经夺了筷子,狠狠地往地上掷去。
“生什么气呀?”明玉一脸迷惑,然后,作恍然大悟状,说,“你是不是不信我给你下了毒?早说呀。”
明玉拿起一个酒杯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突兀地砸到郭璨脸上,郭璨气得就要大骂,却突然感觉肚中刀绞般的疼痛,忍不住痛呼“救命……”
“岳公子,本——我,我不该跟您使性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郭璨直不起身,额头上渗汗,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到明玉脚边。他如今是什么都不算计了,真正相信明玉给他下毒了,再也硬气不起来了。他打人杀人爽快得很,但是,当疼落到自己身上,他才知道,那些百姓不是软骨头,屈打成招就是屈打成招……疼成这样,让他叫明玉祖宗,他都可以叫出口!
南川惊呆了。
钱昌等人也惊呆了。娘娘用的药是哪里来的?
明玉淡漠地说“还不到十天的毒发时间,我使毒发作也就疼到这种程度,你熬个一刻钟就好了。熬不过去嘛,就是你倒霉了。”
————
郭璨好容易熬过了疼痛期,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久等丈夫不回的郭太太来了,看了丈夫的惨状,惊讶极了“老爷,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您啊?”
郭璨软着腿,坐到了太师椅上,说“夫人,为夫这次,唉,可栽了个大跟头。”
“怎么回事?”
“就是想抓个壮丁,结果这壮丁本事太大,反过来挟制了我。唉,受了左右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郭太太不怎么相信,问“谁这么大胆子啊?”他们在平安州可一向是“至高无上”的!
郭璨咬牙切齿地说“是尚琼楼带到平安州来的,听他的意思,是月华公子!”
郭太太皱眉“就是那个扫把星啊。”
郭璨垂头丧气地说“可不就是他!现在,我被他喂下了毒,得十天用一次解药,你说,这次的麻烦,我该怎么解决啊?”
“这就是朝里没得力的人的坏处了,等这麻烦了了,咱们还是让闺女进宫试试吧。”
“进宫就得罪李妃娘娘了——”
“那你请李妃娘娘出面将这事办妥了,我保证不说将闺女送进宫做娘娘的话!”郭太太十分干脆地翻了个白眼,“你敢叫李妃娘娘知道你受制于人吗?”
郭璨闭上眼。不敢。如果那些人知道他这样不中用,第一反应肯定是除掉他,再利用他的死作文章,所以,他现在能信的就只是与自己荣辱一体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