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史湘云与慧心已经相认了。
史湘云听了慧心的遭遇,恨得不行“你爹太恶毒了,虎毒不食子,他为了继室的孩子就要你的命,简直不配为父!”
慧心流泪道“在此之前,我也是不相信他会这样对我的,我处处顺着他,小心翼翼地讨好继母,结果却……”
“好了,好了,以后,我们两个好好地过日子,只要在贵妃娘娘身边,谁也不敢欺负我们。”
慧心点头,说“所以,我跟着贵妃娘娘,就当那个家已经没有了,自己是孤儿。”
“我以前因为父母双亡自怨自艾,现在想想,我们史家人口众多,近支的叔叔婶婶堂姐堂妹们都对我挺客气的,虽然客气得让我心里不舒服,到底没有苛待我,与你一比,我竟然是个不知足的了。”史湘云想想慧心的事,顿时没有了昔日的愤世嫉俗。
“天下的父母大多是为孩子着想的,只是我运气不好。”
“以后,我罩着你。”
慧心破泣为笑,说“贵妃娘娘也罩着我呢,多谢你了,我日后可就好过了。”
湘云面上不显,心中震惊万分。原来,贵妃娘娘一直没有失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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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得了一大堆赏赐,风风光光地回了永宁宫,众人都赶来祝贺,王嫔等人又送上贺礼。
宝钗春风得意。
轻手轻脚地进了正殿,行了礼,宝钗指着两个小宫女抬着一个小屏风,笑容满面地说“请贵妃娘娘安。贵妃娘娘,我绣了一个台屏,您看看是不是合心意。”
明玉正在看话本,头都不抬“金珠,收了。”
宝钗的笑僵在脸上,很快又重现。
金珠让人将精致的台屏送到库房里去,笑道“宝钗,你为娘娘分忧,这份心意我们都知道了。”娘娘根本注意不到什么精致的东西,什么昂贵的东西,什么顶尖的东西,这就为自己省了很多闲气。
众位娘娘摸清了娘娘的性子,在娘娘跟前也不是对一只钗一匹布,甚至一个花纹勾心斗角了竟然在真正出身小门小户的贵妃跟前表现出那种吹毛求疵的优越吗?可是,娘娘不配合,她们那就不是优越,是小家子气啊。
至少背后斗成乌鸡眼?呵,关贵妃娘娘什么事?
“那就好。”宝钗笑着,其实很委屈我不过是得了诗赛头名,怎么谁都看我不顺眼起来?我又不会夺了贵妃娘娘的宠爱!
金珠笑道“宝钗,你来得正好,刚才有人告诉我,后边苏娘娘和阮娘娘不知道何故起了冲突,你过去看看,不能解决了再来报与娘娘。”
宝钗行礼告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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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觉得,整个永宁宫都在针对自己。
苏佳人讥笑道“薛女官,你不过就是一个女官,真当自己能管本娘娘的事吗?我说,你还是如实上奏贵妃娘娘吧。”
阮佳人似笑非笑地道“我们是没资格,不经宣召不能进前院,薛女官可厉害,都管到本娘娘头上来了。”
苏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可不是,你可是王嫔娘娘的表妹,贾贵人的表妹,还是娘娘跟前女官,可厉害。不过,我的胳膊都青了,你可得给我个公道。”
阮佳人冷冷地道“我的膝盖也碰着了,都渗出血来了。虽然皇上近来不宣召本娘娘侍寝了,但是,本娘娘的伤也不能就这样过去。”
另一道房门里走出来一个人,是整个永宁宫年纪最大的宋佳人,她依旧貌美,只是神色憔悴,难掩抑郁和皱纹,不咸不淡地说“王嫔娘娘还在呢,别吵着王嫔娘娘。”
然后,王嫔没出现,但是,宝钗已经控不住场子了,大半娘娘都走出房门,开口凑热闹。
宝钗知道,娘娘们愿意给面子,她就是得意的,娘娘们不愿意给面子,她其实也没办法,谁叫大家都明白,贵妃娘娘是个不管事又容不得欺压人的主位呢。只是,王嫔实在太可恨了,她帮她那么多,她不能出来帮她撑一下腰吗?
苏佳人与阮佳人的事,真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俩人走路撞了一下,一个摔倒了,另一个就不依了,也推倒了人,矛盾就这样闹出来了。
宝钗就知道她们在为难自己。说了她们都摔了,但是,皮都没磕破,服侍的人都站在一边不跟着吵架打骂,这像是俩人闹矛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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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吵吵闹闹的,有人报了明玉。
明玉点点金珠“别欺负人了,赶紧把事了了。”
金珠说“也不是我欺负她,她如今心气高,竟然是冲着皇上来的,不打压一次,还以为娘娘您处处帮着她呢。也不想想,要不是娘娘,她还是王嫔的宫女呢,如何能成为主位的女官?”
“点到为止即可,你真以为我傻啊?王嫔的事,我不想有第二次的。”
金珠笑了,又认真地说“辜负了娘娘的信任,辜负了娘娘的心意,她们不值得娘娘温柔以待。”
“行啦,我什么时候温柔了,不是一直瘫在殿内看话本,谁都不见吗?”
“皇上亲口所说,娘娘是个顶温柔心软的人。”
“那皇上都说了我温柔心软,你快去后边表现一下我的温柔心软,别真闹起来了,会有人受伤害的,那我就是恶毒心狠了。”
金珠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去。事情不能闹大,不然,娘娘就被人拿住了把柄,可是,她真的不待见那个看似精明的薛宝钗,老老实实地当女官,然后出宫嫁人,靠着贵妃娘娘不是很风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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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金珠意味深长的眼神,宝钗退让了。她在贵妃娘娘跟前不久,比不得金珠得宠,不退让只会让自己难堪。不过,金珠心胸狭窄,只因为贵妃娘娘多夸了她几句,就设局给她难堪,太过分了!!
金珠命人将两个锦盒分别呈给两个佳人,正色道“宝钗,各位娘娘到底是主子,你千万不要跟娘娘们有了芥蒂,不然,贵妃娘娘绝对是偏袒娘娘们的,你得不了好。苏娘娘和阮娘娘不要生气,宝钗是贵妃娘娘的人,也给宝钗一个面子,这事到此为止。”
在某种程度上,金珠等同于贵妃,起码,她权力大得可以处理永宁宫一切事务。
“就听金珠姑娘的。”苏阮二位佳人得了赔礼,有了体面,完全放心了,施施然回了房中。
“金珠姐姐,我年纪小,这不是有你帮着我嘛,我就任性了些,放心,以后不会了。”宝钗在院子里接受金珠的说教,面上一直笑着。
“是个懂事的,到底是读过书的才女,行了,这事就过去了,我们去前面见娘娘,把这事说清楚就好了。”金珠心下沉重。这位小姑娘心思深沉,不愧是什么金陵四大家族里出来的人,如果她真的成了宫妃,不仅娘娘成了笑话,可能我们这群人还成了她的垫脚石呢。
“多谢金珠姐姐体谅。”
“应该的。”金珠笑着,心说,我一点儿不想体谅你,我希望你赶紧离开永宁宫,爱去哪儿去哪儿。
永宁宫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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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对大局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皇帝上位十年有余,渐渐站稳了,昔日诸子夺嫡引发的乱象已经被岁月掩盖,表面上都是对着皇帝称臣的。
当初有人疯了似的对付嫡皇子,还丧心病狂地成功了,两位出众的嫡皇子死在阴谋之下,引发了先帝的滔天怒火,所有涉案的皇子、世家,大都没落好,当然,也有漏网之鱼。
近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漏网之鱼加上新崛起的人,对昔日的争斗之残酷模糊了,开始谋算新一轮夺嫡。
从龙之功,真的是天大的功劳。
人心难测。
昔日那些疯子各有际遇,皇帝也是奈何不了那些藏在地下的人。当年先帝将人杀了,也偶尔有没死的,更别提有些人只是关了——比如,有两位皇子逃脱了死劫,一个关在宗人府里,一个关在皇陵;但是,皇帝的哥哥还有很多被连累,以至于堂堂先帝皇子,当今皇帝的哥哥,只是尴尬的白身,也并没有官职,只是有宗室虚名。
如今,皇帝只有一个哥哥是无权的亲王,三个弟弟是亲王,四个亲王中只有宣王手里有点儿权力;还有三个弟弟是郡王,过日子小心翼翼的,根本不敢沾手朝政。
这也是西太后心疼幼子的原因当皇帝的兄弟,日子过得太苦了!想当年神武王身为太子的同母弟弟手握天下一半兵马,是何等风光……她完全不想,有她在,宣王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苦。事实上,命苦的是别的先帝皇子,宣王是富贵闲人逍遥王。
至于,那些夺嫡的漏网之鱼,起初会被吓住,但是,先帝死了,时间久了,事情都埋没在时间里,如今,他们日子不好过,可不就心里不满了嘛。
震惊天下的扬州盐案带动起江淮风云,宗室里有些人就“病了”,想来,过不了多少时间,可能就会“病逝”了。
明玉如今再听钱昌暗示先帝第十九子病逝、第二十子被抄家关押在皇陵,那可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人家都被打压得活不下去了,还不能孤注一掷地反抗一回吗?
可是,这些人反抗得也太下作了,受了皇权的压迫,拿老百姓出气,明明白白的欺软怕硬,就算死了也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的结局,连累得无辜之人命丧黄泉,他们还不如一直苟着!
他们要是拿出真本事来,让皇帝见识他们的能干,或者直接把刀对准皇帝,明玉还会佩服一下,想想那些穷凶极恶视人命如草芥的匪徒,居然是为他们抢钱铸兵器的,呵呵,居然用这种恶人,明玉只会觉得这辈子造孽,活该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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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王狼子野心,咱们居然还想拉拢他。”皇后心有余悸,叫道,“我儿可千万千万运气好些,千万别妄动!”
顾嬷嬷也是头皮发麻“殿下应该还没有动作,再者顺王不出众,殿下也不会先去接触他。”
“该死的顺王,坑死人了!什么东西,还敢肖想皇位!”
大皇子到了坤宁宫之后,脸色十分难看,皇后已经顾不得安慰他,开门见山地问“顺王倒了,你还没有亲近他吧?”
大皇子低着头,说“顺王叔早先说看重我,我与他早就有了来往。”父皇威严凌厉,他亲近不来,就去亲近对他慈爱的顺王叔了,谁知道,顺王叔居然想抢他的皇位,这就过分了,顺王真是该死!
皇后脑袋一懵,身子就往后倒。
顾嬷嬷连忙去扶,说“皇后娘娘,顺王已经倒了,但是,皇上并没有迁怒于殿下啊。殿下,皇上毕竟是您的父亲,您就将顺王如何巧舌如簧骗了您如实说了,您可是孝顺孩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忤逆君父,只不过是叔侄合得来,多说几句话而已……”
大皇子其实这次也吓着了,认认真真地听着顾嬷嬷的话,最后在皇后和顾嬷嬷的帮助下,将言行举止都练好了,才往乾清宫去了。
然后,乾清宫传出皇帝留大皇子一起用膳的消息。
皇后如释重负。太好了,逃过一劫!皇上仁厚,到底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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