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要离开,完全不急,怎么舒服怎么来,当然不赶路,宣王也跟着明玉一起,乘船一起,骑马一起,坐马车也一起……
钱昌等人看得直皱眉,明玉倒不生气。这次出宫,她得了好处,皇帝更得了好处,至于男女大防,她是月华公子啊,跟宣王一见如故不行吗?
宣王自在逍遥之余,不禁十分失落。如果明玉当年没进宫就好了,如果明玉是他的王妃就好了……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明玉带人烧起火,清洗了猎物和鱼,一步一步教众人如何烧制好吃,众人以明玉和宣王为中心,也燃起一个个火堆,依葫芦画瓢地烤赶来,渐渐地,清风将香味送出老远。
众人渐渐放开了,满脸是笑。要不说贵妃娘娘厨艺好呢,原来吃粽子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贵妃娘娘厉害了,如今,他们这些没做过菜的人,用贵妃娘娘的法子,用贵妃娘娘配制的调料弄出来的吃的就这样美味!
天气晴朗,太阳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心情舒畅的众人恨不得高歌一曲,正吃得高兴,一群响马突然从山上冲下来了,众人大惊,急忙去护明玉和宣王。
那些马十分蛮横地在场子里冲了几个回合,几个彪形大汉一直在大叫“喂,瞎了眼吗,堵着路?将钱财都拿出来,算是给爷爷陪罪了!”
众人训练有素,全部挡在明玉和宣王跟前,手里已经握住了兵器,不理会一地狼藉,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围过来的一群人敢在贵妃娘娘和宣王千岁面前自称爷爷,真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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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没有机会说出更多嚣张的话,就被钱昌等人拿下了,一个个倒在地上缩成了鹌鹑“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出来讨点儿吃的……”
阿九幸灾乐祸地说“高手就是高手,纵然一对十也是稳赢!蠢货就是蠢货,稍微一引诱就往圈套里钻!”
明玉手里还拿着烤鱼,十分不高兴“我只看到你们想抢劫,才没看到你们有敬老慈幼之心!”
“对,可能他们手上还有人命呢,叫人来查!”宣王也不高兴。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本来跟明玉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了,这群山匪敢坏他兴致,就是找死!
山贼们才是郁闷得要死的。他们比人家多二三十号人,结果,没一盏茶的工夫就被人全撂倒了,这都是什么人啊?要知道这些人这样厉害,他们就不冒头了啊!
侍卫们将人捆结实了,看着地上的各类烤肉,恨得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该死的,浪费我们的美食,等我们吃完了再找事不行吗?
钱昌脸色很不好看。附近的锦衣卫是死的吗?这样一个匪洞他们就没察觉?
蓝景等人是近身服侍明玉的,自然也在保护圈,没受伤,却在混乱中扭伤了脚,磨着牙。天子治下的太平盛世,怎么这么多混账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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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一个带路的,钱昌领着二十个精明干练的侍卫悄悄地往山上摸去。山林茫茫,山顶居然有一个隐秘的洞,从洞口进去,小心地穿行在曲曲折折的山洞,众人心中的震惊完全浮现于脸上。
钱昌皱眉。天啊,真不怪探子无能,这地方太隐蔽了!
大约走了十丈,出了山洞,借着月光,入目是稀稀落落的草屋,还有篝火,几个壮汉正在烤肉,大口喝酒,大声说话
“痛快!干这种事太痛快了,他们自家人卖人,咱们不仅得了人,还能挖银子!哈哈哈哈!”
“老大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那么多人,不会出事,可能又遇到肥羊了吧,那可就赚了。”
“三哥,东边洞子里的那个可是个千金小姐,真的留下来当压寨夫人啊,多浪费啊,拿她换千百两银子多好?”
“哼,想什么呢?咱们不用拿她去换,就有千两万两的银子拿!实话告诉你,她是千金小姐不错,但是,她是原配生的啊,现在她家是继母当家,她如今出了事,那些下人可是有逃走的,咱们为什么要让那三只蚂蚁逃跑成了呢?咱们收着银子呢,目的就就毁了她,这么说吧,她继母继妹高兴着呢,你以为她家会拿钱赎她一个会败坏清名的失贞之人?咱们只要拿捏着这个小妞,以后缺银子了,直接找她后娘就完了。”
“哎呀,对啊,咱们可是有把柄在的的,时不时地去‘借’千百两银子花花,她那后娘敢不给?”
“这么说,她是咱们的摇钱树啊,那还真不能玩死。”
“哈哈,她出身好,也耐不住倒霉啊,如今她有了孩子,等到孩子生下来,她也就更听话了……”
钱昌仔细扫了了圈,没看到那个众匪口中的千金小姐,只是确定了没有好人,立马带上摸了上去,没弄出多大动静地,一刀一个地,将匪徒都解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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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看着钱昌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来到自己跟前,懵了“这是谁?”
钱昌说“山后面是匪窝,这姑娘是他们抢来的,关键是,这姑娘是被后娘算计了,她家里可能容不下她了。”
随后,明玉听着那姑娘一边撕心裂肺地哭一边语无伦次地叫喊什么要打掉孩子,好容易弄清楚了事情原委,便看向宣王,宣王皱眉“看我干嘛?与我无关!”
明玉让蓝景带着哭闹不止的姑娘去找周太医,然后,对宣王笑得一脸讨好,说“怎么与你无关呢,你是大善人,做做好事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姑娘归你安置了。你看我这一路收的人,若要都放在赵府,多辛苦我哥哥嫂子啊。”
“喂,过分了啊。”宣王瞪眼。一个不干净的疯女人,有什么值得救的?真正贞烈,就应该去死啊。
“我这不是不方便嘛,只能拜托你了。对了,这山寨里就她一个无辜的人?”
宣王嫌疯女人晦气,便不开口了。
钱昌平静地说“还有很多尸体,这姑娘说少数是反抗时被杀的,大多数是顺从也被喜怒无常的匪徒杀了。”
“反抗要杀,顺从也杀?”
“对,这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
明玉看着被捆住的一群人,眼神如刀,冷冷地道“那他们也去死吧。”
“你们说话不算数,说好了我带路你们就会放了我的!”刚刚被揪出来带路的疯狂挣扎起来。
钱昌立刻敏锐地说“主子,刚才咱们说的是把他们交给官府,他的意思是交给官府他们就会被放了吗?主子,这百十号人应该与官府有勾连,到底是什么来路,还得查一查。”
那人听了,一下子被什么堵住了嘴巴似的,叫声顿消。
其他被捆着的人对那个叫破秘密的怒目而视你这白痴!你可坑苦我们了,知道他们是本事大的人,不会闭嘴吗?这下好了,咱们完了,极可能连累罩着咱们知道咱们根底的那些人,大家被揭了老底,一块完蛋了,还有什么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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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与宣王商量之后,便决定先留在匪窝。这里山清水秀,郁郁葱葱的林木惹人眼醉。
不过兵器与血腥将这世外桃源化作了地狱。钱昌等人只将明玉和宣王引在风景秀美之地,挡住了他们直面鲜血与绝望的残酷。
“明玉,怎么样?”阿九得意洋洋地。明玉又得了功德,这些功德有一半是属于它的。
“你很厉害。”明玉笑着说。心里却十分不舒服,既然阿九知道这里是匪窝,为什么南下的时候不说呢?这回程才说,匪窝多存在了半年,半年又可以多造多少孽???可是,这本是阿九的自由,若是阿九不说,这匪窝可以一直作恶……心里堵得慌,却没有立场责怪阿九。
“当然,等到你回了宫,我可以更厉害!”
明玉没有说话。她并不喜欢后宫,偏偏阿九名为宫斗系统,阿九到底是怎么跟她绑定的?上辈子那个愚蠢的赵贵人,真的是她?
“当然,那个宠妃系统实力很强,我尚且不是对手,不过,你放心,只要功德足够,我可以与之一争高下——不对,我一定会胜的。”阿九见明玉沉默,讪讪地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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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程时,明玉特意穿了紫色的长衫,头上玉冠没有紫色的,直接用了紫色闪金的发带,配上那温和的面容温暖的眼神,整个人看起来秀逸洒脱。
宣王不怎么高兴地看着特别高兴的明玉,咬牙切齿地说“这群匪徒也是运数尽了,不然,哪里能栽到我们手上?不过,皇兄该高兴了,他这次又是收获满满。”皇兄的运气真不错,这算是阴差阳错地除掉了一处大患啊!
嫉妒!!!
“又?”
“对啊,他一次又一次地走好运,难道这是天子气运?我真是不明白,我是亲王啊,怎么我的运气和皇兄的运气差那么多?”
“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在这天下,你称得上第二啊,胆大包天地说一句,大殿下都不及你。”
宣王听了,吐了一口浊气。所以说,为什么要跟明玉致气?你气死,她都不知道是她气的,也不知道你生气了!
明玉心情不错,看着天高云淡,说“你马上就要回府了,不知道你家世子还是不是亲近你。”
“听你说这废话,我儿子能不亲近我?”
明玉故意怼他“当然,你有一群儿子呢,世子跟他们又不是一个娘,正常来说,世子自然不喜欢你偏袒他们,也就慢慢地不喜欢你了啊。你瞧你嫂子喜欢我吗?立场不对呀。”
宣王听到前面还以为自家王妃得罪明玉了,听到后面觉得别扭了“你这话说的,夫为妻纲,父父子子,他们都是依靠我才站住的。”
“其实,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平衡妻和妾的?你们男人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呢……”
“闭嘴。”宣王看着四周,眼神狠戾,说,“有些话不能说!”
行吧,本来宣王就是男的,自然不会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想问题。感同身受这个词,大概并不适用于男女之间。
先后十只信鸽飞往紫禁城,皇帝派了人来接手后续诸事,明玉和宣王在停留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得以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路程,明玉就不理会宣王了,宣王觉得自己是为了明玉好而明玉不领情,十分难受,也赌气不理会明玉。
两个大佬赌气,其他人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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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人衣着光鲜,马也是膘肥体壮,十分耀眼,浩浩荡荡地从官路上走过,远处的田间,几个劳作的百姓看着,眼中流露出十成十的羡慕。
现在已经开始秋收了,天高云淡是真的,对于百姓而言,太阳底下照样是热的,酷热。庄稼的发黄的叶子像锯齿一样划在皮肤上,虽然他们皮糙肉厚不痛,但是,痒啊,汗水流过那滋味,真是蜇得人难受极了。
一个人拿起黑乎乎的布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长叹一声“瞧瞧人家在这时候还在外面跑,肯定不担心庄稼地,一定就是贵人啊。”
“是啊,不是贵人,也是手里有钱,不用下田干活的人。”
“前两天不是有传言说宣王千岁要回京了吗?不会是这一队人马吧?”
“当然不会,宣王千岁那是何等的贵人,怎么着队伍也得拉个十里八里的,这队伍,还是人马少了些。”
“我觉得也是,你想想皇上出来时候的队伍,大家都说有百里长,宣王千岁可是皇上老爷的亲弟弟,出来的队伍怎么着也得有五十里吧?这看着没多少人啊。”
“说的是,哎呀,听说,皇上老爷在皇城里也种地,用的锄头都是金锄头。”
“我知道,我知道,皇上老爷用的斧子也是金子做的!一顿饭吃十个白馒头!”
众人正说的热闹,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说“皇上老爷都那么多金子了,为什么还要每家出一两银子的车马费给宣王千岁啊?他们兄弟不是天底下最有钱的兄弟吗?”
大家听了,黝黑的面容上露出凄凉之色,都不说话了,又低头干起活儿来。这些贵人出门,要他们来掏车马费,凭什么啊?又不是他们让贵人们出门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好容易庄稼成熟了,收各种税不说,还总是要这样那样的费,唉,今年秋收,家里能落几斤粮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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