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
叶慈脱口而出,且态度坚决。
刘珩蹙眉,“你为何不乐意?本殿下可以承诺你,用高于市场价收购药材。”
叶慈依旧摇头拒绝。
“不说饶过少府,单独给殿下供应药材,会得罪多少人。就说这药材到了殿下手中,我可不敢保证药材还是云霞山的药材,更不敢保证药材是不是正常药材。
万一,殿下吃了我提供的药材吃出毛病,我可承担不起责任。我怕死!殿下还是另外请人提供药材吧!”
刘珩板着一张脸,明显不高兴,可是叶慈的担心也是实实在在。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三皇子刘珩的病久治不愈问题就是出在药材上面。至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药材上面。
少府是皇帝的,采购药材这类入口救命东西的官员,必然是皇帝的心腹重臣。
偏偏……
三皇子刘珩用的药材出了问题,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鬼名堂,不敢深想。
刘珩当即说道“是本殿下考虑不周。叶姑娘本就麻烦缠身,再让你提供药材,就是害你。这件事就当没说过,忘了吧。”
“这样吧,我们张家直接问叶姑娘采购药材。至于这些药材做什么用处,用在何人身上,和叶姑娘半点关系也没有。叶姑娘,你可愿意为张家提供药材?价格好商量。
张五郎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发声,缓解尴尬。
而且,他的这个办法,最大程度上解决了叶慈的后顾之忧。
既然是卖药材,卖给谁不是卖。
张家肯溢价收购药材,之后的事情同叶家庄没有丝毫关系,这笔买卖貌似做得。
叶慈有一点点心动。
她还考虑到,后续还要麻烦张五郎帮忙搞户籍,彻底和叶家断绝亲缘关系,因此她愿意结交张五郎。卖张家一个好,也是很有必要的。
想明白后,叶慈爽快应下,“张公子如果不嫌弃我家的药材,你愿意买我自然愿意卖。买卖公平,以市场价交易即可。”
她不用在价钱上面占便宜。
人家肯溢价收购,那是情分。但她不能将别人的好意当成理所当然。
都是互帮互助,犯不着为了一点药材钱欠下人情。
“那就说好了。每月月底,叶家庄往京城张家提供药材。如有不便,运输这一块我们张家派人负责,不劳烦叶姑娘。”
“如果你们张家负责运输,价钱上面我还可以给予优惠。”
“好说,好说!”
张五郎哈哈一笑,瞧他机智的小脑袋,好歹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要不然……
三皇子殿下一会又该自闭啦。
少年初识情滋味,那是各种不对劲啊!毛病一箩筐一箩筐。偏偏身份又高,只能小心哄着。
张五郎算是看明白了,将叶慈哄高兴了,三皇子殿下也会跟着高兴。
瞧瞧,他多聪明!
家里老头子对他各种嫌弃,分明就是老眼昏花,看不见他身上的闪光点。
他大度,就不和自家老头子一般见识。
这顿酒喝了好几个时辰,足足喝到月上柳梢头。
庄子安静下来,乡农们顺利卖了青豆,拿了钱离去。
货物装车,出发前往双河镇。
算算时间,货物已经顺利登船,明儿一早顺河而下,后日大早上府城的居民就能吃到产自武清县云霞山的青豆。
张五郎喝醉了,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刘珩怀疑他是装醉。
因为,张五郎在耍酒疯,借着酒劲指责叶慈暴殄天物。
“竟然用御马监的名贵马匹当畜力使用,运送青豆。你那些青豆全卖了,也不够买一匹御马监的马。叶姑娘,你在糟蹋马,你知不知道。御马监的马就该用在战场上,而不是给你驮运货物。”
“他醉了,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邓少通,将五郎扶下去,灌一碗醒酒汤。”
“喏!”
邓少通叫上几个小黄门,一拥而上,强行将话多的张五郎带下去。
月亮半圆,夜风吹拂,凉爽透气,舒服自在。
叶慈眯着眼睛,望着明月,突然诗兴大发。
然而……
不学无术啊不学无术,和月亮有关的诗词,完整的只记得李太白的《静夜思》,剩下的全是一句两句,句句不成诗。
给她机会抄诗仙诗圣的作品,还不怕被人揭穿,她都不会抄。
嘤嘤嘤……典型的不学无术,注定做不了‘大文豪’,不能让人虎躯一震,恐怖如斯。
想想真是亏大了!但凡上辈子肯用点功,将《唐诗三百首》牢记在心,这辈子直接将自己抄成一个才女,文采斐然,天下名人。何须辛辛苦苦困在山沟沟里经营一个小庄子。
悔不当初啊!
从今天开始要努力学习!
低头看一眼杯中酒,算了,明天再努力也不迟。
哎呀,最近事情多,不如等下个月天气冷下来再努力。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她摇头晃脑,迷迷糊糊,嘴角挂着笑容,刘珩看着这一幕,心头欢喜异常。
这模样的叶慈,难得一见,他要看清楚每一个细节,要牢牢记在心头。
“你看我作甚?”叶慈忽然间,好像就清醒了。
“等我回了京城,你会挂念本殿下吗?本殿下会挂念你。毕竟本殿下的身体因你好转。”
叶慈挥挥手,又是迷迷糊糊,“殿下不必客气。你就是,太谨慎了,谨慎过头了。我要是皇帝,我也不喜欢你这种性子,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难免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咦?!
今儿难得啊。
叶慈竟然舍得说几句真话。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皇子,嫡出皇子,尊贵无比,就该嚣张跋扈。你自己想想,堂堂皇子殿下都活得战战兢兢,你让下面的人如何伸展手脚?任性就好!皇帝肯定喜欢你任性胡为。”
“你是说把柄吗?本殿下活得太严肃,好像没把柄,让人不放心,是吗?”
叶慈身体微微前倾,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你还没到弱冠之年,正该年轻气盛,恣意妄为。过分深沉,除了让你显老之外,就是不放心。”
刘珩琢磨一番,缓缓点头。
叶慈又笑道“你看我,就让人放心。别管谁来,瞧我这做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山野丫头,伸伸手指头就能掐死。哈哈哈……”
她得意的笑,笑得极为畅快。
刘珩也跟着笑起来,“多谢提点!本殿下过去的确活得太过谨慎小心,不符合年龄的深沉,自然让人不喜欢。”
“孺子可教!”
叶慈端起酒杯,今晚上心情不错,哼着乡间小曲,舒坦啊!
刘珩跟着她一起哼唱,一开始跟不上调子,哼唱了几句之后仿佛找到了感觉,竟然能和叶慈合上,颇有些趣味。脸上也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热血,就是这个味。
青春少年,就得恣意妄为。以他的身份,只要不造反,怎么造都行。皇帝不仅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深感满意。
过去那些时日,他自误啊!
一曲哼唱完毕,他喝了一口茶。
想起一件要紧事,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说了吧。
“康兴发第一次上云霞观,你曾提醒他当心水火。那次他领着差事外出公干,听闻路上遇到水匪,差一点阴沟里翻船。这一次,他遭遇雷火,连命都给丢了。果然应了你当初说的当心水火的说法。
你放心,那日在场的人,本殿下已经下了封口令,不会有人知道你曾为康兴发测算吉凶。”
“殿下又在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提醒过康兴发当心水火?我怎么不记得。殿下莫非是记差了,张冠李戴,将别人的事情安插在我的头上。”
叶慈矢口否认。
什么水火,什么测算吉凶,她是坚决不认的。
打死都不认。
就是这个态度!谁来都一样。
刘珩见状,反而笑了起来,“你说的对,都是本殿下胡说八道,你什么都没说过。不过,本殿下还是要谢谢你。
康兴发遭遇雷火,究竟是天罚还是别的缘由,已经不重要。总而言之,本殿下承你这个情。你不仅救了本殿下的命,还替本殿下化解危机,我敬你,你随意。”
他端起酒杯,一口喝光。
叶慈却已经趴在桌上眯起了眼睛,眼看着就要睡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推推她,没推动。
算了!
他就委屈一下,扶着她回房。
事先声明,绝不是占便宜,他是清白的。
“殿下何故平白污人清白?”叶慈突然出声询问。
刘珩手头一抖,然后,叶慈再次趴在桌上,差点磕着鼻头。
“本殿下只是扶你回房,没有污你清白。你若是嫌弃,本殿下叫仆妇过来伺候。”
“你还敢说没有。你污蔑我给康兴发测算吉凶,你就是污我清白。”
哈?
原来她是说这件事。
刘珩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
“我是醉了,但是你别想栽赃陷害。你记住,京城所有人所有事都和我没关系。”
“好好好,和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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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哈皮。
元宝也要哈皮,一边哈皮一边码字,不愧是勤劳的码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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