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勿记仇得很。
他并没有忘记,在京郊跑马场,此女子就曾言语不详,令他误会乖宝爱慕之人,是萧子衍。
那时候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醋海里沉浮,对乖宝不假辞色,也惹了她伤心。
如今,她又是如此,非得将水搅浑。
她是御史嫡女,不能轻易动她,此番只是口头警告,若还有下次,他定不会手软。
天云本以为还有场硬仗要打,毕竟于善睐倒下的时机那样巧妙,她又是先出手之人,若是殿下不肯信,自己也百口莫辩。
结果她没想到,萧子勿自己就收拾干净了!
天云还不知道穆府,羽袅色*未遂,被连夜扔出门的事,否则只会更加感慨。
哎,这恋爱谈得简直是太省心了。
※※※※
谢舞韵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两人的互动,真是把她往死里虐!
三殿下的手从云儿颊侧离开,又攀上她的发顶,在云儿不满发髻被弄乱的抗议下,又揉捏上她的耳垂。
那只手,就像长在云儿身上似的,黏糊糊不肯下来。
眼里的柔情,像要将人溺毙在里头。
太腻歪了!
原来狼狗被收服以后,是这个样子?
谢舞韵手指分开,遮在眼前,既怕被虐,又贱贱地想看下去。
便是此时,她偷瞄到萧子勿淡淡望过来的目光。
察觉到他似乎有话,想单独对天云说,谢舞韵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偷听。
于善睐那会儿,她是担心云儿被于善睐忽悠,这才硬要留下。
如今,她识趣地退开。
只是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天云双颊微微发烫,羞怯地催促道“还不快走?”
谢舞韵怪笑着走远“嫌我碍眼了,是吧?”
雪色的耳下软肉,被他干燥指腹磨得糜红,天云受不住,微微侧过身想避开他的魔爪。
“殿下想和我说什么?”
萧子勿掏出怀里,早已雕刻好的佛牌,递给她“听说戴上这个挺灵的,你可有了?”
这块佛牌他刻了两宿,原是不想送的,将希翼寄托给神佛,不过是求个心理慰藉。
他从不信佛,也不怕鬼,只身来到这世上,无惧无畏,更别提信仰之物。
可眼下,却有了想保护之人。
是他之幸。
天云脑子里突然出现,灵棋浑身缠满佛牌的傻样,又正视面前男子清越的眼眸,带着点点期待的光亮。
她淡定摇摇头,“没有!”
语气十分斩钉截铁。
我没有佛牌。
抿直的薄唇微松,萧子勿神态自若地俯下身“我帮你戴上。”
说着,便要帮她把腰牌系在腰间。
“哎?”
男子玉冠白衣,已然脱去稚气,长成清隽挺拔的高大身形,毫无顾忌在她面前蹲下,天云吓得后撤数步。
她按住男子劲节的手骨,语气含了些慌乱“我自己来便好。”
他乃大梁三皇子,将来或许还要承继大统,怎可如此低下身段,为她一个闺帷女子系腰牌?
谷<spa> 萧子勿却掌着她的腰,不给她往后撤的机会,亲手将蔷薇纹封佩的佛牌系在她的腰间。
燥热的大掌贴在腰侧,那块肌肤便好像要烧起来一般,她羽睫忽闪忽闪,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她欲言又止“殿下……”
“嗯?”系完,他还欣赏了一番。
乖宝腰肢纤纤,双掌箍着都绰绰有余。这纹路古怪的佛牌,若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会显得老气,可系在她身上,却让她柔美的气息中透着股出尘的仙气。
实在是锦上添花。
要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萧子勿盯着看了好一会,剑眉舒展,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可片刻后,又紧紧锁拢起眉头,他问“若不上桐花台,可以么?”
这样的她,让他只想将其藏起来,锁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独自占有,再不愿让第二人窥探到她的美好。
他这话题转的这么快,天云都没跟上弯儿。
她有些懵“为何不能上桐花台?”
他不是还亲自做了佛牌,保佑自己能顺利进复赛么,如今又变卦了?
其实她也只是想为母亲争口气,让她能在刘舅母面前,不至于那么被动,连还口都不能理直气壮!
其他的,便无可无不可。
若萧子勿会因此不悦,她必定不会上。
不过,他终究咽下了涌到喉间的占有欲,没再说下去,只阖眸,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罢了,没什么。”
※※※※
园子内部,是环绕擂台而建,各间厢房相连围成圆弧状,以供参赛姑娘们歇息,梳妆而用。
相当于现代舞台,后台的化妆间、茶水间。
里头都是待参赛的秀女,尚且待字闺中,自然要严加看守,不得让男宾入内,坏了清誉。
因此,萧子勿只能先行离开。
谢舞韵帮她捧着镶鲛珠妆奁盒,是方才萧子勿新送过来的,都是丽嫔留下的贵重头面,其中有一顶攒丝随侯珠花云冠最为珍贵。
花冠上镶嵌的随侯珠,便是如今的大梁国库,都找不出一颗。
谢舞韵非要帮忙抱着,天云便也由着她,在她身后撑伞遮挡阳光。
谢舞韵忍不住幻想,若于善睐看见这妆奁盒,会怎么样?
定是脸上跟吞苍蝇般,面色铁青。想着想着,她禁不住偷乐“原来三皇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对待旁人。不假辞色,而对待云儿,便另当别论了。
于善睐精心算计,不就为了妆奁盒里这点东西,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得逞。
难道老天爷真的有眼,人一生所能拥有的,从生下来那一刻,便已注定好了?
强求,终是无用。
谢舞韵自顾自点点头,越发觉得这话在理。
天云却未对她搞怪的话展颜。
殿下送来的这些东西,皆是首饰钗环,精美华贵的妆点之物,能让她在桐花台上更为耀眼夺目。
可他方才脱口而出,却不想让自己上台。
要知道,往往是人未经思考,说出的话,才最能体现他内心的想法。
也就是说,殿下私心里,是不愿看到自己上台的。
可他又妥帖地安排好了这一切,连佛牌这样玄乎其玄的东西,都亲手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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