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洵一路扶着墙来到姜九离的房间时,她正靠在床上,手捧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九离姑娘,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她闻言一惊,急忙收起书本,理了理衣衫。
惊惧、羞恼、愤怒……到最后的嘲讽、得意……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化了数次。
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当日是吴洵救的自己,具体方式可能不清楚,但肌肤相见是必然的。
并且,关于东厂组建这样的大事,她当然也不可能没听说。
吴洵能感受到她的幸灾乐祸,没有理会,径直向前走去。
“你不要过来!”她急喊一声。
“我奉太后之命查看你的伤势,还请九离姑娘配合一些。”
“我用不着,你快……啊,你干什么!”
吴洵全不理会,霸道地解开了她的上衣,仔细观察起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或是因为伤重,或是因为惊吓,姜九离此刻一动不动,任凭吴洵施为。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了一会儿,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她别过身子,以手拭泪。
“呵呵……”
忽然,她冷笑了起来。
“吴总管医术了得,只可惜这一身本领再无用武之地了……”
“也许从一开始,内务府就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吴洵默不作声,自顾做自己的事。
“好了,九离姑娘,再换两天药就没事了……”
说罢,他径直离去,倒让姜九离一愣。
走出门口时,他微微转头……
呵,你就得意吧,到时候……吓你一跳!
离开甘泉宫后,吴洵身心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急忙回到东厂衙门,洗漱一番。
原本看到他回来的马猴儿等人激动无比,以为今天的训练结束了,没想到他只是匆匆回来,没一会儿又再度匆匆离去,几人一下子如坠深渊。
吴洵调整了一番后,直向刑部大牢走去。
显然,万太后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一路走到胡九峰几人的大牢,并未费太多唇舌。
“是你?”
须发凌乱,一声恶臭的胡九峰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对面和边上牢房的赵大丰、鲍顺、路培也各自一惊,纷纷起身。
“胡兄,几位好久不见……”
几人看着他,目光警惕起来。
“数日不见,真是容光焕发,春风得意啊……”胡九峰冷笑道,“来看我们几个的笑话吗?”
“胡兄何出此言?当日若非胡兄几位将我带到咸阳,也没有吴某的今日啊……”吴洵摇头笑道,“今日,吴某正是来救各位脱离水火的。”
胡九峰粗眉皱起,对面的赵大丰急问“你能救我们出去?”
“不然呢?我专程来这里与你们说笑?”
“你现在……什么身份?”看着吴洵一身威风凛凛的玄青长袍,胡九峰眯眼道。
“东厂之主。”
“东厂……”
几人一直关押在牢中,对外面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吴洵不得不浪费了一番唇舌……
“什么?刘公公竟然……”几人无不惊恐万状。
“让我们跟着一群阉人做事,休想!”赵大丰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道。
“赵大哥,其实也不是要我们净身,吴厂公不是说了是外围人员吗?”
相比之下,鲍顺和路培显然动了心,毕竟能从这幽暗的大牢里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有什么区别?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与阉人为伍,我做不到!”赵大丰一甩袖子。
“赵大哥……”
吴洵脸上一抽,眼中露出一丝杀气。
“吴……厂公……”胡九峰深吸一口气,“厂公若真能带我兄弟四人离开这里,我们愿为东厂效力!”
“胡大哥……”赵大丰瞪大眼睛。
“还是胡兄识时务……”吴洵冷笑一声。
起初几人还以为吴洵夸夸其谈,但跟着他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出刑部大牢后,他们才认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已今非昔比了。
他们一路跟在后面,来到了咸阳北边的一处荒郊,月黑风高,寒意袭袭……
“小子,带我们到这里做什么,有屁快放,老子可没空听你闲扯……”
“砰!”
谁也没想到,赵大丰话未说完,吴洵便猛一抬腿,踢在了他侧脖上。
巨大的冲力让他整个头颈部位瞬间变形,口鼻之中鲜血直飙。
他脑袋“嗡”的一声陷入空白,未反应过来时,颈边已被一道冷锋抵住,巨大的劲力将他整个人压跪在地上。
“赵大哥!”
鲍顺和路培大惊失色,胡九峰刚踏近一步,便被吴洵冰冷的眼神吓退。
手握挟雪,他俯视着赵大丰,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不屑与阉人为伍?那你赵大丰,你们几个又是什么货色?”
“你……”赵大丰喷出一口黑血。
“马猴儿为了监视一个可疑人物,数九隆冬泡在池塘里几个时辰,朱大俊被人抓住拷打了三天三夜,一个字都没透露,盛健为了修练夜视功夫,每天只在中午睡一、二个时辰,坚持了十二年……”他嗓音渐渐提高,“他们在为大秦,为太后搏命时,你们又在干什么?”
赵大丰的身体微颤起来,鲍顺和路培各自低下了头,唯有胡九峰侧过身去,看不出神情。
“和他们相比,你们几个一边拿着高官厚禄,一边诋毁朝廷浑浊,识人不明,一边享受着特殊的身份,在江湖上为所欲为,一边抱怨差事辛苦,俸禄微薄……吃着朝廷的饭,砸着朝廷的锅,你们几个,猪狗不如!”
“不要说了……”胡九峰握紧拳头。
“这些年来,灰鹡营在你们几个的领导下,已形同虚设!你们,对得起身上这身衣服吗?”
“我叫你不要说了!”胡九峰大吼一声,猛地一拳砸向吴洵面门。
“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吴洵竟然不闪不避,直直挨了这一下。
一弯鲜红洒向夜空……
吴洵立定后甩头吐掉一口血痰,胡九峰身躯剧颤,仿佛要将牙齿咬碎。
“灰鹡营已被遣散,若非看在你们几个尚有几分经验的分上,你们的死活我根本不会关心。”他冷笑道,“本想着你们尚存几分爱国之心,还愿意以有用之躯报效国家,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你们滚吧!”
“咚!”
他刚一说完,胡九峰便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另外三人也深埋面孔。
“厂公在上,我等愿为东厂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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