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近两个时辰里,沈雪带着三个丫环先走进了瑞盛和裁衣铺,听得“沈家五小姐”,小伙计立即请来铺子的大师傅,三个丫环兴奋挑选衣料之时,沈雪请那大师傅到里间说话,留下五张图画之后告辞离开。随后,沈雪进了利生和铁器铺子,她没有时间久等,便拿了一个大约五两的银锭子让店里的胖子伙计请大掌柜的出来单独相见,摆出三张图画,一番讲述带比划,大掌柜的允了个能交付但不定期。再后,又以十两银子在花团锦簇的尚珍和珠宝阁约见了头牌玉雕师,留下两张图画,最后,沈雪从安泰和药铺提了一个大大的药包出来。
当太阳将要落山,西边的天空印满晚霞的时候,沈雪才回到了沈一刀守候的马车旁,这时候才发现怎一个累字了得,脚脖子都快走断了。沈雪暗自咬牙,这娇滴滴的身子,从明天起,有得好受的!
有点出乎意料,沈一刀并无不耐烦,待几个人上车,挥起马鞭,马车辚辚驶过西大街,驶出西城门,向鹿山桃林?j的桃花山庄进发。
到夜幕低张时,车队赶到了桃林?j山脚下。
桃林?j西是百丈悬崖,东是低缓土坡,从西北部的群山里奔腾而出一条大河,顺着地势环桃林?j缓坡而过,沿岸石堤挡住了河水对桃林?j的冲刷,奇特的地形地貌,使桃林?j形成相对独立的空间。
沈雪开始喜欢这个地方,心里更萌生了隐隐的期待,那个沈凯川闲置了十多年的桃花山庄,不要太破败哦!
马车驶过横卧河面的石拱桥。
当年许阁老为了保持原本的山野风貌,并没有大兴土木修筑园林,只在桃林里面用白色鹅卵石铺出甬道,蜿蜒而上到山腰,借着暮色远远望去,好像一片碧绿繁茂之中舒展着一匹时隐时现的白练。
站在山庄外面,山庄并不显眼,只有高高的灰墙,和一片停车拴马的白色鹅卵石空阔地,大门上方的桃木匾题着“桃花山庄”四个字,这几个字可谓颜筋柳骨,笔力沉着酣畅,风骨卓然,令沈雪暗暗称赞。
从大门进入山庄内,豁然开朗,但见得林木葱茏,翠竹修直,随处可见鲜花芳草,花木深处有曲折清泠的山泉流淌于石隙之间,前厅后院,曲径回连,楼阁台榭,雕栏玉砌,较之长安城里的高门大户,多了几分宽广清静,而正合了沈雪心意。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上前与沈雪见礼:“卑职沈二刀,见过五小姐。”揖手躬身,甚是恭敬。这人中等身材,细眉挺鼻,双眼灵活敏锐而又透着文雅淡定的气质,可能是心情不错,眉眼含笑。
卑职!沈——二刀!从没听过!沈雪呆了呆,她爹沈凯川,有两把刀?她抬眸看向沈二刀,心生一种感觉,好似沈二刀不敢与她对视,有不安、歉疚、愧悔隐藏在那笑容之后。这种感觉奇怪极了。
沈一刀道:“五小姐,二刀是这山庄的总管,五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二刀,不能办的他也会想办法办了。”双手一拱行了个礼,“天色已晚,卑职还得赶回府去,就此向五小姐告辞。”说完,即带车队离开。
沈雪撇撇嘴,沈凯川的安排有些奇怪,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
在沈二刀有条不紊的安置下,沈雪主仆很快在主院住下。主院濒临一泓曲水,一排五间殿阁全是紫檀木雕镂而成,殿外绕以朱栏回廊,殿前花木疏落有致。
沈雪见到山庄里的仆从时,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十多个仆从,或伤残,或年老,但行动间干净利落,眉宇间沉着惕厉,有一股从血火里爬出来看穿生死又珍爱生命的慨然。而另十来个妇人明显是他们的妻子。沈雪心里的小人开始碎碎念叨,这些人,怕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桃花山庄是他们养老的地方,是以非仆,却也非主,要想在这儿长住,这不主不仆的分寸可得把握好。
用过晚膳已近亥时,随沈雪来到山庄的几个人,一个个累得不轻,梳洗后各自回房歇息。
夜凉如水。胖猫花花蜷睡在床的一角。
沈雪拥着犹有阳光味道的新被子,真心累,真心想睡觉,可是心里一阵阵没来由的混乱,怎么也睡不着,想来想去归结于有着多年从军的记忆,新到桃花山庄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作一番察看是无法安睡的。
夜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草丛里虫儿在低吟,沈雪缓缓走在鹅卵石的小径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在脑海浮现,好似有些什么可以抓住,却又无从抓起,隐约觉得自己往后的路不太由得自己。
小径在延伸,阴森森的高大树木闪在身后,绕过一处假山,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小小的月牙形池水,池子似以整块玉石挖雕而成,池上水汽氤氲,竟是一弯温泉!
沈雪的呼吸几乎停顿!
星星在墨蓝的苍穹闪烁,一弯下弦月清光如注,氤氲的水汽中,有一颀高男子的侧影,他正在池中裸浴。
沈雪知道自己应该逃之夭夭,从此以后都当作今天晚上早早睡觉了,可是脚却挪不动半步,这红果果的年轻男子的美丽,令她不能不报以惊叹和欣赏,这是上天精镌细刻的杰作!他那宽肩细腰的男性身躯,在淡淡的星月之下,泛着如玉的微光,宛然是一尊毫无瑕疵的玉雕!
年轻男子亮锐的眼波忽然向沈雪这边一转,沈雪立即知道他已发现了她,脸一下子红了,转身便逃!
“看过了想跑?”冷冰冰的男声直刺沈雪的耳朵。
于是,沈雪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一般情况若发现有人窥浴,是个人都会遮掩躲藏,但这年轻男子眼波一转后,竟站了起来,似出水的芙蓉,亭亭然,巍巍然,立在水中央。
沈雪的脸更红了,却又看见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沿着他完美无缺的脖子滚上肌肉鼓耸而又匀和的胸膛,滚入腹下那片漆黑的密丛……沈雪只觉得鼻子一暖,坏了,要流鼻血!
其实这不过是一眨眼之间,年轻男子的身躯幽灵般飞快闪到了假山的另一侧,然后,他走了出来,在沈雪面前站定,缓缓地说:“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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