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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7章 秉笔侍书 ===(1 / 1)

=== 第077章 秉笔侍书 ===

=== 第077章秉笔侍书 ===

文帝在东宫时就不近女色, 同早前三任东宫相比,洁身自好, 后宅干净, 收敛有度,一门心思跟在太傅身边求学,又随先帝在朝堂上处理朝政之事, 一直是历任太子中最得先帝喜欢的一个。

到先帝病重时, 下旨命太子监国。

先帝病榻上的两年,太傅便辅佐太子监国了两年。

太子也是从那时起, 逐步在朝中掌权, 开始为新政物色人员。

封相便是太子在东宫监国时提拔的心腹。

太子监国, 一直至先帝薨逝, 太子登基即位为长风文帝, 长风政权平稳过度, 周遭诸国遣使来朝。是历任长风帝王中,为数极少的能政权平稳过度的一个。

早前的东宫,也就是眼下的文帝, 李彻。

在朝臣心中, 一直认为文帝早年在东宫府邸时, 严于律己, 不沾女色是为了不沉迷在软玉温香里, 因为东宫之位来之不久,文帝尤其谨慎克制。为了区别于早前的东宫, 文帝身边一直没有太子良娣, 太子良媛, 甚至东宫侍妾,所以一直在先帝跟前留得极好的印象。

而后, 东宫在朝中的地位逐渐稳固,不需要太子妃这样的政治筹码来稳固东宫地位。

真正等到文帝登基时,朝中才开始观望后宫之事。

早前在太子潜邸一惯克制,但登基即位,应当会广开后宫。结果文帝登基后,开始大力推行新政改革,提拔了不少军中新贵,又同世家之间在朝堂博弈,心思都在朝政上,似是根本无暇后宫之事。

朝臣忽然反应过来,文帝许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近女色……

兹事体大,朝中不乏猜测,又纷纷开始担心皇室开枝散叶问题。

再后来,文帝祭天时遇刺昏迷,醒来回朝后清理惠王之乱。惠王之乱了解后的某个早朝,文帝冷不丁提及了一句,中宫之位空置得有些久了,让礼部准备立后之事。朝中各个都是人精,纷纷猜测陛下是要立中宫了。但陛下后宫中要么不放人,要么直接上来便要立中宫了,委实有些出乎意料……

但惠王之乱结束,宁王之乱又起,立后之事暂缓,陛下却在建安侯府犯事的节骨眼儿上,忽然召了建安侯府二房的庶女楚洛入宫侍寝。

明眼人一看便知,文帝这是要将楚洛从建安侯府中摘干净。

否则,建安侯府的长房,二房大可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在整个建安侯府处置中,大房削爵,三房流放,只有二房置身事外,这楚洛,正好是二房的庶女。

陛下拎得清楚,也做得让人没有说辞。

陛下宣楚洛上殿。

一个侯府的庶女,京中见过的人都不多,更勿说朝中官吏。

朝中早前一直私下都有议论楚洛之事,但直至今日御史台参奏,朝中多数人才知晓,自楚洛入宫后,一直都是宿在天子的寝殿成明殿中的——那便是与天子同塌而眠,举案齐眉的关系。

文帝身边没有旁的女子,如果文帝让楚洛留在成明殿,恐怕不只是侍寝这么简单……

兴许,这后位,一开始应当是楚洛的……

但自楚洛入宫侍寝后,位份一直没有定,朝中私下不乏议论声,但文帝绝口未提此事。

建安侯府早前之事悬而未决,楚洛入宫侍奉的位份定不下来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今日在殿中,建安侯府被削爵,三房流放,二房虽独善其身,楚洛也应当与后位无缘。

此时御史台拿成明殿一事做文章为难陛下,陛下直接宣诏楚洛入殿中,怕是要直接在殿中给楚洛位份……

楚洛的二哥护驾有功,陛下又才默认了楚颂连在任京中禁军左前卫副使,还留了楚洛一直宿在成明殿。眼下尚在早朝,御史台分明抨击楚洛,陛下却在早朝时正式宣召楚洛入正殿,让她在百官面前高调亮相,也是想让朝中百官亲眼见他对楚洛的重视和尊重……

他做的事,他亲自堵悠悠众口。

若是如此,那楚洛在宫中的位份一定不低。

楚家眼下虽然出不了中宫,但许是这中宫之位,日后还是楚家的……

朝中不乏心如明镜之人。

……

但等到内侍官领了楚洛出殿中,她一直低着头,身姿纤细,仪态温婉,衣着并不华贵,却契合相宜,处处透着端庄和高贵。修长的羽睫微微翘起,一双美目清波流盼,温婉柔和的妆容下,掩着一抹天生的稠丽明艳,呼吸间,似呵气幽兰,透着说不清的动人心魄……

殿中百官纷纷瞩目,半晌,才都陆续回过神来。

—— 原来陛下早前不是不开窍,而是眼光太高!

同这位比,京中一般的贵女还真入不了陛下的眼……

当下,偌大的正殿里,除却楚洛的轻盈的脚步声踩在殿中发出轻轻声响,殿中鸦雀无声,旁人似是连大声呼吸都忘了。

万千目光瞩目下,楚洛缓缓在殿中驻足,没有抬眸,而是朝着殿上的天子行见君礼。

“楚洛见过陛下。”

轻柔的声音,似鸿羽,悠悠然落在天子心底。

多一分似重,少一分轻浮,刚好不偏不倚。

殿中都屏住呼吸,都等着殿上的天子开口,朝着殿中下跪的绝代佳人,唤一声平身。

殿上天子却默不作声。

朝臣诧异,纷纷抬眸看去,目光从楚洛身上,陆续转向殿上那身尊贵的杏黄龙袍上。

李彻身着杏黄色龙袍,头戴十二玉藻冕旒,自龙椅上撑手起身。一袭龙袍加身,身姿卓然,衬得整个人挺拔秀颀。他眸间的目光,深邃幽兰,凝视着殿中朝他一人跪拜的纤弱身影,踩着天子气度和帝王威严,一步一步走下天子高台,身后似有容华万千……

殿中都忘了出声,目光一直跟随着李彻从殿上步步到殿中。

楚洛一颗心砰砰跳着,低着头,余光瞥见高台下走下的身影,一步步临近,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她屏住呼吸,到最后,似是又已经忘了呼吸……

李彻在她跟前缓缓驻足。

楚洛没有抬头,时间在眼下,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慢,慢到她心中一直忐忑,却都等不到身前的君王开口,朝她唤一声“平身”。

楚洛更不敢抬头,那一身杏黄色的龙袍,在她面前缓缓得半蹲而下,似与她齐高,又仿佛高出她大半个头。他半蹲在她身前,她似是可以听到他平和又安稳的呼吸声。

周遭的目光再度集中回她跟前。

她眸间微微颤了颤。

他没有开口,亦没有伸手扶她,仿佛只是在平静而柔和得打量着她,没有在意殿中朝臣投来的惊愕目光,和各个脸上早已瞠目结舌,错愕得难以合拢的嘴角……

她眸光所及之处,正好可以看见他的修长的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

一身杏黄色的龙袍,在庄严的大殿中透着天子的威仪,清高和禁欲。

她见他指尖微微扣了扣,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她心头,似是觉得到他要开口,下一刻,果真听到他喉间的声音醇厚如玉石,又藏了深邃悠远在语气的平静里,温和而有力:“惠王谋逆,朕在文山祭天时,遇刺坠崖,昏迷不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困在某处,能试过的机会都试过,却看不到出路,满心绝望,滴水不进,颗粒不沾,是楚洛替朕遮风挡雨,朕从未忘记过;宁王之乱,朕与楚洛在源湖落水,被江流一路卷到沿岸,撞过礁石,溺过水,伤口化脓,高烧不断,九死一生,是楚洛一直守着朕,朕永生不忘。先帝过世前教过朕,为君者,既当心系天下,也应尽孝,念恩,恋旧,忠于本心……楚洛于朕,便是本心,不应忘初心……”

李彻言罢,殿中或愕然,或错愕,或哗然,皆惊疑不定看向殿中天子。

旁人目光中,李彻眸间笑意,嘴角微微勾了勾,指尖勾起她指尖,十指相扣……

楚洛怔了怔,似是许久都未反应过来。

他方才当众的一袭话,她眼底碎盈芒芒,不敢抬眸看他,但他掌心的暖意却如早前一般,指尖的肌肤缓缓渗入四肢百骸,无从释去。

“宁王之乱才平,南边冻灾,北边严寒,东边水患,巴尔尚在边界虎视眈眈,朝中新政初行,国中正百废待兴,为君者,当先心系天下,而后系于已,中宫一位,也当先福泽万民百姓,待新政初定,盛世开启,再凤冠加身,宝玺受册……”李彻目光坚定,掷地有声,字字句句说在正殿当众,亦烙在楚洛心底。

殿中一片寂静。

李彻喉间轻咽,握起楚洛的手缓缓起身,口中沉声道,“大监,传朕旨意,即日起召楚洛入宫,任成明殿秉笔侍书,位从四品,兼翰林院行走,侍奉君侧。”

“是!”大监应声。

楚洛也才缓缓,双眸浸湿,抬眸看他。

十二玉藻冕旒下,他的目光坚定,温和而笃定。

她喉间哽咽,忘了应声。

他伸手抚了抚她眼角。

在殿中众人的或低眉会心一笑,或错愕,或恼意,或不可思议里,李彻打横将人抱起,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退朝!”

大监也才反应过来,高呼一声,“退朝~”

殿中重臣纷纷下跪,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又要出了一位成明殿秉笔侍书吗?

成明殿秉笔侍书,在长风过国中并非没有先例。而国中早前那一位成明殿秉笔侍书,即是后来的中宫。

陛下的意思,已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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