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1 / 1)

姑爷

唐明喆摔倒, 唐家人吓了一跳,又是掐人中又是叫郎中。赵承钧没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他皱眉, 低声问唐师师:“为什么会这样?你先前没和父亲说吗?”

唐师师嗯了一声,完全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坦然地将一切推到赵承钧身上:“都怪你, 任谁听到自己家被锦衣卫围了起来, 对方还问这里是不是唐家,吓都要吓死了, 哪顾及得了其他?你到底想找人还是想吓人呀?”

赵承钧拧眉, 他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但是又找不出问题所在。好在唐明喆只是一时背过气去, 不等赵承钧绑太医来, 他自己就醒了。唐明喆悠悠转醒, 隔着人群看到赵承钧站在自己大女儿身边,正低声说话的样子,唐明喆顿时清醒, 他毫不留情拨开苏氏, 笑着看向唐师师:“师师啊, 你离家六年, 为父想你想的好苦。快让为父来看看, 你瘦了没有。”

唐师师当着赵承钧的面,毫不掩饰地, 翻了个白眼。

唐明喆对着唐师师伸手, 想让唐师师扶他起来, 但是唐师师站在原地不动,一副听不懂唐明喆话音的样子。唐明喆没办法, 只能自己站起来,依然对着唐师师笑脸有加:“师师,这位是……”

说完,唐明喆热切地看向赵承钧。他当然知道这是谁,以唐师师的胆量,还不敢请人来冒充王爷。就算唐师师有这个狗胆,刚才锦衣卫的态度也做不了假。

唐师师看着唐明喆的眼神就恶心,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忍住不耐,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婿,靖王赵承钧。”

赵承钧淡淡对唐家众人点头:“方才多有冒犯,请见谅。”

唐家人一齐倒吸一口凉气,唐燕燕不敢置信,苏氏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林婉兮看看唐师师,再看看她身边英武伟岸的男子,诧异地皱眉:“师师,你不是说你嫁了一个普通人吗?”

而且还是一个没官没职没钱没产业的老男人,结果,她带来了一个王爷?

赵承钧略略挑眉,低头瞥唐师师:“普通?”

唐师师笑道:“是啊,谁说王孙贵族不是普通人。他虽然是王爷,但也和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唐师师怕赵承钧深究这个问题,赶紧转移话题,给他介绍唐家的其他人:“刚才王爷已经知道了,这是我的父亲唐明喆。这是我的母亲林氏,这位是我二妹唐燕燕,大弟唐文睿,这位是二妹夫,齐景胜。”

齐景胜……赵承钧听到这个名字,眸中光芒微微变化。被唐师师指到的唐家人纷纷露出拘谨紧张之色,唯独齐景胜,安静地,甚至带着些敌意地看着赵承钧。

赵承钧心中了然,这就是唐师师的前任未婚夫,多年的青梅竹马。要不是花鸟使横插一脚,现在齐景胜就该是她的丈夫了。赵承钧昨夜还想过尽量避免让唐师师和齐景胜见面,没想到今日,就撞到了。

赵承钧一时心情复杂,看来,这就是命中注定。

赵承钧和齐景胜对视,两人的气氛微妙至极。但是唐明喆没有在乎这种微妙,他等唐师师介绍完屋里人后,忙不迭开口,将赵承钧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草民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失礼,失礼。”

赵承钧听到唐明喆的话,最后望了齐景胜一眼,回头淡笑着和唐明喆回话:“不敢当。您是师师的父亲,理应由我亲自登门拜访。但是今日事发突然,我不知师师在何处,恰巧在宫门口遇到了北镇抚司的人,便托他们寻找师师。没曾想,惊扰了岳父岳母。”

唐明喆笑的欢畅,脸上哪有刚才的嫌弃。唐师师这个死丫头,故意吊着他玩,刚才她说丈夫没有官职,不曾科举,父兄不显,他就真以为唐师师嫁了一个庸碌俗气的老男人。谁知道,她竟然嫁给了王爷!

怪不得,他就说,唐师师明明被选秀选入宫廷,怎么会嫁到外面来?原来她没成嫔妃,而是被赐给了藩王。

这比跟了皇上更好,谁不知道如今天下是姚家的天下,后宫是姚家的后宫。要是唐师师成为嫔妃,在姚太后和姚皇后的打压下,何时能出头?相反,和王爷攀上关系,那好处就现成多了。

唐明喆心里美滋滋地想,只要能和王府攀亲,就是做妾也使得,唐师师竟然还成了正妃!这简直是天大的荣幸啊,唐明喆身为商人,嗅觉最为灵敏,他越看赵承钧越喜不自胜,恨不得立刻和赵承钧把酒言欢,推心置腹。

唐明喆笑着,亲切问:“师师和姑爷是不是还没用饭?正好家里要摆膳了,你们用了饭再走吧。”

老丈人发话,赵承钧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他含笑应承:“好。多谢岳父。”

唐明喆立刻高声发话,一迭声催着丫鬟下人摆饭。他吩咐完后,对着赵承钧伸手,示意他移步饭厅。

赵承钧略后退一步,让道:“请岳父先行。”

唐明喆在临清是土霸王,但自从来到金陵后,他处处赔小心,挖空心思巴结门路,哪被人这样客气地对待过?而这还是位当朝王爷,唐明喆内心自豪感爆棚,大笑着说道:“王爷不必客气,快请进。”

有赵承钧在,唐家其他人谁敢领先,全战战兢兢等在后面。赵承钧没有先走,而是回身对唐师师伸手,示意唐师师先进。

唐师师和唐明喆不一样,赵承钧让,她就理所应当地上前,拉着林婉兮道:“娘,我们走。”

林婉兮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唐师师拉走了。唐明喆眼睁睁看着唐师师抬头挺胸地从他和赵承钧身前走过,笑容慢慢僵住。唐师师这个死丫头,她做什么?没见王爷还等着吗?

唐明喆连忙去看赵承钧,惊讶地发现赵承钧没有任何异色,仿佛习惯了一般,从容地跟在唐师师身后,唐明喆甚至从赵承钧的动作中看出一丝小心来。唐明喆嘴角抽了抽,立刻恢复笑意,跟着走上去。

只见屋中出现了很神奇的一幕,唐师师拉着林婉兮一马当先,赵承钧和唐明喆跟着后面,最后,才缀着浩浩荡荡的女眷队伍。唐燕燕特意留在最后,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苏氏:“娘,这是真的吗?她真的嫁给了王爷?”

苏氏也很不想相信,奈何一切迹象都奔向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苏氏握了握女儿的手,低声说:“不急,先看看。她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说不定是她嫌嫁了老男人丢人,故意找人来骗你爹呢。在饭桌上娘亲打听一二,一定能试探出她的底细。”

唐燕燕心中稍定,用力点头:“好,全靠娘亲了。”

苏氏和唐燕燕母女二人相互安慰一会,拉着手走入饭厅。

此刻饭厅里的丫鬟战战兢兢,连筷子都不会摆了。唐家世代商贾,虽然在临清也是一等一的人家,但是他们连县衙的门都没进过,哪里接触过皇子王爷这个级别?虽然赵承钧看起来很和气,可是,这毕竟是王爷呐!

走到饭桌后,唐明喆坚决地请赵承钧做主位,赵承钧无奈,再三推辞了。开什么玩笑,于理他是客,唐明喆是主,于情他是晚辈,唐明喆是岳父,他怎么能坐在岳父上首?

唐明喆有些飘飘然地坐上主位。他正要和赵承钧说话,发现赵承钧转身,亲手去扶唐师师。唐明喆看着有些吃惊,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就是家里的天,无论妻妾,都该小心翼翼奉承着男人,仰仗丈夫的宠爱过活。商家都如此,那些高门大院规矩只会更多,但为什么在唐师师这里,更像是靖王供着她?

唐明喆一心关注着赵承钧一举一动,平时被他奉若座上宾的二女儿一家,此刻完全成了透明人。唐师师走到饭桌前,却不坐,说:“长辈没有落座,我们岂能坐下?”

众人愣住,唐师师这是要做什么?苏氏本来熟门熟路地往女主人的位置走,唐师师不紧不慢地,砰的一声把酒杯撞倒了。

众人齐齐看向唐师师,唐师师脸色不变,轻飘飘说:“抱歉,手滑。”

唐师师的态度很明显,苏氏顿时僵硬在原地,十分尴尬。这时候王府的丫鬟识眼色,扶着林婉兮坐到次位:“夫人,您快请坐。”

正东为主位,是在场地位最高之人的座位,旁边的位置相应便是女主人的地方。林婉兮完全懵着被放到次位上,她久未出席宴会,即便出席,也多挤兑在角落,她已经很久没有以女主人的身份登场了。这个象征着女主人的座位一直被苏氏占据着,最开始几年林婉兮还伤心生气,后面,她连气都不会了。

因为见得太多了,连林婉兮都习以为常。

苏氏已经站到椅子旁边,现在眼睁睁看着林婉兮从她面前经过,坐在了她平常的位置上,苏氏脸都变青了。苏氏尴尬不已,但还是笑着圆场:“妾身差点忘了,这是大夫人的座位。”

苏氏给自己铺了台阶后,走向桌子另一边,她正要坐下,唐师师又悠悠地说:“一个妾,有资格上桌吗?”

场面再一次寂静。这回苏氏的脸色再也无法保持了,她含怒瞪了唐师师一眼,看向唐明喆时,立刻变得楚楚可怜:“老爷!”

唐师师完全不理会,她压住裙子,慢悠悠落座。她刚才把酒杯撞翻了,唐师师闲闲伸手,转着酒杯玩。

最后赵承钧把她手里的酒杯抽走,说:“你不能喝酒,把王妃的酒具撤下去吧。”

赵承钧怕唐明喆误会,特意回头说:“并非我不给岳父面子,而是她最近不能喝酒。若是岳父想喝酒,我替她喝。”

唐师师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赵承钧,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确。在唐家,赵承钧替唐师师喝酒?

赵承钧想到唐师师说她是他们家祖传的酒量,而且到她这一代已经减弱很多,自己也觉得压力很大。但无论如何,唐师师不能沾酒。

唐明喆是商人,最懂得看眼色,他见状知道靖王不喜欢喝酒,马上说道:“这套酒具只是摆上来做样子的,我们家平时不喝酒,我这些儿女也沾酒就醉。来人,把酒撤下去吧。”

沾酒就醉……赵承钧没有拆穿唐明喆的话,点头道:“好,多谢岳父。”

唐明喆等人说话,苏氏就被晾在一边。等撤下酒具后,唐明喆一心和赵承钧攀谈,哪里顾得上理会苏氏。苏氏掌权十多年来,从未受过此等难堪,唐燕燕替自己的娘打抱不平,忿忿道:“爹,我娘她……”

唐燕燕没说完,就被唐明喆打断。唐明喆颇有些气急败坏,骂道:“不识礼数的丫头,你大姐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道理?你娘在桌上坐着呢。”

苏氏脸上血色顿失,如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一般。唐师师含笑,说:“既然人都来齐了,上菜吧。”

话里话外,完全把苏氏当伺候的仆人。

苏氏被落了个没皮没脸,她再也站不下去,赶紧找机会离开饭厅。她刚才还和唐燕燕说,在饭桌上试探唐师师一二,结果,苏氏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席面摆好后,唐明喆寻了个机会,问:“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都不和唐家知会一声?若是知道您来,我等必亲自去城门外迎接。”

赵承钧微微正色,说:“此事说来话长。我应太后之诏回京,路上为了安全,一直以假身份示人。我们昨日抵京,今日去六部及宗人府报备,实在无法脱身。我本打算等忙完后,陪王妃一同回娘家,没想到,王妃比我快了一步。”

赵承钧说着淡淡瞥向唐师师,唐师师装看不到,专心吃面前的菜。唐明喆应了一声,了然道:“难怪师师回来后不肯说出王爷名号,原来是为了隐蔽。”

赵承钧听到皱眉,慢慢看向唐师师。唐师师自知理亏,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赵承钧。

赵承钧轻轻笑了,看着唐师师,慢悠悠问:“哦?她是怎么说的?”

唐明喆没多想,爽快道:“师师先前说王爷无官无职,不曾科举,亲族在外,家无恒产。嗨,这个丫头,和小时候一样,就会开玩笑。”

赵承钧气笑了:“原来,她是这样说我的。”

怪不得唐家见了他如临大敌,顾不得刚才唐明喆激动到昏厥,原来,毛病全在唐师师这里。

如果有一天他折寿,那一定是被唐师师气得。

赵承钧控制住情绪,回头对唐明喆笑了笑,说:“王妃说的倒也不差。我多年在西北主持军务,不曾授官,少时试着做过会试和殿试的题目,让礼部主考单独给我批改,但没有占用参试名额。我的父兄皆已过世,其余的叔伯堂兄,除了在父皇丧仪上,再不曾见过。至于家无恒产……王妃担忧得很对,等回去后,我这就置办。”

唐师师无辜地眨眼睛,低声道:“没错呀,和我说的一样。”

唐师师话音没落,桌下突然被什么人捏了下手。唐师师吃痛地抬头,见赵承钧静静看着她,目光充满了“回去再和你算账”的危险感。

唐师师轻哼一声,用力掐了回去。胆子肥了,竟然敢掐她?

唐师师的动作不小,眼见众人已经朝这个方向看来,赵承钧有点无奈,反手握住唐师师的手,强行中止她的挑衅举动。唐明喆问了半天,全围绕着赵承钧打转,一直安安静静、毫无存在感的林婉兮突然开口,问:“王爷和师师什么时候成婚?”

赵承钧知道林婉兮的重量和唐明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郑重起来,说:“去年九月。对不住,因为一些原因,无法邀请岳父岳母前来,也没能给岳母报信。”

去年九月就成婚了,林婉兮怔松,又问:“二小姐说昨日见到了王爷的长子。敢问王爷今年贵庚,原配王妃什么时候过世的?”

利益熏心的父亲,和一心疼爱女儿的母亲,关心的事情果然完全不一样。赵承钧微微叹息,正容道:“我今年二十六岁,比她大七岁。在她之前,我曾有两位未婚妻,但都未过门而逝,她是便是原配正妃。岳母尽管放心,师师在王府不会受委屈的。”

林婉兮不由皱起眉:“可是二小姐明明说王爷的长子和师师一般大……”

“是养子。”赵承钧很郑重地解释,“实不相瞒,我曾经一度不打算成婚,故而早早收养了继承人。没想到后面遇到了她……”

唐师师幽幽地,说:“怎么听起来很后悔的样子?”

唐明喆立刻对唐师师怒目而视,连林婉兮都惊讶地看向唐师师。赵承钧却不以为忤,笑着道:“没什么后悔的,能遇到你,是我的福分。”

唐师师眼中含笑,瞥了赵承钧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坐在桌子对面的唐燕燕完全震惊了,天哪,唐师师比以前更拿乔了,要命的是,靖王竟然还由着她拿乔?他可是王爷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遇到唐师师是他的福分?

唐燕燕不服气,她看看唐师师的夫婿,又看看自己身边的齐景胜,生气极了。曾经齐景胜在她眼中是完美无缺的如意郎,现在,顿时变得庸碌不堪。

唐燕燕怀着一种阴暗的心思,挑拨道:“王爷已经有继承人了?这样真好,姐姐就不用着急怀孕了。姐姐做什么事都急,生怕落在别人后面。”

唐师师淡淡接口:“确实不急着怀孕,因为我已经有孩子了。”

唐燕燕的表情尬住,试探地问:“姐姐竟然已经生完孩子了,不知道是个小外甥还是外甥女……”

“男孩。”

唐燕燕张了张嘴,彻底无话可说。已婚,已育,男孩,她感受到人生赢家全方位无死角地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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