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孙子兵法》
俯首而下,望着城楼之下的人们,他们的一生已被注定,生老病死,没有人能逃过,其中还有些未知的事故。人性的弱点在于对现状的不满足,他们希望得到更多,即使泯灭人性,丢弃自我,只要能得到。
可是他却竟只觉得她可怜,这个他本应最亲近的人。
当年她弃他于师傅那里,他受尽了欺凌,全因心中的恨意才苦撑下来,成为所有弟子中最拔尖的。自是得师傅看重,预让他娶了师妹,接了武馆。本来人生如此若是换作常人也便是极好了,可是他心中依旧有恨,便辞了师傅与师兄弟,独自一人回到了郢都。
却也依然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可有为她当年所为而后悔,用你的一生换那几日的自在,值吗?她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曾经高贵后来憔悴的人,她老了,想来时间真是快,都近二十年过去了。
此时他的心既无悲伤也没有憎恨,总归发生那些事时,他才三岁稚儿,可是有些事他必须为父母做,当时他对父母生他之恩。
唐府内,有别于城外的热闹。
“上良,你再看看咱们还有什么落下的。”应该没有了吧,左右巡顾了一番,即使知道得不到答复,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当家的,我问你话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他的大腿上,虽说在唐府才住了一年光景,说来还真有些不舍。
“嗯,好,你问吧!”放下手中的竹笺,知道她的个性,如若现在不理她,她绝不会放过他。
“问?问什么?”她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你有问题问我吗?”这个笨女人真是他选择的吗?
“哦,对哦,你看看我们还有什么要带的,我好去准备。”自打怀孕后,记性也跟着变差,不过好在时间快到了。
“不用了,我们去了那边再去置办便是!”若真要带,那这个家估计都得让她带走了。
“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啊?”请允许她有些许的好奇心。
“龙海!”当时他本未将此放在心上,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龙海?是在岛上吗?”哇偶,真是太酷了,找个有钱又聪明的老公真拉风,还可以拥有自己的岛屿。
“不是,在海里。”
“什么?海里!”天啦,不得了,她还只在动画片里见过龙宫,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去住,“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啊,这也太厉害了吧!”
“哼!”你才知道你夫君的厉害吗?
“好了啦!当家的你就告诉我啦,你最厉害啦!”她不敢说的是,他现在真像个孩子。
“我也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海下有一栋宫殿。”开始发现时,他有丝不解,一切太过巧合,太过奇怪了。就感觉这个地方就与他有关,现在心中似乎有了主意。
“真的好想立马就去看看!”那里一定很美,想想就像是住在海底公园,一抬头就能看到水中油走的鱼。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对了,上良,我想回家去看看,可以吗?”如果他们去一个世外桃源的话,她倒是可以回去拿些种子之类的过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你觉得你现在合适吗?”
“是哦,那等我把孩子生下回去可以吧?”她相信他一定会让她再回来。
“嗯,那到时再说罢!”谁知道她到时又会怎样想,她的个性本来就有点说风就是雨。轻松将她的臀部移到一旁的软塌上,才起身。
“嗯,你去哪儿?”
“出去转转!”
“我也要去!”果然,能让他省心的就不是小宝了。
给她拿了一件外袍牵着她的手便走出了房间,一路慢走至池边之时,某个女人却又有了其他主意,“当家的,我想吃烤鱼。”
“我让厨房去做。”根本不中她的计。
“太晚了,他们定是睡了。”看她眼珠咕噜咕噜的乱转,也知道她的意思。
“房间里还有些零嘴,我去给你拿来。”
“不要,人家要吃鱼。”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是需要呵护的,因为只有他愿意呵护她。
“罢了。”怎么也没办法,转身面向荷塘,索性当初在这周围还放了些灯,“你离得远些。”脸色未变,只是 双手往湖面一收,湖面的冰立即出现裂痕,突的一大块就这样陷了下去, 两条肥嫩嫩的大鱼啪达啪达地飞进他手里,他随手往草地上一扔。
“你把它给解决了!”指指肚子,言明,我是孕妇。
却见唐陆一脸厌恶的忘着苟延残喘的鱼,道,“郎烈!”
“先生!”果然属于黑夜,却听声音未见其人。
“把这鱼解决了。”言罢走到小宝身后也不看鱼。
“呃?是,先生。”没办法,想他也曾是江湖一代豪客,今日却沦落到与鱼做斗争。幸的,平日里在外执行任务之时,皆是他自己解决温饱,杀个鱼也没有太大问题。只得拿出随身的匕首暂时充当菜刀,将鱼鳞去掉后,又划开鱼肚,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取出。他一心都在与鱼做斗争,却也未瞧见林雅青夸张的笑。
“二位先生,好了!”
“好了,郎烈啊,你且再去厨房拿些佐料来。”鱼不放些调味料,那怎么吃。
“是!”一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小萍,你去房里拿一张皮,我们铺在地上。”
“是,先生!”
“哈哈……太好笑了,”待郎走后,有人确实忍不住笑了出来,“当家的,你也太可爱了吧!”
“小宝,闭嘴!”那个英俊的男子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啊!”这样才对么,不然他都不像凡间的人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怕鱼。
“我不害怕,我只是不想杀它而已。”要让他的手去碰这个,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好好好,你不怕,”看他脸色确实有些难看,只能强忍住笑,可是忍真的很难受。
“算了,你还是笑出来罢。”瞧着她脸憋的通红,只得随她去了。
“呵呵,好了啦!你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堂堂唐家先生居然怕杀鱼。”有人真是让她一寸,她便会要整个屋子。将郎萍拿来的毛皮铺在草地上,席皮而坐。
“今天我来烤,让你尝尝我烤鱼的技术。”终于等当郎烈将佐料拿来,为了弥补刚才的嚣张,她自告奋勇的接过穿在树枝上的鱼。把所有的佐料都往鱼上撒了一遍后,放到火上烤。
过了不一会儿,鱼的香气也就出来了,即使是暗处的郎也闻着直流口水。
她又将其中几个佐料又向鱼上撒了一点,不一会,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好啦,当家的,这是娘子我亲自为你烤的鱼。”她很伟大的,好事当然要先想到亲爱的。
“你是想让我帮你尝尝好不好吃吧!”夫妻这么久,她这点小心思岂会看不出来。
“呵呵,这不用说出来啦,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这个女人……算了,他还是吃鱼吧。
“怎么样?”她还是第一次烤鱼,但味道看着还蛮不错的。
“嗯,可以。”用手撕了一点鱼肉,喂到她嘴里,看着她因为鱼太烫而不停呼气,却是满满的幸福。
“呼!好烫啊!”不过大冬天的吃鱼还是要趁热吃的好,“好吃,我真是天才啊,第一次烤鱼就这么成功。当家的,你先吃着,我把这条也烤了。”
“你们在做什么呢?”本已躺下的桑备和音音是闻着香味过来的,后面还跟着费无忌和桑兰,还有陈老头。整个府里就剩他们和万六了,其余都的已先行。
“哇,是烤鱼,看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一双手就直接伸向了林雅青手中的鱼,却被某人半路拦截,“上良你怎么能吞独食。”太过分了,他自是说出了后面几人的心思,那个某人自是当他不存在般的吃着鱼。
“我家当家的意思是想吃自己做。”这该死的桑备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自己来就自己来!”双手往缺冰口一收,一条鱼一跃而出,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鱼,饶是他这样的汉子,却也是无从下手。虽说他也吃过苦,一直也未让人伺候,但对于鱼他是尽可能不碰,实因要杀鱼,他无法接受。那会让他想到杀人,太可怕了。
“怎么了,做呀!”看来男人都一样。
“上良,是你杀的鱼吗?”应该不可能吧,那么讲究之人。
“那是自然,我不能杀生,当然由当家的动手。”这家伙还这么多事,有能耐之人何须自己亲自动手。
“那你为什么不能杀生?”
“你傻呀,我可是孕妇,要为肚子里的孩子集福。”真是个莽夫,“而且,这么多大男人解决不了一条鱼,还指望女人不成?”
“家中这些事本是女人该做的事。”虽然这不是他心中的想法,可是却被她这么一激。
“哼,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女人是吗?”虽然她不是女权维护者,但也是听不得别人的不屑。
“我——”看到一旁费无忌的暗示,只能在心底懊恼,差一点又中了这女人的计。
“怎么?我们桑大官人怎么不说话了?我们三个小女子还等着听您的教诲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明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音音。
“你,别拉着我们音音。”果然,他就说最难过的便是她这一关。
“音音,过来!”竟敢命令她。
“嗯!”闻声便准备过去的音音却被桑备一把抱住。
“大胡子,你不许靠蛮力。”
“我对我娘子,想如何便如何!”气死你。
“你——”很好,你给我等着,“上良,帮我出气!”
“……”无声的世界却带给了别人欢笑。
“哼,笑,笑死你们算了。反正我吃饱了,你们若是想吃便自己动手。”就不信你们会舍得自己的心上人动手。
结果依旧是男人动手,亲手推翻了自己的大言不惭。
待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却也没有人想回房,他们知道今日可能便是最后一晚的相聚了,虽说以后或许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可是终究是未知数。
“好了,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这样低迷的气氛不适合她。
“好啊,好啊!”在林雅青看来,桑兰绝对是十足的捧场王。
“这个游戏就是每个人选一种颜色代表那个颜色的球,然后开始发球,点到谁,谁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就是输。”若是有人注意,一定会瞧见她眼中的不怀好意。
“那输的人会怎么办?”还是先问清楚游戏规则的好,身边有个兰儿,他需要操心的事陡然变多。
“输的人由发球的人指定做何事作为惩罚。”她在这个游戏上还从未输过。
“好,好,咱们就玩这个好不好?”听上去好像很好玩啊,看着兰儿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你呢?大胡子!”
“那就来罢!”虽然音音未说,却也瞧见了她眼中的兴趣,罢了,罢了,反正人躲不过了,倒不如来的干脆些。
“那好,我们这里除去当家的一共有六人,一旦开始游戏可就不能反悔了哟!”陈义这只老狐狸,不说话就以为她看不到他吗?
“为什么他可以不来?”
“你去让他来!”费无忌平日也挺聪明的,今日怎的问这种问题。
“呃?”看着一旁唐陆的漠然,瞬间将话咽下去,“还是算了吧!”引来众讪笑。
“那咱们就开始吧!”最后林雅青选择了黄球,音音是红球,兰儿则是蓝球,而费无忌,桑备和陈义依次是白球,黑球,灰球。
一次试玩之后,正式进入游戏,可是这紧张的气氛依旧未能影响到唐陆,他坐在林雅青身旁,不停的加着火,天气依旧有些冷。
“好了,开始啦!”看就看做在周围的人,故意拖沓一会,猛的说,“哎呀,黄球碰灰球啊!”
“哎呀,灰球碰红球啊!”哼,多年的盐可不是白吃的。
“哎呀,红球碰黄球啊!”一直含蓄的音音此时也便得开朗很多。
“哎呀,黄球碰蓝球啊!”不负兰儿众望,将球丢给她。
“哎呀,蓝球碰白球啊!”无忌哥哥,快接,快接!
“啪!你输了!”一巴掌拍在草坪上,原来这才是游戏黑洞,所以老天真是公平的。
“兰儿,你说,让他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可惜了,怎么就没让她给抓到。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惩罚无忌哥哥她会心疼。
“你可以让他给你洗一个月的袜子。”林雅青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又开始发挥。
“那哪成啊,我们——”
“好,可以!”一把捂住兰儿的嘴,忙应道,免得到时又会有更可怕的惩罚。
结果下一把输的是桑备,而抓住他的自是他的死敌林雅青,而他的惩罚是剃掉胡子。除了林雅青没有受惩罚,兰儿是将三个月的月银交与陈老头,而陈老头则是给桑备倒一个月的洗脚水,音音却是为大家跳一支舞。最后却是大家一起跳了起来。
至于林雅青,确实载了一个跟头,可是看着她的大肚子和唐陆的利眼,谁敢让她受罚。只能让她眼神得意的离去。
皇城中这几日却有些不同,总让宫人们感觉冷风入心,寒气入骨。所以一到夕阳,各宫妃子便聚在一起,若是陛下召见再去。何曾见过各妃如此和睦,想来也是大家皆做了愧对良心之事,怕是会被那些东西缠上身。
她们皆在为王后惦念,虽说她们在背后诅咒过她,可是她们却从未做伤害她之事。她们却无法告知家人,得到家人帮助。
王后甍的消息一直未传出皇城,事情已完全脱离他的想象,当日是想逼着太子现身。可如今他手握兵符,如若让他得知王后甍的消息,定会带兵攻入颖都。
“陛下,叶统领求见!”陈公公尖锐的声音响透了御书房,却未让楚王感到惊吓。
“嗯,让他进来!”养了他们这么多年,是该他们出动的时候了。
“渃。”却听外面一声,“叶统领,陛下宣!”
“参见陛下!”几天过去,当日进宫时脸上的伤已有所好转。
“嗯!”楚王也未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奏折,一本批完后又换上另一本,而叶诗也只能跪着。正当此时,他终于说话,“你有何事?”
“陛下,下官发现唐陆勾结官员的罪证。”
“呈上来!”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渃!”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折子恭敬递上,可是直到楚王看到结束,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一个怒气想将折子摔出去,却发现自己坐在龙椅上动弹不得。全身竟只有眼睛能动,怎么回事?
“呵呵,陛下,不要着急,待我好好与你说道说道。”看着他盛怒的双眼,“叶诗”以往的恭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
走至他的跟前,道,“想知道你是怎么了吗?真是抱歉,我不小心将药抹在这折子之上了。不过你放心,这药不会让你死,只是让你这样一辈子不得动弹。”一只手拍拍楚王坚硬的肩膀,好生和气。
你最好是放开寡人,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哦,对了,如果我这样你应该会比较熟悉。”探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露出的竟是与楚王相似的脸,只是楚王脸上满是沧桑与颓败,而他却是春风满面。
“怎么?想起来了吗?”望着他震惊的眼神,他的恨意越发浓烈,“忘了吗?忘了你当年所做之事足以人神共愤了吗?”
“啪啪啪!”三巴掌便向着楚王打去,看见他脸上的血迹,他竟有一丝块感。
寡人一定会杀了你。
“恨吗?这些年我就是靠这种恨活下来的,这三巴掌是还你的‘恩情’。当年你*姑嫂时可有想到今日,谋害兄长之时可有想到今日,派人追杀我时可有想到今日,你没想到母后当年派人将我护的周全。”
是你,他居然被当年那个孩子陷害至此。
“想不到吧,若是你善待我母后也就罢了,可是你竟然如此辜负母后,最后竟狠心的将他杀害,你是人吗?”他一直压低着声音,就怕门外的侍卫有所察觉。
“不过今日,我却要感谢你将这楚国河山保护得如此之好,现在它要物归原主了,哈哈!”
你敢,你这个孽障,你这是弑君之罪。满朝文武不会放过你的。
“你看我敢不敢。”一转身,竟出现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楚王突然像老了二十岁,变得老态龙钟,如果他的身体能动,也许他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