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向窗边,窗户明明都关着的,这股风是哪来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轻笑,似乎就在耳边。
猛地转头,正好看到青梅朝着我靠近。
她似乎想要碰我,但马上碰到的时候,好像触电一样缩回手,又惊又惧,问道“你身上是什么?”
我想了想,她之前也没怕雄黄,所以我一直以为她不是蛇精,是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她的道行太深,雄黄伤不了她,最多让她感觉不舒服而已。
但她是怎么进来的,院子里的大黑都没反应,而且每次她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是无声无息的。
不过从开始到现在,青梅都没害过我,反而还救了我几次,让我对她先入为主的有了些好感,如实回道“先皇的裹尸布。”
她听了眉头一皱,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尖叫道“你快把他脱了,这东西不是你能披的,你承受不住!”
青梅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我没动,就这样一直和她僵持着。裹尸布我肯定不能脱下去,这可是保命的东西,连青梅都不愿意碰,我心里更有底气了。
烛光摇曳,很快燃尽了,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青梅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哪怕是在夜里也很明亮,只不过眼底有一点绿色。
那抹绿色一闪而过,我没看清,却也吓了一跳,警惕起来。
也许青梅真的是传说中的蛇精也不一定。
她见我不动,主动把蜡烛点燃,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过了会儿,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也不想想,先皇是什么人,大气运加身。哪怕是他的裹尸布,一般人也沾染不得,一不小心就会惹上大麻烦。”
“没事,我不怕麻烦。”
我态度坚决,就算接下来有大麻烦,也比小命丢了强。
她知道我这是不信她,也不劝我了,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个陈凯有问题,你今后注意点。”
“陈凯是谁?”我问道。
“就是刚刚的老道士,他没告诉你他的真名吗?”青梅一愣,挑起眉头,表情不像是作假。
我摇了摇头“没告诉,但他是在救我。”
青梅摇头道“不一定,我感觉他接近你别有目的。我在这山上待了快千年了,从来没见过这号人。”
青梅的话,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是蛇精的事实。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接话。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但你要知道现在你是我相公,我不会害你。”
说完,她起身,竟然是要走了。
莫名的,我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淡淡的哀伤。
挣扎了一会儿,我站起来,看着她即将离去的背影问道“为什么是我?”
青梅轻笑一声,没说话,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原本我想着她和大黑打个照面,会有一场冲突。结果她出去后,竟然直接消失了,院子里空无一人,大黑听到声音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耷拉着耳朵趴下了。
事情越来越破朔迷离,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青梅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从来没见过陈凯,那说明陈凯是突然出现的。
难道她是想提醒我,陈凯说谎了,他和我爸并不认识?
也不是没有可能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我是去邻村找风水先生的,先是被十几个人影逼到走投无路,然后被一个已经死了两年的老太太指路,然后见到风水先生。
在这个过程中,我没见到一个活人,也没见到村里的人。
还有一个疑点,如今我见到的人全都很奇怪,都不像是活人,陈凯是唯一一个正常的。
如果他们想骗我,并非不可能。
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我忽然有些后悔,当时太着急了,应该至少看看其他人的家里是什么情况,是否他们也变得和我们村的村民一样了。
正想着的时候,外面大黑忽然“汪汪汪”的叫了起来,链子哗啦啦的响。
我连忙抬起头,推开窗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婶领着四个媒婆站在大门外,和大黑对峙,四个媒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原本她们就长得吓人,现在更是生出一股诡异感。
“赵家娃子,你们家门口哪来的一条大黑狗。”王婶脸上带着笑,走进院子,大黑狗竟然没拦着,只是盯着大门外的四个媒婆。
“哎呀,我和你说,那丫头原谅你了。只要你重新再走一遍,重新送礼,把她娶过门,这事就算了。”
王婶一边说着一边往院里走,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我想到陈叔的嘱咐,我不能出去,也不能让其他人进屋。
青梅是我拦不住,如今换成了王婶,我立刻跑到堂屋里,把门反锁上了。
王婶拉门,没打开,脸色阴沉了下去,质问道“赵家娃子,你这是干什么?”
王婶穿着一身红色的花衣,脸上像是抹了好几层粉一样,白的吓人。嘴唇通红,头发上还沾着几根稻草,眼眶凹陷,黑眼圈比上次看到的还要重。
这一刻,我甚至感觉王婶比外面的四个媒婆还要诡异。
我在屋里面一手捂着毛笔,一手端着朱砂,说我不结婚,哪怕是我爸要求的,我也不可能娶一个死人。
我可以咬重了死人两个字,似乎是刺激到了王婶,她声音尖细的叫道“林小娜嫁给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别不知好歹,就算你爸现在在这,也得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王婆。”
“我不是我爸。”
王婶听了,一连说了几声好,语气忽然一变,阴测测的“你别后悔,今天你不答应,明天你就要死!”
死字一出口,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寒冷刺骨。
这时,我感觉到门把手好像一块寒冰,上面传来一股特别大的力道,我竟然有些握不住。
关键时刻,大黑又“汪汪汪”的叫了三声。
短暂恢复清明的功夫,我猛咬舌尖,把毛笔用力往朱砂里面一戳,也顾不得沾了多少,在门板上从上而下用力画了一道。
“啊!”门外响起一阵惨叫声,随后像是火遇到水,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还带着一股字腐烂的味道。
等我重新睁开眼睛,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大黑懒惰的趴在大门口,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过门板上血红的一个数字1,提醒着我刚刚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有余悸的朝着外面看了眼,王婶已经走了,不过四个媒婆还是站在大门口,眼珠子始终盯着我家。
我想,她们是王婶留下来监视我的。
回到房间里,我虚脱了一般躺在炕上,刚刚那一下用去了朱砂的四分之一,前面保守估计的几百个字,瞬间没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