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阶下囚的尹陆离,摇身一变,就成了身份尊贵的男爵,只见他头戴一顶金丝镂空的银冠,身披一件白色的绸缎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悬挂着田黄宝玉,就这般手持圣旨,站在高台上,睥睨众生。
谁又能想到,前一刻还在断头台上引颈受戮的尹陆离,下一刻就站在了高台上,受众人敬仰,并且吓的别驾欧阳宗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当受尽苦难,好运也会随之而来,此之谓,否极泰来!
这一幕也是被在在对面酒楼中的屈行谦尽收眼底,本来,是欧阳龙峰特意安排了一个酒楼包厢,从这个酒楼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尹陆离被压上行刑。
本来欧阳龙峰都已经准备看着杀自己儿子的凶手尹陆离人头落地了,谁知道这一纸诏书,直接就让尹陆离翻了身,现在,反而他们欧阳家有了灭门之虞。
这般情景,欧阳龙峰也是二话不说,跪倒在地上,对着屈行谦哀求道,“请侯爷为我欧阳家做主!”
屈行谦并没有理会欧阳龙峰,看着窗外意气风发的尹陆离,屈行谦也是非常的不爽,只见他从包厢的窗户中一跃而下,就朝着高台飞了过去,脚尖轻轻点地,落在了高台之上。
屈行谦还是那身华服,手中一拍折扇,正气凛然的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敢罔顾律法,包庇杀人犯尹陆离,你们就不怕激起民愤?”
而一旁的大理寺少卿皇甫嵩可没有惯着屈行谦,听命于大楚皇帝陛下的京官,对于三大家之一的屈家可是都没有什么好感,他自己开口驳斥道,“小侯爷,你说说,我们的审查过程哪一项不符合大楚律法,我们违反了那一条,那一律?”
跟主管司法的大理寺少卿谈司法,这不就是鲁班门前玩斧头,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屈行谦也是被怼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大家都知道,是尹陆离杀了欧阳家的少公子,罪孽深重,你三两句就想为他开脱吗?你们这是罔顾礼法,草菅人命!”
罔顾礼法,草菅人命?看着在台上慷慨陈词的屈行谦,尹陆离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笑着对屈行谦说道,“小侯爷,欧阳宇怎么死的,恐怕只有你最清楚吧?”
屈行谦对着尹陆离做了一个鬼脸,好像在说,没错,就是我杀的,你能怎么样,接着他一转身,满脸无辜的对着众人说道,“欧阳宇是你杀,他怎么死的,本侯如何知道?”
尹陆离大声说道,“欧阳宇其实是你所杀,他如何死的自然只有你才知道!”
什么?尹陆离此言一出,人们都是一片哗然,连在屈行谦旁边的欧阳龙峰都是一愣。
屈行谦折扇一收,有些着急的反驳道,“尹陆离,你莫要在此信口雌黄,我与欧阳宇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杀他?反而是你,屡屡与欧阳宇交恶,你的嫌疑才更大?”
尹陆离则是说道,“你当然有杀欧阳宇的动机,你狼子野心,为了诬陷我,故意杀害的欧阳宇,栽赃给我,让我被官府逮捕,然后送上断头台。”
屈行谦轻蔑一笑,“你编故事编的倒还挺像那么回事,不过,你有证据吗?”
听到屈行谦这么说,尹陆离心中一喜,要证据,老子等着就是这句话
看着屈行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尹陆离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好,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屈行谦,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死的。
说着,尹陆离就拿出了洛神螺,轻轻一摁,里面就开始传出了尹陆离和屈行谦的对话。
空中也是出现了他和屈行谦的投影。
只见尹陆离捂着耳朵说道,“不听不听写,王八念经,小王八念经最难听。”
而投影中的屈行谦手中折扇轻摇,得意的说道,“其实,当初让你去吃饭便是我的陷阱,我起初还有些害怕,你会不去赴宴,不过,当你踏入浔阳楼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进入了我的陷阱……”
看到这一幕,屈行谦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尹陆离也是面带玩味的笑容,嘲讽道,“小侯爷,你不是要证据吗?现在证据也给你看了,怎么样,我的证据可还充分呀?”
杀人诛心呀,求证据,老子就给你证据,求锤得锤,捶的你舒舒服服,整的你服服帖帖。
屈行谦面色阴沉,还在狡辩,“不可能,你这是伪造的,这是假的!”
“这是假的!”屈行谦还在对着台上的官员和下面的民众狡辩。
尹陆离高举手中的洛神螺,说道,“此乃古之名匠,器法大师打造的法器,洛神螺,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洛神螺,所录之音,所记之影像皆为现实,如若你们不信,请器法大师一鉴便知!”
其实,大家看到这,基本上都已经相信了尹陆离的话,杨廷玉也是顺势说道,“我去器法司请司长过来。”
他的命令一下达,就有这一队人马领命,前往了器法司去请司长去了。
就在众人都在等待的时候,突然空中出现了一个黑影,中三境,四品——神封境的强者焦师出现了,然后就带着屈行谦消失在了空中,只留下了阵阵破空声。
众人也是反应过来,屈行谦畏罪潜逃了。
杨廷玉起身说道,“平阳侯屈行谦谋害欧阳家欧阳宇,本府命令,江陵郡内,对其进行通缉,即日起,全城戒严,有提供屈行谦行踪者,确认属实,赏白银一百两,生擒屈行谦者,赏银五百两!”
要是屈行谦还在,知道自己就值这么点钱,恐怕都会气的吐血,自己一个堂堂的侯爷,居然才值白银百两,你他娘的不是羞辱人吗?
杨廷玉话音一落,城防军也是连忙开始行动起来,去全城搜捕屈行谦,而尹陆离现在也是洗清了嫌疑,,自然是不用砍头了,围观的群众自然也是散了,不过,他们倒也是心满意足了,见到了传说中的尹陆离,还亲眼目睹了他智斗平阳侯屈行谦,就这件事拿回去,都可以和街坊邻居吹嘘好久了,此行不虚呀。
人群散去,欧阳龙峰也是在酒楼中愣住了,事情反转的太快,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儿子居然不是尹陆离杀的,居然真的是小侯爷!
“家主,家主!”一旁的属下看着发呆的欧阳龙峰,关切的问了一句。
欧阳龙峰两眼一黑,身体也是一晃,瘫坐在椅子上,然后用手颤颤巍巍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手指一松,酒杯掉落在了地上。
“铛!”
酒杯就被砸成了碎片,欧阳龙峰一下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原本健壮的身躯也是微驼,脸上满是疲态,看来,屈行谦杀了他的儿子,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现在它不仅死了儿子,很可能还失去了屈家的支持,那欧阳家称霸江陵郡的计划实现之日可就遥遥无期了。
想自己为家族崛起筹划数十载,居然落得如此下场,欧阳龙峰不禁悲从中来,直接拿起酒瓶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欧阳龙峰的眼神也是变得锐利起来,自己的大业被毁,儿子被杀,全部都归咎一个人,尹陆离!
如果不是他屡次破坏自己的计划,老夫早就大业得成。
如果不是他于屈行谦交恶,屈行谦何至于杀了我的儿子来诬陷他。
此子不死,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
民众都离开了,只剩下官员们在这里收拾残局。
由于屈行谦不打自招,直接逃跑,也就没有了检验洛神螺真伪的必要,尹陆离收回法器,就开始和各路人马交际。
先是带着皇帝陛下圣旨赶来的蟒袍太监,尹陆离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太监的面前,拱手说道,“公公跨越千山万水,传达圣旨,属实不易,我稍备薄礼,略表心意。”
说着,尹陆离就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而那个蟒袍太监也是非常老练的伸手一接,放入袖中。
不得不说,黄金,白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硬通货,谁见了都欢喜。
王公公看着尹陆离如此懂事,也是翘起兰花指,满意的摸了摸帽子上面红色流苏,“尹县男说这话就见外了,为皇帝陛下效命,不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尹陆离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太监,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太监,以前他都是从说书先生口中听说过来的,活太监尹陆离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然,也是没有机会见过死的太监。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位公公,和尹陆离听说的太监不太一样,他少了那么一份媚态,多了一分阴冷,尹陆离和他对视的时候,总觉得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一样,阴冷的厉害。
听到王公公这么说,尹陆离迎合道,“公公所言极是。”
不过,尹陆离话锋一偏,意有所指的说道,“这屈家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天子脚下,皇城近土,屈家少主屈行谦居然滥杀无辜,无事我大楚律法,实在是可气!可恨!可杀!”
可气,可恨,可杀,尹陆离的语气也是层层递进,一次比一次重,他这可是把屈家和屈行谦往死里整,毕竟,尹陆离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多单薄,要是皇帝陛下看屈家不爽,那就好办多了,直接抄家!
这也是尹陆离为什么会对眼前的这位王公公如此客气的原因,皇帝陛下很少有机会可以外出,而立侍左右的大太监,就是皇帝陛下的耳目,尹陆离就是想让这位公公将这些信息传递给皇帝陛下。
那位蟒袍太监也是官场老手,哪里会不懂尹陆离的意思,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尹县男所言极是,咱家一定会将今天的事情禀报给陛下。”
“那就多谢公公了。”尹陆离弯腰道谢。
一番寒暄之后,王公公也是转身离开,只见他旁边的一位青衣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起轿!”
就这样,王公公就这么敲锣打鼓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