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十二正宗之一,金鸡岭的驻地非常具有特色。
主山脉和周围的大山相呼应,遥看恰似一头振翅雄飞的大公鸡,郁郁葱葱的密林,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正如雄鸡翎羽。
宁老庄当初选择在金鸡岭创建门派,一则是此处风景秀丽,灵气充沛,是难得的堪比福地洞天的名山。二则此处地处偏远,距离其他门派都相隔甚远,远离喧嚣,是极清净的所在。
后来宁老庄举派消失,一夜之间在修行道销声匿迹,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大山。
如此足有八百年之久,也没人敢占据这座大山,可见宁老庄强到什么程度。
直至简元贞修成天鸡十二式,借碎丹成婴五百年大限的契机,挑战当时的黄花观主伏氿千光,九死之际领悟金鸡十二法,一举成就金鸡元神,将伏氿千光斩杀当场,借此大势直接宣布在此处开宗立派,更名金鸡岭。
金鸡岭创派三年,都没有宁老庄的高人前来驱赶,世人这才知道宁老庄真的是舍弃了这座天地名山,被简元贞捡了大便宜。
简元贞对此嗤之以鼻。
捡便宜?
宁老庄舍山八百年,偌大一个修行道都没人敢取山自用,如今被我简某人得了去,你们便跳出来说我捡了便宜!哈哈哈,一群无胆鼠辈,只凭一张嘴叫嚣的猖狂,可敢上我金鸡岭一会?
哪知简元贞一语成真,随着金鸡岭声明日盛,天书三卷之事也彻底曝光,上界仙真遗留的天书宝箓造就了简元贞,如何不能再造就一个樊元贞,索元贞?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无数元神高人明里暗里打上金鸡岭,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简元贞的修为也因此一路飙升,于不可思议的时间内接连跳跃,臻至大宗师之境。
整个修行道也被他杀的心惊胆战。
简元贞修成大宗师之后,决定以力大神通重塑金鸡岭,修改山川形貌挪动地脉走向,将原本一座古朴幽寂的大山改成金鸡雄飞之相。
所谓金鸡十二法,法法通神明,除了立根之本的金鸡独立法之外,其他十一门心法一一应对十二正宗其他十一个门派,就算不是特别针对,也大差不差,故而金鸡岭创派之初一直被其他宗门排斥在外。
譬如金鸡唤日法能克制幽冥鬼道,金鸡独立法能克制黄花观精灵之属。金鸡伏龙法能克制龙神殿乃至蛇蟒蛟等。金鸡戮妖法能克制元魔山妖族。
另有金鸡降珠法,金鸡遮天法,金鸡摄空法,金鸡经天法,金鸡纵横法,金鸡搬山法等等,皆有妙用。且每一门心法都能单独修炼到元神境界。
迄今为止,整个金鸡岭除了创派祖师简元贞之外,尚无一人身兼十二法。便是简元贞历代子孙得天独厚遗传血脉,也没有能同时修炼三分的。
这一代金鸡岭掌门换做简小聿,乃是简元贞第五世孙,也是唯一一个身兼四门心法的简家后人,且四门心法都修炼到了极其高深的程度。
不过自简元贞深入大河源流,追寻天河与冥河的源头,探寻大乘仙路的踪迹之后,简氏后人便不出金鸡岭,便是万不得已之时,也只是以分身化身幻身出去。
简小聿于母胎之中受难,先天不足,以至自小就体弱多病,从接触炼气到修成先天境界,足足用了二十年时间,和他同辈的师兄弟许多都已经筑基成功,差一点的也在先天中后期,当时差点被长辈放弃,给他安排了个驻守藏经阁的养老差事。
藏经阁除了收录天鸡十二式和金鸡十二法之外,还收录了无数道、浮、妖、魔、鬼道等门派的道术神通,门中弟子根据主修功法的特点,可以到藏经阁借阅。
简小聿在藏经阁一住又是二十年,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看书,无论何种属性那个种族什么门派,拿到哪本就看哪本,不管看不看得懂,也不管看完了之后产生的感应有没有冲突,就这般一本接一本的看下去,终于用二十年的时间,把整座藏经阁的藏书全看了一遍。
看完藏书,简小聿还是先天真气后期的境界,距离先天大圆满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这时的简小聿,已经接近五十岁。
五十岁的先天后期,就是放在五洲这样的小世界,以简小聿的出身而言,也是妥妥的废柴一个。
简小聿心无波澜。
从此以后他白天睡大觉,晚上就跑出来爬到藏经阁顶上看星星看月亮,一看就是一整夜,等到日出东方之时就接着回去睡觉,寒来暑往风雨不断,一看就是十年时间。
那些天资好的师兄弟,已经有人修出金丹了。
直到六十岁生日那一天,简小聿从藏经阁楼顶一步步踏空而上,就这般步入天穹云海之中,连渡八道雷劫,一举从先天后期跳跃到金丹七转,修成七宝琉璃的丹元本相。
至此以后,便再没人敢否定他下一任掌门宗主的身份。
能用六十年时间只练一式金鸡独立,蛰伏一甲子,这才登天化龙,一跃成为同辈师兄弟中超然唯一的存在,叫人不服不行。
等鸟山鸣桐等人修成金丹上重之后,简小聿已经是当代掌门,元神出窍的修为了。
这也是鸟山鸣桐、淳于琼和夏符飏等人对简小聿甚为尊重且佩服的原因。
诸位师兄弟当中,若论勤勉皆不如鸟山鸣桐;论天资,则皆不如夏符飏;论才情,以云龙百讳独占鳌头;论恬淡不争,则无出淳于琼者。
其余诸如鸟山寺,南公瑾,曲流殇等,虽也是一时人杰,却比他们几个稍逊几筹。
唯有简小聿一人,无论天资才情还是勤勉恬淡皆不如他们,唯独有一份能够成道的大机缘,能立祖师宝座的大气运,是他们谁也比不了的。
这也是为何简元贞如今身在大河源流之中,仍旧时常传讯回山,给简小聿单独讲道的缘由。
或许这个后人,比自己更有成就仙道的希望。
简小聿虽然和诸位师兄弟关系不错,那也是一举跳跃到金丹七转之后,之前用了六十年时间蛰伏,已经养成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性子,就连接任掌门之位以后,也没有住在掌门行宫,而是在金鸡岭后山单独开辟了一座别院。
这座小巧精致的别院,如今已经成了金鸡岭的另一处禁地,就连那些元神境界的叔伯长老,轻易也不能踏入。
“老爷,水开了。”
别院是一栋三层小楼,用竹篱笆围了一圈简陋的围栏,小楼顶上斜挑着一座凉亭,只有一丈方圆的规模,摆着一张不大的竹桌,几个茅草编织的蒲团。
此时正有两个道人对坐,竹桌上一口拳头大的红炉将热水烧的咕嘟嘟泛响,两个道人都闭着眼睛假寐。
“水开了就泡茶,磨蹭什么?”
头抓双髻的道童即用竹镊子取了茶叶,先洗了两道,这才给两个道人各自斟了一杯,跪坐在一旁。
身材瘦小长相丑陋偏偏穿着华丽的道人捻杯抿了一口:“掌门这茶不好喝,忒苦。换我的茶来。”
童儿应了一声,正要换茶,对面那个麻衣道人道:“不喝拉倒。”
伸手一指门口,示意他该走就走。
童儿便重新坐稳,低眉顺目,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丑陋道人咧嘴一笑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取出自己的茶叶,泡了一杯浓茶,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我说掌门,你真就一点儿都不着急?”
麻衣道人眼睛也不睁开:“不急。”
丑陋道人无奈的道:“说的也是,老爷子单独给你开小灶也不知道多少回了,不然你以为你真真有多了不起?不过再这样我可跟你急了啊!当初你藏法蛰伏六十年,大家都不愿意搭理你,也就我经常陪你看星星看月亮,你看看你现在是怎么对我的?”
童儿赶紧低头,强忍着笑。
看星星看月亮,说的这般诗情画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老爷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呢!
麻衣道人伸出三根手指,一晃即收。
“怎么啦?三次你还嫌少?你也不想想除了我陪你看了三次,其他师兄弟可有一个去陪你的?真以为你蛰伏成功了,看星星看月亮就不是脑子)有病的举动?”
丑陋道人按捺不住,语气加重了许多。
麻衣道人木然的道:“也亏你陪了三次,否则我这里你进不来。”
丑陋道人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嘛!你不爱说话我又没让你多说,你捡能说的说!祖师这次传讯回来,可有什么交代?”
麻衣道人道:“让你去喝喜酒。”
“喝喜酒?喝什么喜酒?喝谁的喜酒?”
丑陋道人连环三问。
“喝喜酒,拿波山,沈彦秋。”
麻衣道人真是惜字如金。
丑陋道人讶然道:“我那兄弟要成婚了?”
话到此时,就知道此人便是金鸡岭大宗之一,如今修成神婴境的鸟山鸣桐。
而麻衣道人,自然就是金鸡岭现任掌门宗主,简小聿。
简小聿先是点点头,随后又道:“不要脸。”
鸟山鸣桐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拗着沈彦秋做兄弟之事,撇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是坤龙道祖的朋友,也没有占他便宜的心思,只是佩服大猿王的脾性!你虽然是掌门宗主,也不能含血喷人!还喷的这么用力!”
简小聿眼睛稍微多睁开一些,慢慢端起茶杯,一把泼在鸟山鸣桐脸上,这才说道:“满意了?”
鸟山鸣桐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捏掉脸上的茶叶,无奈的道:“跟你说话真费劲……也亏得我平日里猜惯了,要不然真以为你脑)子)有毛)病到现在还没好。”
“不过我那兄弟这时候结婚,选的时间可不怎么好啊!”
简小聿道:“好与不好都是命数,除了他自己谁也做不了主。不过喜酒你可以喝,但去喝喜酒的不是你。”
鸟山鸣桐有些发愣:“我不去,怎么喝?”
简小聿道:“让老二给你带回来。”
鸟山鸣桐眉头一皱:“老二又不认识我那兄弟,他去做什么?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他替我去。”
简小聿道:“祖师在大河源流稳定了一片空间,谁修成元神,就能过去待几天,最近才刚完成,要你过去。所以你去不上,只能让老二去。”
“哦,你那徒弟也能去。”
鸟山鸣桐道:“祖师开辟一座空间?莫非是找到了天地玄黄二母气?不过坤母之气已经被坤龙祖师得了去,祖师就算找到二母气,也只能炼化乾阳之气,不能炼化坤母之气……乾阳之气不是被释迦二圣拿去大半,开辟了极乐世界和琉璃领土么?混沌孕育二母气拳头大一团便要以元会计,更何况如今天道不全,孕育起来更是艰难无比,祖师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乾阳之气?”
简小聿道:“不知道。自己去问。”
鸟山鸣桐道:“哈,我一个人有些孤单,你去不去?咱俩一起?”
简小聿道:“就你自己。”
鸟山鸣桐大喜道:“哈哈,看来祖师是准备照顾照顾我了!你小子不要得意,等我从大河源流回来,说不定就能晋级出窍境,到时候一脚把你踹下去,这个掌门换我当当!”
简小聿摸出掌门令牌,递过去道:“现在就可以给你。”
鸟山鸣桐跳起来:“真是够了!你自己在这憋着玩儿吧,我去通知老二,让他带着道轩过去……你跟藏宝阁那边说一声,我去选两件东西当贺礼。”
“不用。”
简小聿慢吞吞的从袖口里摸出一颗椭圆形石子。
“这个给他。”
“这玩意儿能当贺礼!”
鸟山鸣桐气得直跳脚,瞧见简小聿一成不变的表情,试探的问道:“祖师给的?”
简小聿把石子往他怀里一扔,轻轻挥袖一拂,鸟山鸣桐便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待到他回过神来,已经身在篱笆墙外。
他狠狠踹了两脚篱笆,踹断了两根竹条这才心满意足,合身化一道流光而去。